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观光纪游》看冈千仞眼里的中国*
2010-08-15陈华
陈 华
(长崎大学生产科学研究科,日本 长崎)
从《观光纪游》看冈千仞眼里的中国*
陈 华
(长崎大学生产科学研究科,日本 长崎)
本文从日本汉学家冈千仞撰写的《观光纪游》入手,考察明治时期日本文人眼中的中国印象。《观光纪游》不仅仅是一部记录中国地理历史、社会风俗的游记,它还是考察当时中国文人名士思想见解的重要历史资料。
冈千仞;《观光纪游》;中国印象
明治 4年 (1871年),清朝直隶总督李鸿章与日本明治政府代表伊达宗城在天津签订了《中日修好条规》,条规规定双方可以互派外交使节或领事。此后,大批日本官方与民间人士纷纷乘船到中国,或是经商,或是旅游,他们中的许多人把自己在中国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成为当时日本国民了解中国的一个窗口。1997年,日本ゆまに书房出版了小岛晋治主编的《幕末明治中国见闻录集成》 (总二十卷),这套丛书收集了十多种当时日本人撰写的中国游记。这些游记在今天看来,无疑是考察当时中日官方与民间国际交流状况的一个重要依据,从中可以了解当时日本人眼中的中国形象。这些游记最大的一个特点是几乎都是用汉文记述的,特别是冈千仞的《观光纪游》、竹添井井的《栈云峡雨日记》、山本梅崖的《燕山楚水纪游》被誉为明治时期汉文体中国游记的三大名著,其中,冈千仞的《观光纪游》最不为人知晓。本文将从其内容着手,对冈千仞为何要到中国,他眼里的中国又是怎样的等问题进行考察。
一、冈千仞与中国
冈千仞,幼名庆辅、启辅,字振衣,号鹿门、天爵,天保 4年 (1833年)11月2日出生在仙台一个下等武士家庭。天保 10年 (1839年),7岁的冈千仞进仙台有名的学校养贤堂学习四书五经等。嘉永 5年(1852年),冈千仞游学到江户,进入幕府最高学府昌平簧,师从儒学大师安积良斋,并和同在昌平簧学习的重野安绎 (号成斋)、中村正直、松本奎堂、松林饭山等成为好友。文久元年 (1861年),冈千仞与松本奎堂、松林饭山一起在大阪开设了 “双松冈塾”,传经授道,培养人才。庆应 2年(1866年),他回到故乡仙台,成为养贤堂的一名教授。庆应 4年 (1868年),因倡导“尊王论”,反对奥羽各藩结成同盟,被投入监狱。明治初年 (1868年),取西晋文学家左思的诗句 “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的诗句,改名千仞以明志。明治 3年(1870年),冈千仞来到东京,担任大学助教的同时,开设绥猷堂讲学。明治 5年(1872年),被聘为太政官,进入正院修史局,从事历史教科书的编撰工作。明治 12年 (1879年),担任东京府书籍馆干事,相当于事实上的馆长。这一年,他认识了来日本考察的晚清思想家王韬,并与之成为挚友。明治 13年 (1880年),东京府书籍馆移交文部省管辖,冈千仞辞职,此后不再仕。明治 17年 (1884年),冈千仞开始了策划已久的中国之旅,这次旅行于明治18年 (1885年)结束,历时 315天,归国后,他的中国旅行记《观光纪游》结集出版。冈千仞的晚年生活或游历日本各地并撰写游记,或潜心治学,广纳弟子。作为幕末、明治时期的汉学家、历史学家,他先后著述《尊攘纪事》、《藏名山房文初集》、《砚癖斋诗钞》、《藏名山房杂著》、《在臆话记》等,还翻译了 《美利坚志》、《法兰西志》等书籍。
