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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突破的困境——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当下状态

2010-08-15孙桂芝

昌吉学院学报 2010年6期
关键词:文学批评女性主义文学

孙桂芝

(昌吉学院中文系 新疆 昌吉 831100)

必须突破的困境
——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当下状态

孙桂芝

(昌吉学院中文系 新疆 昌吉 831100)

自 20世纪 80年代中国学术界敞开思想之门大量引入西方各种思想成果以来,西方女性主义在中国的影响从文学研究方法拓展到社会、历史、文化、法律等各个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就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而言,从对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的译介到目前较为丰硕的文学批评实践成果以及性别意识的社会广泛推展,可以说取得了一定成绩;但是也存在着踯躅不前、难以突破之前成果的困境。追溯根源才能突破困境,从理论渊源、价值取向以及方法运用等各个层面进行反思将有助于打破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目前瓶颈状态。

女性主义;本土化;文学性;审美

一、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当下状态

自 20世纪 80年代女性主义思潮伴随着西方各种文艺思潮涌入中国文艺理论界这短短 30年时间,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中国的影响逐渐发展、壮大,女性主义批评影响甚为广泛,研究者运用性别的视角广泛辐射,从对文学文本的研究逐渐拓展到电影、广告、娱乐节目等各文艺领域,渐呈现出显学的趋势,同时问题也日益暴露“抑男扬女的女性文学解读模式几乎一统天下,成为我们进入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的基本价值立场与评判标准”。[1]一方面是研究者队伍的逐渐壮大,另一方面却“抵抗的读者”思维主导下同语重复的文学批评成果日益增多。无论关注点是文学的现实背景、独立的作品亦或者对整个传统经典,女性主义批评姿态最终大都是落在了“辩护性地再阅读”的立足点之上。“检阅近年来女性主义文学研究的论文或论著,我们不难发现有不少对‘女性主义文学’研究现状表示困惑或批评的文字。如荒林的《女性文学批评反思的可能》、徐坤的《当前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困境》、陈志红的《反抗与困境—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中国》等”。[2]总结过去才能更好地推动未来,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现状无疑引发了学术界对过往成果的反思,解决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困境成为学术界共同的愿望。

二、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困境的根源及启示

(一)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发展的理论渊源看,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运用的方法和理论源于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正如其他源发于西方的研究理论一样,女性主义作为一种术语以及批评方法被译介并匆匆运用于文学研究,对西方女性主义文学理论的消化、吸收乃至重新本土化则十分薄弱。

西方女性主义流派众多,具体到文学批评领域,从学者国籍划分则:有英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注重历史发掘以扎实考据的方式寻找女性文学自己的传统,努力建构女性文学史以凝聚女性之间的团结;有法国派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强调解构的方式消解二元对立思维模式,否认性别的规定性,否定女性性别的传统认识,强调通过女性躯体写作的方式表达“女人腔”。与此同时,还存在着黑人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和女同性恋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等诸流派。另一方面由于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学者在流派性别主张的基础上广泛选择新马克思主义、精神分析、解构主义、新历史主义等批评的思路与方法,呈现出开放性。不言而喻,这些理论自身存在着众多的声音,各自主张不尽相同,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价值诉求也各有千秋。

在中国则是由直接翻译、吸收并运用西方已有理论进行文学批评而形成女性主义文学批评,迄今为止,对西方女性主义文论的整体介绍与研究大都或集中于地域或国家范畴 (英美派与法国派),以历史分期、流派主张以及个别理论家作品译介为主,以共时的方式引进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兴起以及发展建立在对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共时性译介的基础之上,多样声音、话语以及方法的共时涌入,导致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者很容易被各种不同的声音吸引而忽视甚至无视对女性主义实质的认真思考。

