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保镖:告别暴戾和贪婪的江湖
2010-09-20陈超httprichonlineshcnrichgbcontent20101110content4205948htm
■文/陈超 ■http://rich.online.sh.cn/rich/gb/content/2010-11/10/content_4205948.htm
中国保镖:告别暴戾和贪婪的江湖
■文/陈超 ■http://rich.online.sh.cn/rich/gb/content/2010-11/10/content_4205948.htm
一群年轻的80后转业军人穿上保镖那标志性的黑色西装,他们开始明白,前辈们的暴力时代已经远去,他们必须在财富、法律、道德和市场秩序中学会平衡。
转型北京天骄特卫安全顾问有限公司董事长陈永青。
“保镖距离老板和明星最近,所以,我选择了这个离财富最近的行业。”天骄特卫的董事长陈永青如是说。
上世纪90年代开始,迅速膨胀的财富成为时代的符号之一,诸多一夜暴富的老板背后,不乏那些一脸凶相、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保镖,与这个身份相联系的则是打手、讨债、威胁、暴力……在并不久远的年代,这个职业在灯红酒绿中透着江湖的凶险。
进入本世纪,市场秩序的不断完善渐渐赎回了财富的原罪,那些曾经满脸杀气的保镖要么身陷囹圄,要么退出江湖。一群年轻的80后转业军人开始穿上那标志性的黑色西装,他们开始明白,前辈们的暴力时代已经远去,这份职业离梦想中的财富如此之近,可财富的边缘却如此锋利,要想不被割伤,必须在财富、法律、道德和市场秩序中学会平衡。
他们开始学会重新审视财富,学会用职业规范取代江湖准则,甚至为了这份职业要约束自己的心灵和情感,就像电影《保镖》中,弗兰克放弃爱情时那句无奈但坚定的台词,“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经营保镖公司的陈永青不太喜欢保镖这个称呼,他更喜欢称自己的手下为私人安全顾问,“保镖显得有些霸道和暴力,而且任务太单一。我们的队员可以身兼司机、安全保卫、文秘等各种工作”。望着办公室外一个个正在为客户评估法律文件等各种事务奔忙的小伙子,一般人不会知道他们来自中央警卫局、特种大队、侦察连……而且个个身怀绝技。
“我希望他们成为安全顾问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个荣誉,而不是曾经的江湖。”陈永青说。张涛就是江湖的牺牲品,这位曾经的集团军搏击冠军,在一次私人老板们一时兴起的搏击比试中,沦为牺牲品,“不戴拳套,没有防护措施,拳拳见肉”—连打五场,多处骨折。陈永青知道,在江湖时代,这样的保镖不在少数。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广东的保镖最先流行起来,跟香港黑帮片里的描述很相似,他们的任务就是跟在老板身后,出入夜总会,“要么看场子,要么去讨债”。那时,保镖的选拔条件只有一个,“能打就行”。
白天站在老板身后壮声势,晚上还可以跟着老板在夜总会里吃香的喝辣的,打架时表现勇敢就可能得到老板的红包,武校学生和退伍军人因为“尚武”而成为保镖最大的来源。
“散打、射击、擒拿、侦察,这些在部队学的本领在地方上很少应用,能回到地方公检法等对口部门的人毕竟是少数。”保镖教练鲍东海说,他曾经是特种大队的搏击教练,因为脾气暴躁无法适应地方的工作,“保镖是个不错的选择” 。
“保镖曾经是个灰色的职业。”陈永青直言不讳,几年前,他曾经在一家保镖公司打工,也结识了很多当时的保镖。那时的保镖公司相当于一个中介,哪儿需要保镖他就会招一批能打的人。结果是,很多雇主雇佣所谓的保镖去收账,或者在一些夜场看场子,遇到闹事的人就打一顿了事。
那时,陈永青有不少做保镖的朋友,主要任务是收账。按照当时的行规,收账要四六分成,也就是说负责收账的保镖可以从收到的款项中提取百分之四十作为“酬劳”。
与这些保镖相联系的,往往是高利贷的庄家。雇主因为“佣金提成”比例太高,往往会将实际的欠款夸大。于是,那时的保镖就像是被财富绳索牵着的木偶,暴力被财富裹挟着开始肆意横行。
“如今,这些保镖有的发财之后金盆洗手,更多的只能到监狱里见面了。”现在的陈永青不太愿意再提及这些关于行业的耻辱,“不过那时我就想,该有人阻止这一切了。”
