“嫦娥”之鞋天上来

■ 文/马金瑜 ■http://gcontent.oeeee.com/2/6f/26f7fe7e89bce7ec/Blog/3df/821ec4.html

“嫦娥”之鞋天上来

■ 文/马金瑜 ■http://gcontent.oeeee.com/2/6f/26f7fe7e89bce7ec/Blog/3df/821ec4.html

这双鞋完全没有那么美丽和诗意—助推器、一级火箭分别重达数吨，它们先后从数万米的高空坠落地面，其威力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

残骸10月2日，贵州省镇远县，搭载“嫦娥二号”卫星的运载火箭一级残骸坠落，几名工人正在破拆和搬运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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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18时59分57秒，“嫦娥二号”卫星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升空。而搭载卫星的“长征三号丙”运载火箭一级残骸坠落在贵州镇远县境内。火箭的两个助推器残骸（有网友将其比作是“嫦娥”的一双鞋），分别落到贵州毕节地区金沙县清池镇和四川省古蔺县境内。“嫦娥二号”卫星整流罩，则于当日19时11分许分别坠落在江西省吉安市遂川县境内的两个自然村。

仁怀市九仓镇的居民们，似乎并不因遥远的西昌发射火箭有什么慌张。“天上总是要掉东西。”“‘嫦娥二号’卫星将于10月1日18点59分57秒准时发射”，镇上窄窄的街道挂着长长的宣传标语。当天上午，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天恰是九仓镇赶集的日子。小街上，一位80岁阿婆的丧事并未因此停下来，鞭炮与锣钹之声绵延不绝，一列迎娶新娘的车队穿过小街，便有行人驻足看。镇子上的宣传车喇叭大声播报着“落区工作是国家发射卫星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光荣的政治任务……”人声，车声，喇叭声，越发显得拥挤热闹，倒像是要过年一般，全然不似即将降落火箭助推器残骸的地界。

“落区工作的重点，是做好群众的安全疏散防护……要注意避开建筑物、高压电线、油库、水库下游和易燃易爆物品库……”宣传车开过来，72岁的老婆婆郑梦彩和两个孙女还在看电视。老婆婆说：“门锁起走，在山上呆一会儿就回来的，我们习惯了的，不怕的……”

贵州是我国发射卫星的老落区。20多年来，贵州省落区指挥部已先后完成了数十次的回收任务，涉及7个市（州、地）的19个县（市），近200万居住人口，落区面积约4000多平方公里。

作为落区，仁怀市九仓镇在整个贵州都是有名的。按照惯例，贵州省的指挥部设在仁怀，仁怀市的前沿指挥所就设在九仓镇。“嫦娥二号”火箭助推器残骸的理论中心落点在紧邻九仓镇的毕节地区金沙县境内，但落点向前20公里，向后30公里，左右各15公里（50公里×30公里）的区域都是理论落区—九仓镇往往是按照预定轨道的一级火箭落区，作为中心落区，会有80%～90%可能落到这里。

曾看到助推器残骸落下的九仓镇药店老板刘邦涛说：“像金鱼游泳一样，翅膀一下一下摆起掉下来。”已经在九仓镇工作了11年的武装干事赵俊知道，完全没有那么美丽和诗意—助推器、一级火箭分别重达数吨，它们完成使命后，先后从数万米的高空坠落地面，其威力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

10月1日18时30分，设在九仓镇中学的指挥部反复放出空袭警报，警报声长久地盘旋在位于群山包围的镇子上空，镇上的群众都已撤离，医疗、消防、电力、移动……指挥部的人都站在中学空旷的操场上，开始仰望。已经阴雨连绵多日的天空，铅灰色的阴云随着暮色的降临越发显得凝重。18时59分57秒，“嫦娥二号”卫星顺利发射，在漫长的8分钟之后，天空中隐约闪现出一星火光，爆炸发出的闷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九仓镇指挥部分析，很可能在邻近的毕节地区金沙县境内。大约19时20分，仁怀市指挥部确定，残骸降落在金沙县清池镇方向。

大约在19时08分，清池镇的一处观察点报告，残骸落到罗坪村青杠林场里；另一块在河对面四川地界上，属于古蔺县。一听到落到茶场，无人员伤亡，清池镇政法委书记罗仕秋的心才落下来—从9月28日开始，他的神经就一直绷着：一旦出现意外怎么办？

清池镇的指挥所就设在落点附近的一所小学里。观察哨报告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说落点离看茶园的屋子有几百米，没有人的。那里是镇上即将开发的茶叶基地。

当日19时20分，罗仕秋和同事终于看到烟雾弥漫中的助推器残骸。靠近落点的三四公里山路基本上要走路，鞋子都要在泥里扯烂。附近上百名老百姓已经聚拢来看热闹。离落点最近的老人罗启亨看到火光，也听到残骸降落的风声，“那种风声相当大，呼呼地就来了，火很大，像烧房子一样。”从看见火光，到落下来爆炸，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

围观10月2日，在江西遂川县拍摄的“嫦娥二号”卫星整流罩。

残骸主体是直径约2.5米、长约10米完整的圆柱体，它倒在山坡上，附近40米范围的一些茶树和杂草已经被灼烧得枯死，附近1公里左右都能闻到强烈的刺激味。另一部分残骸散落在与圆柱体相距50米的一块荒土中，距离一户人家的房屋约150米。

清池镇属于赤水河上游，茅台酒厂的保护区，资源得不到开发，老百姓的生活没有得到大的改善。同时，交通和信息不便，大家都对天上落下来的东西越发恐惧和好奇—现在清池镇普安村村委会空地上摆放着供参观的残骸，大家走路都去看：落的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形状。

20多年前，就曾有卫星升空后的残骸落在清池镇马路乡。当时尚且年幼的罗仕秋记得，有人说飞机要掉下来，有的说“原子弹要掉下来”，又有人说是火箭，要有毒气（烟雾）……

很多年过去了，就在清池镇长大的罗仕秋想起来还是难过：“那时，老百姓提起干粮，在山上一躲几个小时，不讲怨言，有的揣上自己用包谷炒的包谷花，没有钱的老百姓就是这样，包谷花装起，用瓶瓶装起一瓶水。再到山上去，大人小孩坐起吃包谷花。”他清楚地记得，全镇当时全部撤空，老人和小孩也全部被背到山上，只有一个去世的人停在街上，老百姓在山头上足足等了7个小时，“因为当时没有经验，发射了也不知道落在哪个地方，电话也不方便”。“现在老百姓基本都晓得了，知道什么号什么号，落的位置也越来越精确……”回忆起30年前，罗仕秋感慨良多。

但依然有头疼的问题—近几年经历的次数多了后，气候一冷，很多老人不愿意出门，空袭警报反复响也没有用。“我就不想出去，我走不动了。”这已经成为每次最头疼最难办的事，工作人员常要去劝四五次，镇上的工作要求是必须扶出来，背也要背出来。而冬季发射卫星时，山上很冷，老百姓在山上点火取暖，又容易引起火灾，引燃山火。好奇看热闹的老百姓行走非常拥挤，山区的公路非常窄，有时大人和小孩子都差一点被挤下公路，掉到崖下面去。

“嫦娥二号”10月1日晚发射后，火箭助推器及卫星整流罩残骸于当晚分别在贵州、四川和江西的预计区域坠落，没有人员伤亡—科学预测确保了坠落区域内的人员安全。在贵州境内，20万群众被疏散。罗仕秋说，这个月的30日还要落一次，中心落区还是这里，明年还有五六次，“只希望海南的卫星发射基地快点建起来，残骸就落在大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