比如关于什么是女性主义的问题,1994年发表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与后结构主义》认为“解构批评对女性主义批评是十分有用的,它提供了消解等级森严的对立的方法,鼓励更多的发展中的理论;它让人们重新估价或质疑‘经典’作品的释义,从而使其内涵丰富、扩大;它消解了传统批评的权威地位,超越了那种企图去界定只有一种真正意义的批评,因而与女性主义批评强调话语的颠覆性与反抗功能的题旨形成共振。”[3]。在女性主义和解构直接找到内在联系,以女性主义文学批评面对经典作品的姿态阐释了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女性主义对以实证主义为代表的主流社会学方法论持批判态度,并将传统的价值中立的客观性原则斥为父权制文化的男性中心主义典范。”[4]以抵抗、排斥父权制文化以及男性中心思想的活动特点对女性主义进行了阐释;“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指在文学批评中以‘女性主义’为主要立场与角度的批评。”[5]则是以女性主义加文学的方式解释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关于什么是女性主义文学批评这个问题从未得到正面、有力的解答,女性主义似乎成为可以自明的思想,显然这样的基础上进行的相关研究也无法避免出现杂而无章的结果。

当然,必须承认在西方女性主义批评学者那里,关于女性主义的界定是多元而不是一统或既定的。“女性主义”这个词是在19世纪80年代才广为欧陆的妇女解放运动者拿来自我指涉,法国活跃分子雨秸汀·欧克雷于 1882年首度自称是女性主义者 (feministe),后来逐渐传播到欧美知识分子那里。“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差距并不是导致女性现实生活状况的全部原因,性别差距往往是通过种族、阶级、国家和社会风俗文化等渠道来发生影响的。在许多情况下,种族、阶级和文化的差异会对女性生活和社会地位发生直接的制约作用。当今世界实际上还没有一种能够超越一切种族、阶级、国家和文化利益的‘女性主义’理论,也没有一个能够把全球女性聚成思想言行一体的女性主义组织。”[6]但是正如我们看到的,流派的众多和方法的多样并不能遮掩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价值诉求根源:英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强调的是女性与历史、文化以及社会学关系;法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侧重解构,强调性别心理化、生理化和语言化,体现反叛姿态;黑人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与白人女性主义者诉求不同,侧重种族、身份,体现了性与政治结合的特点。各流派在对自身关于女性主义价值指向明确的前提下借鉴各种文学批评方法就使得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群花绽放。

可以说虽然西方女性主义流派众多,方法繁复,但是在一个流派内部其“认识自己”的基本思想和方法倾向是接近的,所吸收的各种文艺思潮是建立在对一定女性主义思想阐释的设想前提下,其对方法的选择是有明确目标指向,从这个意义上说女性主义并不简单是一种文学研究方法,更是一种关于人类社会建构的哲学思想,有其内在的价值体系。对文艺思想及价值追求缺乏明确认识以及清晰定位必将导致研究内容庞杂、无序,同语重复也就在所难免,所以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也必须建立中国本体基底之上的人与社会价值建构思想,寻求中国本土“发现自己”,根据中国国家、政治、社会历史、传统、地域、民族、阶层等具体问题进行无论是一致或是多样女性主义本土化的本体界定,唯有如此才能明确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价值指向以形成有效的文学批评活动。

(二)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发展的历史进程看,西方女性主义研究发展具有其从社会活动延伸及文学活动,是研究者对其社会身份以及女性身份进行自觉反思,以对女性的关注为核心在文学领域各个方面不断拓展的较长历程,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发展仍需要时间的沉淀,需要着重关注“文学性”问题。

由于西方女权主义运动初始阶段直接指向社会政治以及经济对女性的歧视乃至压迫,其目的是促进女性群体获得社会话语权。纵观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发展的过往,批评的初期发展就是得益于这样的一个思维,作为理论与实践,女性主义者回顾个人的经历,挖掘性别歧视在政治、社会、文化等各个领域的根源。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从起步阶段的批判男性中心主义传统文化,争取妇女在经济、政治、法律、文化、教育、家庭生活选择方面与男性同等的权利。积极参与反对性别歧视的斗争,至重新评价文学史,发掘被埋没或受冷落的女作家的作品,纠正男权传统对之错误的理解法;再到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学者转向关注研究女性特有的表达方式,诸如对文学的语言、形象、题材、情节、象征、叙述外境等构成因素的讨论,倡导一种只有女性自觉的阅读;直至当下强调性与性别之间和而不同的实质日益促使西方女性主义学者逐步建立对性别差异进行比较研究,实际地实现了由具体研究到抽象概括性别理论体系建构,“抵抗的读者”、“女性文学史”“双性同体”“女性气质”“性与性别”等关键词正体现着思想发展的主体脉络。

