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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独特 寓意深刻
——波特短篇小说《偷窃》的艺术魅力赏析

2010-08-15李红菱

湖北开放大学学报 2010年4期
关键词:工友波特刻画

¹王 丽,²李红菱

(1.辽宁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锦州 121001;2.沈阳航空工业学院 外国语学院,辽宁 沈阳 110136)

风格独特 寓意深刻
——波特短篇小说《偷窃》的艺术魅力赏析

¹王 丽,²李红菱

(1.辽宁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锦州 121001;2.沈阳航空工业学院 外国语学院,辽宁 沈阳 110136)

20世纪上半叶,美国南方女作家凯瑟琳•安•波特以其中、短篇小说风靡美国。她以严谨认真的创作态度,敏锐细腻的观察,简练犀利的笔法写出了为数不多,但篇篇强劲有力、风格独特、寓意深远的作品,给人诸多启迪。本文选取了波特较具代表性的作品《偷窃》,从人物刻画、场景设计以及结构组织三个方面探讨了作者独创性的文学风格,并试图揭示故事背后深刻的主题寓意。

波特;偷窃;风格;主题

提起美国20世纪30年代兴起的短篇小说,人们总会把凯瑟琳•安•波特(Katherine Anne Porter,1890-1980)放在一个突出的位置。她的作品描写细腻,风格优美,文字讲究,思想上有深度,比较注重艺术手法。波特并非一位多产作家,在近50年的写作生涯中,她呈现给世人的不过是27部作品,而其中短篇小说占绝大多数,长篇小说仅有1篇。然而,正因为如此,波特的所有作品都属精雕细琢之作,具有经久不衰的艺术魅力。其精致刻画的人物、精心设计的结构和丰富真实的细节都为读者以及评论家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她本人也被世人称为文体家。1966年的《波特小说集》(The Collected Stories of Katherine Anne Porter)给她带来了两项文学界的最高奖励——全美图书奖(the National Book Award)和普利策奖(the Pulitzer Prize)。该小说集几乎涵盖了她所有的中短篇小说,《偷窃》(Theft) 便是其中一部较具代表性的作品,很好地反映了作者的创作手法和主题思想。

小说以20世纪30年代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的纽约市为背景,关注的人群是纽约戏剧界的艺术家或者文人。女主人公是像波特一样的作家兼评论家。小说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故事情节,围绕着“钱包”丢失这个线索,女主人公展开了一些与此有关的回忆活动。一桩小小的偷窃事件,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但是波特的独到之处就在于能够从浅显的故事中挖掘出人们心灵深处的困惑和深刻的哲理。本文拟就《偷窃》的艺术特色做三方面的分析:人物的刻画、场景的设计以及结构的组织。

一、精致刻画的人物

就像很多女性作家一样,波特小说中的主人公多为女性。不同的是,她刻画的女主人公心理和性格更为复杂丰满,作者在作品主题意义上的挖掘也更为深刻。她们都具有强烈的独立意识,依靠自我的力量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其中难免挫折失败甚至失望幻灭,而那些无法控制的社会、政治与自然力量常常是导致这一切的因素。波特小说的女主人公在这样的经历之后的感悟往往会启迪读者的思维,唤起读者对人性更深刻的认识。

独到的人物刻画方式是波特写作风格的一个显著特征。她善于洞察人物的所思所想,使读者能够跟随她体验角色的内心世界。女主人公“她”在小说中是一个没有被冠以姓名的概念人物,可以被看作是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众多女性的化身,“她”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代表了美国那个特殊历史时期大多数妇女的经历和感受。在创作中,波特采用了意识流手法的变体,称之为“全景式或全方位”(selective omniscient point of view)的描写手法[1]。作者聚焦于一个人物“她”身上,运用侧面叙述的自由形式,通过一个客观的观察者来从外部描绘这个人物,同时又借助于人物自己的思想和回忆从内部进行刻画。例如,当“她”走出浴室,发现钱包不见了时,波特描写道:

她穿好衣服,煮了咖啡,坐在窗旁喝咖啡。肯定是那个女工友把钱包拿走了,要拿回那只钱包,就得可笑地大吵大闹一顿,还是随它去吧。可是,她心里一作出这个决定,血液里同时冒出一股非常的、简直是势不可挡的怒火 来。[2]304