前文提及,1871年,清政府与日本签署了《日清修好条规》,该条规虽明确规定清政府可派遣驻日使臣,但由于清政府经费的限制和人才的不足,驻日使臣的派遣直到 1877年才得以实现。冈千仞担任东京府书籍馆干事期间,经常到清驻日使馆拜访使臣及使馆职员。《观光纪游·卷一〈航沪日记〉》的卷首写道:“使馆随员杨君惺吾 (守敬)任满西还。乃伴发。”文中提及的杨守敬是清末民初杰出的金石文字学家、书法家、藏书家。1880年至 1884年任驻日钦使随员,冈千仞去中国时,杨守敬 “任满西还”,所以两人乘坐的是同一艘轮船。船抵神户港时,冈千仞与杨守敬 “乘小轮船诣中土公署。”“后与杨君乘汽车赴大阪。(中略)杨君有古书癖。历访心斋桥书肆,得宋版尚书,大悦。投五十元购取。”冈千仞亲眼目睹了杨守敬为购买古书不惜重金的一面,为打发旅途寂寞,冈千仞与杨守敬下围棋消遣。“余极低手,杨君亦不入格。坡公所谓胜固欣然败亦可笑者。”冈千仞对杨守敬的评价是 “杨君金石学优为一家。东游以后就好事家。搜索隋唐古书,考证同异,大有所得。”从上述的细节描写中可以了解到冈千仞对杨守敬十分了解,这也从侧面说明他当时与杨守敬等清驻日使馆职员的交流比较频繁。
1879年,清末思想家王韬受日本文人重野成斋、栗本锄云的邀请到日本进行为期 4个月的考察。此前,王韬的《普法战记》已在日本知识界引起很大反响,所以他到日本之后就受到当地文人名士的热情款待和极度推崇。冈千仞在这个时候认识了王韬,并与之成为挚友。王韬的《扶桑游记》中记载了他在日期间,冈千仞陪他到日光旅游;介绍自己的朋友与王韬认识;拿自己的文稿请王韬指正;在王韬回国的时候,赠送东京府书籍馆藏的《大日本史》130册、地球仪 2个等等,对王韬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王韬在 5月 21日的日记里这样写道;“鹿门性高亢,以友朋、文字为性命,务欲传其名于千秋而不使徒死,以为百年事业所系。故一生精神,悉注于是。文多激昂慷慨,深沉刻挚。呜呼!名之传不传,何预乎吾身?而千载而下,读其文而其人显显在目,则足以不朽矣。鹿门盖即此意也。日国人才,聚于东京,所见多不凡之士,而鹿门尤其娇娇者。”以此表达对冈千仞的欣赏,王韬在归国之前邀请冈千仞有机会去中国看看,这也为冈千仞日后决定去中国旅行埋下了伏笔。
冈千仞在《观光纪游·航沪日记》的《序》中写道:“是游拟航香港见王紫诠,而后游历四方,会紫诠书告移居沪上,乃航上海。”在这里直接提到来中国的目的是为了见王韬。冈千仞于 1884年 5月 29日开始了盼望已久的中国之旅,这次旅行历时11个月,于 1885年 4月 18日结束,途经上海、苏州、杭州、北京和广东。《观光纪游》一书根据旅行的先后顺序,分为第一卷 《航沪日记》 (1884年 5月 29日~6月20日);第二卷、第三卷《苏杭日记》(1884年 6月 21日 ~8月 20日);第四卷《沪上日记》 (1884年 8月 21日~9月 26日);第五卷、第六卷《燕京日记》 (1884年 9月 27日~12月 2日);第七卷 《沪上再记》 (1884年 12月 3日~1885年 1月 7日);第八卷、第九卷、第十卷《粤南日记》(1885年 1月 8日 ~4月 18日)。书名虽冠为《观光纪游》,实际上涉及中国的自然风貌、地理概况、历史沿革等方面的内容并不多,冈千仞主要着墨于与各地文人士大夫的见面和笔谈,笔谈的内容涉及经史学术、政治外交、海防军事、社会风俗等方面。此行,冈千仞由侄子濯陪同,始终身着日本服装,先后与近 200名中国的文人士大夫见面,就清末动荡的社会状态以及如何寻求社会变革等问题交换了意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能有机会与清末政要李鸿章、张之洞、盛宣怀等进行对话,这也许是冈千仞中国之行的意外收获。