与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长期发展历史比较而言,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业已缩短很长一段由社会历史自觉到文学发现的过程,当下我们正在实践着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曾经在文学研究方面的经历:反思男性主体以“看”的方式决定了女性作为客体“被看”的社会地位,以“女人不是……”的态度给予文学以性别视角的反思。这样性别介入的研究方式在起初确实点燃了文学批评实践的兴奋点,落实到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实践,则反复从女性的思想,观点和意识形态出发来考察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或男性父权形象,指责文学的“厌女情绪”以“解构男权”。单一、循复的话语以及批评态度导致批评者与创作者严重的隔阂,毕淑敏说:“如果是女作家,就不能去写整个人类的生存发展,那是种致命的挑战,包括哲学和思考。如果你写这些,他们就会认为女作家是中性化——实际上我倒觉得这恰好是评论界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女性应该是怎么样?只是写女人的那些很小的东西?那些私语,那些身边的事情,就是女作家的典范?这是他们对女性的歧视。我觉得这是剥夺一个女作家对这种重大问题的发言权。”[7]如果抑男扬女的解读模式对应于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抵抗读者”传统,则只能说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抵抗阶段停留时间略长。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首先必须认识文学作为一种活动,是由作者、作品、读者和世界共同构成,也必须承认文学作为艺术的类型不是意识形态直接传声筒。“女性主义固有其政治性的一面,但它又远超过此”。[8]所以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需要突破在“抵抗的读者”以及“女性文学史”已然实现目标的前提下在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实践的路途继续前进,根据中国社会历史、时代精神以及文学传统、文学发展迈入对“文学性”的研究、批评、抽象概括,并且一步步实现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完整由实践到理论再到实践的思想建构过程。

三、结语:中国女性主义需要坚守“认识自己”的立场,发掘文学审美内蕴

从对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困境的理论渊源以及历史发展进程的分析可以看出,对女性主义作为女性立场所表达人类社会价值“认识自己”的内涵追求缺乏本土理论建构:把对男权的抵抗简单化为社会中男女两性关系的对抗,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建构实践者“厌男”情绪导致“抑男扬女”批评范式的泛化,引发理论界对女性主义所追求的从人性关怀基底出发“发现自己”的价值诉求被遮蔽,进而导致中国两性关系的理解无法建立在中国本土的历史、文化、思想等要素基础之上。价值诉求的模糊、实践方法的套式以及本土化理论建构的薄弱均表明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处于理论建设初级阶段,这是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实践出现瓶颈的根本症结所在。所以明确女性主义“发现自己”的价值诉求、清晰并坚持女性主义“认识你自己”立场,这也是中国女性主义价值指向,是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竭力发掘的宝藏。同时作为文学批评必须坚守文学自身审美属性,从中国自身历史、文化等渊源出发针对中国本土的文学存在,以“认识自己”的意向发掘文学审美内蕴,以全面而富有层次性的姿态整理、建构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实践以及理论的本土话语是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发展的不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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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469(2010)06-0001-04

2010-12-01

孙桂芝 (1977-),女,四川金堂人,山东大学文艺学博士研究生,昌吉学院中文系,副教授,研究方向:文艺理论、女性主义。

[1]董丽敏.历史语境、性别政治与文本研究[J].社会科学,2008,(11):145.

[2]杨俊霞,李琨.从“女性主义文学研究”到“性别文学研究”[J].河池学院学报,2004,(3):53.

[3]林树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与后结构主义[J].贵州大学学报,1994,(2).

[4]吴小英.当知识遭遇性别——女性主义方法论之争[J].社会学研究,2003,(1):39.

[5]于丽锦.从顺从到反叛—浅析女性主义和女性主义文学批评[J].长春工业大学学报,2009,(5):68.

[6]西慧玲.西方女性主义与中国女作家批评[M].上海:社会科学院,2003:227.

[7]转引自乔以钢,林丹娅.女性文学教程[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7:332-333.

[8]宋素凤.多重主体策略的自我命名:女性主义文学理论研究[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2:7.

(责任编辑:马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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