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钱塘潮

夜晚,霓虹闪烁,香风弥漫,繁华街道的车流里,一辆跑车以鲜亮的颜色进入人们的视线。浓艳的女人,冷傲的气质,忧伤的神态,红绿信号灯明灭,她漫无目的地驾车走走停停,像美丽的幽灵,孤独地飘零,彷徨而迷茫。

由玻璃镶嵌的露台上铺满皎洁的月光,我坐在躺椅深处,斜睨着夜色中的城市,倾听着王菲的《迷路》。那妖娆的旋律和凄婉的感伤,让人情不自禁地看到这个画面,温软的情愁不可遏制地潺潺流淌。

“黄像雨后黄昏,蓝像世上男人,携同着前尘一起远行,红灯、绿灯、红灯;面前是你脸庞,绝色,绝色;回头但觉剧情,褪色,褪色;沉沦在茫茫思想旅程,为何是非黑白,绝不分明。回忆的国度,竟迷路,何处是,回归路?”

不知为什么,女娲造人时,要把女人塑造得如此多情,女人紧窄短小的裙裾上,永远飘着一条看不见的绵长飘带,拖拽着过去的泥泞,在回忆的幻像中兜兜转转,牵绊着她们却忽略了正在走的当下的路。

回忆是梦,从漫长的岁月中被想念剪辑而来的一个个动人瞬间,重重叠叠,纷纷扬扬。被如泉涌的感情时时浸润,即使陳旧,依然鲜活生动,结集成爱情剧般不停上演:“面前是你的脸庞,绝色,绝色”,而自己又被剧情感动,使想念加剧,如此循环往复,醒时也如同梦境。

回忆是谜,那些相视的眼眸深处,究竟是挚爱的深情,还是对疲惫的掩饰?那些相拥的缠绵究竟是爱情的融合,还是欲望的宣泄?那些怦然心动的耳语,是爱意的表达,还是忘情的呢喃?“回头但觉剧情,褪色,褪色”,回忆的画面被放得越大,越像谜团,而解析谜团的过程又让回忆变化多端。

在似梦似谜的回忆中,过去飘忽不定,变成迷路;而似梦似谜的诱惑,怎不让人深陷其中,留连忘返?

“用往日你背影,贴着我眼睛,继续怀念你,动作、话语、时间、情境;是四月那雪景,八月那雨声,想你直到直到直到无法回忆,念你念到迷路也好,不肯安静。”

回忆是刀,在爱情的光环笼罩中,动作、话语、时间、情境这些普通的生活细节,美好得动人心魄,却可望而不可及,类似“四月那雪景,八月那雨声”般令人心驰神往的相守的快乐,每出现一次,就像在心上割下一刀,心在想念中被渐渐凌迟。

回忆是酒,即使是刀割般的疼痛,那苦痛的滋味也令人陶醉,毕竟在回忆的国度,思想在跟所爱的人交流,时间停留在相爱的时刻,不想醒来,只愿醉得沉些,再沉些。这样的迷路,不是不能知道路在哪里,而是不要知道路在哪里。

“情是往日情感,时是昨日时针,携同着前尘一起远行,困在记忆的森林。”

回忆于是成了行路的屏障,一棵棵过去的树木占据心灵,像森林一样把心围困,层层屏蔽掉未来,即使一路向前奔驶,感情也陷在过去,时间也留给过去。

爱情永远是女人逃不开的劫数,恋爱也好,失爱也好,感情总是汹涌澎湃。好在心的迷路,不像身体迷路那么生死攸关,人生是一种体验,只要自己愿意,不必时时前行天天向上,痛痛快快地迷失在回忆里,也是徜徉在生命旅程的旖旎风景。

值得庆幸的是:不管女人们怎样迷惘,她们都在路上,只要向前走,未来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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