探究冈千仞出游中国的动机,还有一点必须提到的是明治初期的日本,长期占主导地位的“汉学”渐渐走向衰落,取而代之的是以 “兰学”为代表的欧洲先进技术和文化。作为一名汉学家,冈千仞对此不能视而不见,他在《答紫诠书》中这样写道:“鄙邦交通欧美各国以来,士人学问分为二途,一曰汉学,一曰洋学。鄙邦立国实资于中土礼乐文物,其能独立东表,维持大统二千年,复今日之隆运,亦唯以其能服文武周孔之教也。陋邦之于汉学,不可一日少之。仆独怪今修洋学者皆知游欧美达其才,而修汉学者未见一人游中土,研其业。此由其人立志不固,通道不笃宜矣。斯文荡然扫地一至此极也。仆虽驽已读书知文字,为世所指名,岂可旁观此事,无一所救乎。此仆之所以奋发举此游也。”冈千仞在强调日本继续坚持汉学重要性的同时,逆时代潮流,以一名汉学家的身份,到心灵的故乡中国游历一事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对于冈千仞出访中国,当时上海的媒体也作了相关报道。1884年 6月 15日发行的《申报》以《文士来游》的标题报道了冈千仞访中一事,文中赞道:“ (冈千仞)久思作中土之游,(中略)一豁其襟袍,积卖文所入一千五百金为游资,亦足以豪矣。”文中对冈千仞之行做了如下预测 “想所至之处,必当倒屣争迎矣”,事实说明,该预测还是比较准确的。冈千仞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翰林名流,不陋余,此亦不负万里一来者。”此外,冈千仞还写道:“前日至沪,行筪中有书数百卷,诸友荐引笔札数百函”,从这里可以看出,除了笔谈之外,他还与晚清文人士大夫进行了书籍的交流。根据实藤惠秀研究,冈千仞带去了自己的著作《尊攘纪事》、《法兰西志》、《美利坚志》各 50部,《纪事补遗》、《藏名山房杂著》各 100部。
二、冈千仞眼中的中国
冈千仞此行北至燕京,南到广东,为万里长城的雄伟而折服,为江南庭园的秀美而陶醉。但是,随处可见破败的房屋、未修葺的道路、成群结队的乞丐、鸦片战争后的割地赔偿以及殖民地沦陷等晚清中国衰败萧条的景象,更给了他视觉上的震撼。他指出当时的中国之所以无法和列强对抗,社会经济停滞不前的原因在于 “烟毒”和 “六经毒”。“非一扫烟毒与六经毒,则固有元气,不可得而振起。”这里所说的“烟毒”指的是 “鸦片”,“六经毒”指的是“科举制度”,鸦片侵蚀人体,科举桎梏思想。
1.鸦片泛滥,病入膏肓
冈千仞在游记里多处记述清末中国鸦片泛滥,人们公然吸食鸦片且不以为然的社会现实。7月 9日,他在杭州逗留期间,提及 “杭一城业烟,不下千户”,规模之大,令他叹而观止。7月 24日,他在慈溪一富人的家宴上看到 “烟具别室,二人对卧,且喫且话”的情景。清末的中国,不仅从事鸦片生意的人多,有钱人还把吸食鸦片作为日常的生活习惯,这在冈千仞看来非常不可思议,他庆幸当时的日本未受过鸦片之害,他写道:“烟毒缩人命耗国力。苟有人心者,所不忍为。”更让他感到痛心的是自己一直奉为偶像的王韬也加入吸食鸦片大军,问及原因,文人葛子源说:“洋烟盛行,或由愤世之士,借烟排一切无聊。非特误庸愚小民,聪明士人,往往婴其毒。”如果说王韬是因无聊而吸鸦片的话,那么慈溪的一名叫砚云的举人则认为“洋烟行于中土,一般为俗,虽圣人再生,不能复救”为文人吸食鸦片辩解。冈千仞要离开慈溪的时候,砚云赠离别诗 “五方异其俗,安能互相强”,认为吸鸦片是当地的一种风俗,不必 “友邦惊诧”。对此,冈千仞评论道:“方今风气一变,万国交通,此五洲一大变局。而拘儒迂生,辄引经史,主张陋见,不知宇内大势所以至此。”相较于当时日本的知识分子纷纷踏出国门,了解海外形势,冈千仞叹息晚清的中国文人消息闭塞,夜郎自大的不在少数。