陈永青的办公室在国贸附近,坐在他的位置上向玻璃墙外望去,正好可以清晰看到CBD的一座座摩天大厦。办公室外是一个个的格子间,被抽调过来的行政人员都是公司的保镖,他们一律身穿白衬衣黑裤子,很难将这个普通的企业和保镖公司建立联系。
陈永青并不避讳自己对财富的渴望,当保镖的人大多都是出于这个想法。10年前,陈永青还是内蒙古通辽市草原上的农民,因为是蒙古族人,特别善于摔跤。家境贫寒的他,初中毕业后就辍学在家,20岁那年选择了参军。陈永青的经历和许三多的故事有些相似,一开始被分配到弹药库做保管员,结果苦练射击、摔跤,被选到军区特战队,连续3年拿到军区搏击第一名,靠着出色的成绩成为警卫局的搏击教练。
从警卫局转业后,他回家做过小生意,不久只身回到北京,面对眼前那些高楼,财富的力量深深震撼了他,“当时我就发誓,全力以赴扎根在北京”。
离开打工的保镖公司,陈永青联合几个当年的战友,一起成立了一家保镖公司,崇拜成吉思汗的他给公司起名“天骄特卫”。在这个行业里,属下大多称他为“大哥”,不过陈永青很讨厌这个称呼,他喜欢公司里的人叫他“陈总”。
公司成立最初的几个月里,陈永青招募了60多名退役特种兵,他自己根据客户需要,制定搏击、擒拿、防爆、驾驶等一系列课程,可是没有生意上门,他只好领着队员们整天训练。资金实在支持不下去了,他不得不违心接下京城一家著名夜场的安保工作,“那时就是带着队员看场子,工作很简单,只要有人闹事就扔出去,以我们的身手都是小菜一碟” 。
不到3个月,陈永青挣到能维持公司的钱,马上将这家夜场的安保转包给其他公司,“我要的是更专业更高端的安全顾问,不是站在夜场门口的保安”。至今,陈永青对这段经历仍然有些耿耿于怀,“我不想让公司跟江湖再有任何的牵连”。后来,曾有很多莫名电话打来,说某大哥想见陈永青,委托他一些生意,这样的电话,陈永青一律婉拒。
“干我们这行,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道德困境,我们在职责上要保护客户,可是客户如果有不当行为怎么办?突破这个困境就不能按照原来的江湖准则,必须重新建立我们自己的职业规范。”在陈永青的桌子上,摆着一只仰天长啸的铜虎,这是国际上保镖行业专用的形象,不过陈永青特地从五台山求了一串佛珠,挂在老虎的脖子上,仿佛是对这个行业曾经的暴戾和贪婪进行一次救赎。
“真正建立市场规则,必须要求我们重新审视财富,很多任务是不能接的。”陈永青刚刚拒绝了一个东南亚富商的邀请,“因为他在东南亚开赌场,虽然开出我们日常价格四五倍的条件,我也不能接受。”为此陈永青会将每一份合同交给专业的法律顾问进行评估,“财富的边缘太锋利了”。
公司还给所属的保镖建立了一套详细的行为守则:譬如在明星参加活动的时候,保镖必须佩戴墨镜,因为很多人给明星照相,闪光灯一直在闪,随行的保镖必须盯着那些不停的闪光灯,注意那些是相机还是其他危险品。而且他们的眼镜具有夜视功能,突然断电也能看清周围状况。陪同客户乘坐电梯时,如果电梯内人数超过载重的三分之二,就必须让客户坐下一趟电梯,因为电梯内人数超过三分之二,保镖就不能有效对客户实施保护……
在这个行业里,属下大多称他为“大哥”,不过陈永青很讨厌这个称呼,他喜欢公司里的人叫他“陈总”。
就要这“范儿”郑秀文出席上海某商场活动,大批保安全程跟在身边(上图)。某次演出现场歌迷向歌星张韶涵献花时被保镖拦下(下图)。
孙佳已经是陈永青的得力干将。他很瘦,让人很难相信他曾经在中央警卫局工作,并且在散打的比武中取得优异成绩。看着我疑惑的样子,他随和地笑着,“你这样的我能一次打10个”。谈起中央警卫局,他又显得谨慎:“保护首长呗。”如果追问他保护哪位首长,他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退伍了,可这是纪律。”一旦聊到财富,他变得很兴奋,“跟那些明星、老板在一起能学很多东西啊,将来自己创业一定有用的”。
可是说到张涛,孙佳陷入了沉默。“保镖就是一份职业,如果整天跟老板喝酒吃饭,打打杀杀,不就成了打手吗?”几分钟后,他低声说,“跟钱比起来,我更希望别人能尊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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