精炼的词句细腻地展示了女主人公微妙复杂的感情和心理活动,刻画了“她”听之任之的处事原则和想坚持又不坚决的软弱性格。

另外,与女主人公交往的其他几位人物形象也刻画得十分鲜明。卡米洛(Camilo)每次绅士地为她付车费,可却像所有男人一样死爱面子,与“她”分别之后马上把帽子藏在上衣内挡雨。罗杰(Roger)同样绅士地请“她”共乘出租车回家,却向“她”索要车费。比尔(Bill)是几个男人中最富有的,却拖欠“她”的稿费。“她”全身淋湿回到家中,既没有听到半句关切的话,也没有拿到应得的稿费,反过来还要忍受比尔的牢骚和抱怨。埃迪(Eddie)虽然只是出现在“她”的记忆中,却是最残忍的。从他不合逻辑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对“她”极不负责,这让“她”伤心至极。在小说高潮部分“她”与女工友 (the janitress)的冲突中,我们可以看到工友虚伪的一面。她甚至敢亵渎对上帝的虔诚,矢口否认偷钱包的事实。在发觉“她”退让的时候,更借机对“她”恶言相向,并推脱自己的罪责,给对方增加负疚感。由此,卡米洛的虚荣浅薄,罗杰的虚假仁义,比尔的虚伪自私,埃迪的残忍无情以及女工友的泼辣蛮横等被描绘得淋漓尽致。尤其作者在描绘卡米洛时:

……(卡米洛)总要送她登上踏板,在机器里放下一枚镍币后,把旋转车门稍微一推,把她送进门去,并鞠一个躬……他在老远的角落里停了下来,摘下帽子,把它藏进大衣里面。她觉得这样看他,就等于拆穿了他的秘密,因为如果他想她甚至猜想他是在设法保护他的帽子,他准会觉得有失面子。[2]298-299

仅寥寥几笔,卡米洛的古板、虚荣、浅薄就被刻画得入木三分。当然,读者是通过“她”与周围人的冲突而对“她”的性格有了全面的认识。也就是说,安排其他人出场并与其发生冲突是为了突出主人公退让迁就的个性。对于经历的这一切“她”采取了妥协的态度。对卡米洛,看见了假装没看见;对罗杰,支付部分车费;对比尔,放弃索要稿费;对埃迪,烧掉绝情信;对女工友,选择退让和自我反省。作者把所有的焦点聚集在人物“她”身上。通过“她”的接触,男性处于被观察的地位,我们开始重新审视男性。透过“她”的眼睛我们看到了经济大萧条时期美国男性的众生相。

二、精心设计的场景

波特的多数作品在主题意蕴和情感表达上,往往气氛紧张压抑,色调阴冷,情绪悲观。在《偷窃》中,宏观的背景被设定在20世纪30年代美国经济大萧条初期的纽约。在这样黑暗、阴沉的大环境中,人物的行为可以被合理地解释。小说中的所有人物如同作者一样靠文字为生,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贫穷。不管是卡米洛那顶可怜的帽子,还是罗杰在付车费时向“她”要的那枚硬币,或是比尔的出尔反尔,赖掉“她”应得的50元稿酬和抱怨导演的那些话,还有对妻子的不满,都无一不在重复着各人的经济之忧。那是一个人人都深受其害的萧条。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戏剧界的艺术家和文人的生活理应充斥着名利和奢华,生活中不乏浪漫和享受,而故事中的几个人却个个窘迫寒酸。女主人公的钱包虽然漂亮但并没装多少钱,可见“她”物质上并不富裕,甚至有些贫穷,事实上可能比偷掉她仅有物质资产——“钱包”的工友还要穷。因为手头拮据“她”只得精心盘算如何花销钱包里仅留的几个钱:

她本来打算乘高架铁路车,自然要先看一看钱包,弄清楚她有没有车钱,结果在放硬币那一层里,找到了四角钱,使她十分高兴。[2]298

后来,为了躲避交不起房租的尴尬,“她”不得不向比尔开口讨要稿费。最后更因为钱包遗失才不得以去向工友索回。工友不属于她这个圈子,是个穷苦人。 之所以顺手牵羊拿了“她”的钱包是因为她想送件礼物给自己的侄女。她的理由简单而令人同情:侄女年轻漂亮,需要好东西相配,而她没有钱。主人公在她看来是有钱人,没了这个钱包,会再有人送她别的,而且“她”从来对什么都是大大咧咧的态度,肯定不会在意。她的辩解果然奏效,“她”准备放弃了,而这时工友却意外话头一转,成功倒置了两人的角色,让主人公觉得好像是自己从工友那里偷了东西。工友语气坚定地说,“这不是偷你的,是你偷她的”。女主人公黯然醒悟到:“我不怕任何窃贼是对的,倒是要害怕我自己,我到头来会什么也不给自己留下来。”

