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胭脂》的艺术美

李再娣

(黑龙江省教育学院教师培训中心,哈尔滨 150080)

论《胭脂》的艺术美

李再娣

(黑龙江省教育学院教师培训中心,哈尔滨 150080)

《胭脂》是《聊斋志异》中公案题材系列的代表作,不仅情节曲折,而且具备了许多突出的,如人物形象美、情节结构美和语言美等美学特点。

《胭脂》;人物美;情节结构美;语言美

《胭脂》是《聊斋志异》[1]的名篇之一,是《聊斋志异》中公案题材系列的代表作,其主要特点是情节跌宕起伏,读来扣人心弦。近来《胭脂》还被改编成了电视剧,学者们研究《胭脂》也都偏重于它的情节特点。笔者主要从不同角度,力求全面地分析《胭脂》的艺术美。

一、人物形象美

《胭脂》较《聊斋》的其他篇目,涉及人物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蒲松龄仅用三千余字便讲述了一个这么复杂的案件,塑造了几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如胭脂、王氏等,这充分显示了蒲的写人叙事才能。我们可以以小见大,从《胭脂》一篇入手,体会蒲松龄塑造人物长处,从中也可以体悟蒲松龄内心世界对美与丑的定义。

1.美的人物

胭脂,一出场作者便指出她“才姿惠丽”,“父宝爱之”,这便从正面和侧面道出了胭脂的才貌双全。后来她偶遇鄂秀才,一见钟情,“秋波萦转之”,而后数日没有鄂秀才的消息,胭脂便“邑邑徘徊,渐废饮食;萦念颇苦,寝疾惙顿”,一个痴情女子形象赫然跃于纸上。王氏得知她为何而病后,戏言问她:“果为此,病已至是,尚何顾忌?先令其夜来一聚,彼岂不肯可?”胭脂赧颜,叹气曰:“事至此,已不能羞。若渠不嫌寒贱,即遣冰来,病当愈;若私约,则断断不可!”当宿介假扮鄂秀才求欢于胭脂时,胭脂断然拒绝:“妾所以念君者,为百年,不为一夕。郎果爱妾,但当速遣冰人;若言私合,不敢从命。”短短数语充分体现了胭脂是个重廉耻的女子,她不认同于苟合。但同时胭脂也是个善良的女子,宿介假扮鄂生时,胭脂并不知道真相,假的鄂生苦求一握玉腕为信,“女不忍力拒”。再后来毛大入室求欢不得脱,杀了胭脂的父亲,胭脂强忍悲痛,“不忍贻累王氏,言鄂生之自至而已”,她明明爱着鄂生,为了报父仇,也依然要“天明诉于邑”,胭脂又是多么孝顺、重义气的女子!后来,“自吴公鞫后,女始知鄂生冤。堂下相遇,面见然含涕,似有痛惜之词,而未可言也。”真相大白后,胭脂对鄂生的爱恨交织又转为了痛惜之爱。几个事件,几句对话,胭脂,一个美丽、聪慧、痴情、义气、孝顺、重廉耻的女子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鄂生,整篇文章中最无辜的人。他“白服裙帽,丰采甚都”,胭脂初见他便秋波萦转之,他却“俯首趋去”。鄂生“为人谨讷,年十九岁,见人羞涩如童子”。被冤枉后,“被执骇绝。上堂不能置词,惟有战栗。宰益信其情实,横加梏械。生不堪痛楚,遂诬服。及解郡,敲扑如邑。生冤气填塞,每欲与女面质;及相见,女辄诟詈,遂结舌不能自伸,由是论死。经数官复讯无异。”木讷的鄂生,令人生怜。后来案件大白后,鄂生“又感其眷恋之情,爱慕殊切;而又念其出身微贱,日登公堂,为千人所窥指,恐娶之为人姗笑,日夜萦回,无以自主”,温婉的鄂生,并不是没有儿女情长的,这令人觉得他十分可爱。三个场景,一个温婉、木讷的鄂生又跃然纸上,作者对他的笔墨虽没有对胭脂的多,却真实客观地创造了一个当时生活中最常见的书生,这是很成功的。

2.“丑”的人物

“丑”的人物并不是真的丑,这里用这个“丑”字,是想把它同“美”的人物作对立面来分析,美丑两组人物生动的性格和复杂的关系产生了《胭脂》曲折复杂的情节。

王氏,丈夫常年不在家,和宿生通奸,撺掇胭脂和鄂生“夜来一聚”,这些都表现了她水性杨花的一面,我们在道德上可以谴责她。但是她身上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佻脱善谑”说明她的聪明和外向热心,她也因此成为了胭脂的密友。她虽有奸夫宿介,却是幼时相通,有别人如毛大者相佻,她没有相从。这说明了她性格的另一个方面,就是热心和重感情,并不是堕落得彻底,这样的人物在现实中是存在的。

宿介,与王氏通奸,闻听胭脂慕鄂生之事便觉有机可乘,强求欢未得,又捉胭脂足解其绣履,这些行为,非正人君子所为。终难逃法网,险些成了毛大的替罪羊。但正如文中所说:“宿介虽放纵无形,实亦东国名士。”他还有一定的文采,他给施公的供词,语言创见,引起了施公的重视,最终为他洗脱冤屈。他有文采的这一优点救了他的命。宿介虽有错,但罪不致死,这里也再次体现了施公的明断。

毛大,是个彻彻底底的反面人物,刁猾无籍,市井凶徒,偷人不得,恼怒杀人,他最后的结果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的。

二、情节结构美

1.曲折复杂的情节

《胭脂》涉及人物比较多,开头交代了胭脂对鄂生的仰慕,这是整个事件的起因,主体部分用大量篇幅写出了悲剧发生的复杂经过,即王氏欲帮胭脂成其与鄂生好事,王氏奸夫宿介得知后欲钻空子承机占便宜,未得手,偷来的鞋又被觊觎王氏美色的毛大捡走,毛大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也想乘机霸占胭脂,遭剧烈反抗后恼羞成怒杀了胭脂之父。胭脂误以为杀父者是鄂生,鄂生被冤枉,官员吴公和施公坚持继续审案,巧妙断案。最后结尾以杀人者绳之以法,胭脂和鄂生终成眷属的结局告终。作者却通过自己的精心构思,细密安排,使文章情节变幻莫测,达到了引人入胜的效果。

2.结构环环相扣

这篇文章,虽然不涉及鬼怪狐狸,直接写真实的人,却能做到情节曲折,引人入胜,这与其结构的环环相扣是相辅相成的。小说开始便写出牛医女儿胭脂对鄂秀才的爱慕,引出其邻居轻薄的王氏要为其说媒的戏言,而后胭脂因相思成病,这是第一环;王氏把胭脂的事情当做笑谈告诉了其情夫,品行不端的文士宿介,引出宿介跳墙冒充鄂生调戏胭脂,拿走了胭脂的绣鞋,这是第二环;绣鞋落入毛大手中,并在王氏户外听到宿介自述的取鞋经过,毛大又入胭脂家想占有胭脂,未得手又杀了胭脂之父逃走,胭脂见到了绣鞋,误以为是鄂秀才杀了父亲,这是第三环;审案中,鄂秀才在公堂上战战兢兢不能置词,胭脂见到鄂秀才就相诟骂,鄂生被邑宰判处死刑,这是第四环;济南知府吴公南岱认为鄂生不会杀人,从胭脂口中问出王氏,从王氏手中问出宿介,宿介屈打成招,被判死刑,这是第五环;提学使施润章认为宿介虽品行不端,但为东国名士,也不会杀人,又从王氏口中问出毛大某甲某乙等几个觊觎王氏的人,利用这些人对神道的迷信,假称“有神书其背”因此破了案,这是第六环。可见,这篇文章是一步一曲折,环环相扣,针线细密,天衣无缝。

三、语言美

《胭脂》仅仅三千余字,便描述出了如此众多的人物和复杂的情节,充分显示出了蒲松龄驾驭文字的功力,可谓字字珠玑,声声铿锵。少一字不尽意,多一字又啰唆。

1.语言生动形象

《胭脂》中有很多对话和场景,都十分生动形象,人物的语言更充分地表现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如胭脂思念鄂秀才成疾,王氏要帮她撮合与鄂秀才时,她说:“事至此,已不能羞。若渠不嫌寒贱,即遣冰来,病当愈;若私约,则断断不可。”刚烈性格表现的一览无遗。又比如鄂生在公堂上的场景,“生冤气填塞,每欲与女面质;及相见,女辄诟詈,遂结舌不能自伸”,寥寥数字,鄂生委屈,气急败坏又说不出口的形象又跃然纸上。

2.语言具有逻辑性

《胭脂》是属于公案题材的小说,因而其语言也具备了富于逻辑性的特点。在叙述王氏和宿介的关系上,就做到了前后逻辑联系的一致与紧密。从王氏和宿介的幼时相好,到婚后还保持通奸关系,再到后来施公拷问王氏还有无其他奸夫,王氏所表现的刚烈,连施公都发出了“何忽贞白如此”的疑问。由于蒲松龄对语言和事件前后逻辑性的把握,读者会对王氏和宿介的关系一目了然,也会从某种程度上理解了王氏,这一点,对于小说创造来说尤为重要。

3.文字凝练

《胭脂》的字数不多,却描述了这么复杂的事件,读来清晰简洁。如开篇形容鄂秀才的样貌,蒲松龄没有直接对他的外貌进行正面描述,而是用“丰采甚都”这四个字来形容他,十分贴切自然,并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空间。又比如毛大的出场和行凶,“先是巷中有毛大者,游手无籍。尝挑王氏不得,知宿与洽,思掩执以胁之。是夜过其门,推之未扁,潜入。方至窗下,踏一物软若絮缩,拾视,则巾裹女舄。伏听之,闻宿自述甚悉,喜极,抽息而出。逾数夕,越墙入女家,门户不悉,误诣翁舍。翁窥窗见男子,察其音迹,知为女来。大怒,操刀直出。毛大骇,反走。方欲攀垣,而卞追已近,急无所逃,反身夺刃;媪起大呼,毛不得脱,因而杀翁。”作者仅用一百多个字便把毛大其人,其一贯作为,毛大因何出场,如何杀人等叙述的妥妥当当,让人一目了然,活灵活现。

综上所述,《胭脂》作为《聊斋志异》的名篇,作者在其人物塑造,结构安排,语言运用等方面都独具匠心,使文章具备了高度的人物美、结构美、语言美,使人读后难忘。蒲松龄塑造人物的手法,高超的叙事才能,驾驭语言的能力,都值得后世学者研究和学习。

[1]蒲松龄.聊斋志异[M].北京:中华书局,2009.

Abstract:“YanZhi”is a representative of legal case serie inStrange Tales of a Lonely Studio.Us plot is full of twists and turns and there are a numberof outstanding aesthetic characteristics,such as the beautiful characters,beauty of plot structure,and beauty of language.

Key words:YanZhi;character beauty;structure beauty;language beauty

(责任编辑:刘东旭)

On the Artistic Beanty ofYanZhi

L I Zai-di

(Heilongjiang Institute of Education,Teacher Training Center,Harbin 150080,China)

I206.2

A

1001-7836(2010)05-0104-02

2010-03-04

李再娣(1981-),女,黑龙江呼兰人,研究实习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