在经济萧条的大背景下,小说中细微处的景物描写也增强了对气氛的渲染。小说的前半部分情节发生在一个下雨的夜晚,作者这样描述雨天的街景:“她同他在倾盆大雨中走到车站去,” “在雨打踏级顶棚的丁丁冬冬声中,” “她透过窗子看着雨里一切东西都变了形,换了色。”…… 漆黑的夜晚,骤然的大雨,给整篇小说打下了幽暗阴冷的色调。再看雨夜里各色人物形态:“她有点蹒跚——他们俩都在索拉的鸡尾酒会上喝得很有点醉意了”,街上的三个小伙子“他们也不很清醒,…… 身子摇来晃去”,两个姑娘“缩着头,顶着雨”,比尔“头发乱蓬蓬,眼睛红通通”[3]。一系列的描写充分体现了人物的淡漠、消沉、沮丧和悲观的情绪是大萧条时期不景气的社会造成。物质的贫乏几乎使道德沦落、精神崩溃、自我迷失。精心设计的场景氛围增强了小说女主人公人物形象的真实性和普遍性。

三、精密组合的结构

波特在小说的结构安排上也独具匠心。 她经常在小说开头立即揭开故事情节而不做任何介绍或铺垫。小说的叙述可以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她”与朋友们的交往; 第二部分是“她”与女工友的冲突和“她”的内心世界。两部分之间的联系是一个几乎空无一物的金线织就的钱包(the gold cloth purse)。小说围绕着钱包的出现、失窃和最后的失而复得展开了一系列主人公和各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在小说开头: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手里有只钱包。她站在地板中央,兜住身上的浴衣,一只手提着条湿毛巾,她仔细思量一下刚刚过去的事情,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不错,她用手帕揩干钱包后,把钱包盖子打开,摊在长凳上。[2]298

可见,波特没有恪守一般故事按时间顺序组织情节的原则,而是采用倒叙的手法,一开始就是主人公浴后发现失窃,将读者直接带入特定的氛围中,让读者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钱包”上来,跟着主人公的思路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场景。故事的第二部分,倒叙结束,情节回复到了开头。通过这个开头段落的安排,波特把故事的前半部分——钱包跟随着女主人公和故事的后半部分——钱包离开了女主人公紧密地串在一起,为结尾处主人公和工友之间的冲突打下了合理的铺垫。

情节在经过地下室和楼梯上的两次冲突之后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工友成功地反败为胜,把“偷窃”的罪名加在了主人公的身上,反咬一口“她”的钱包是偷来的。在小说的结尾:

她把钱包放在桌上,拿着一杯凉了的咖啡,坐了下来,心里想:“我不怕任何窃贼是对的,倒是要害怕我自己,我到头来会什么也不给自己留下来。”[2]307

结尾不仅出人意料,而且拓展了作品的意境,揭示了生活的哲理,令读者回味无穷。

波特的小说往往没有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也少有惊天动地的结局,但读后却令人回味,发人深思。那些貌似简单、平淡的故事之所以能引起读者的共鸣和思考,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凭借富于想象力的构思和高明的艺术手法使那些故事蕴藏丰富深刻的涵义,这也是波特作品的魅力所在[3]44。波特曾被誉为“精雕细刻的艺术家”[3]45。评论家戴顿•科勒曾指出:“波特的每一篇小说都是一个整体,都是经过她苦心经营,巧妙地把素材、主题、结构和风格融为一体的完整的艺术品。”[4]16《偷窃》堪称这样的一件艺术品。

[1] Elisabeth B. Booz,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Modern American Literature [M].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1982.

[2][4] 鹿金. 波特中短篇小说集[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4.

[3] 项凤靖.评波特的短篇小说《偷窃》[J] .绍兴文理学院学报,1998,(4).

Distinctive Style, Profound Theme——On Porter’s Artistic Charm in Theft

WANG Li,LI Hong-ling

This essay reviews the writing style of Katherine Anne Porter’s short story Theft in the light of its character portrayal; setting design and construction organization so that the implied theme of the simple plot can be revealed: self-seeking, disillusionment and self-awareness.

Porter; Theft; style; theme

I106

A

1008-7427(2010)04-0078-02

2010-01-23

作者王丽系辽宁工业大学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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