2.科举弊病,起用无能
冈千仞在和中国文人的笔谈中,频频提倡格致实学,抨击科举制度,他指摘科举制度是 “愚黔首之术”,“耗有用精神于无用八股,黄口入学,白首无成。”他在北京就刚爆发不久的中法战争向数十名晚清文人征求解决的办法,其中的一名文人主张清政府不久就能挽回局面,冈千仞是“杞人忧天”。对此,他在 10月 17日的日记里这样写道:“此何异张学士佩纶滔滔万言,而炮声一发,狼狈失措,弃兵而遁。兵岂口舌笔册此谓乎。”1884年 8月,马尾海战爆发,法军攻陷福州,全歼福建水师,马尾造船厂被毁,福建船政大臣何如璋,张佩纶被迫逃亡,冈千仞评价张佩纶 “善八股”,“又弄笔舌论时事,遂握兵权”。然而,“兵专门事业”,“岂可以笔墨口舌为乎”,“一旦变起,先众遁去,固其当然。”科举制度选拔出来的人才已经无法适应清末内忧外患的严峻社会现实。冈千仞向晚清文人介绍了日本明治政府的 “取士之道”:“兴各科学校,司法省取法学成业者;海陆军省取海陆兵学成业者;农商务省取农商学科成业者。”对于中国已经实行了几百年的科举制度,他没有主张立刻废除,他在 11月 8日的日记里写道:“余以为科举不可俄改。若交格致算数诸术取士,则稍知所向也。”后来,清政府废除了科举,仿效日本实行教育改革,这说明冈千仞的看法在当时还是有其先知之处。
对于“经史”与 “格致实学”,冈千仞认为 “方今所急,不在于万卷经史,而在于格致之学。讲富强之实。经史略涉大旨,诗文足达己意,可以已也。”他之所以这么认为,在于西洋各国 “以富强称雄五洲,要皆自格致诚正,而及治国平天下。”明治维新后的日本,也是自上而下积极学习引进西方的科学技术和人文思想,而在与中国文人接触的过程中,他叹息 “未见一人讲格致之学,又未见一人持正诚之教。”他对有革新意识的中国文人建议 “自强之本在于自治”,而自治之本在于 “格致”和“正诚”。
3.故步自封,作茧自缚
冈千仞在 6月 16日的日记里记述了这样一件事。在和日本人平野、武田一起参观美国军舰的时候,一美国将校出来接待,他在见过冈千仞名片后说:“听说有日东学士来游上海,就是先生吧。”前文提及,冈千仞到上海一事曾在 6月 15日的《申报》刊载过,但并不是头条新闻,而美国将校能立刻对此作出反应,冈千仞认为他是个比较关心“外事”的人。与这位美国将校成对比的是当时为数不少的中国文人眼界狭隘,“不类大国人”。他在北京逗留期间,被文人李慈铭问及日本沿革的事情,对此,他在日记里写道;“我邦学者,无不涉中土沿革。而中土学士,懵然我邦沿革”,不满和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在与清末书法家丁汀鹭会面的时候,被问及日本是否也鸦片泛滥?他回答 “洋烟国禁,国人亦不知洋烟为何物”,对此“汀鹭有怪色。中土儒流不解事,往往如斯。”清末识文断字的知识分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占人口大多数的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了。因此,11月 17日他在保定的莲池书院与书院士子谈论中法战争的时候,说 “凡士人学问,将有为于当世也”,“诸君业科举,腹中万卷,笔下千言,堂堂天下之士也。而今际国家大变,不能画一策,出一奇,以济天下之急。”“方今宇内大势一变,不可一日忽外事。诸君盖以讲八股之余力,旁读译书,以讲究彼所以日致富强,横行宇内,策所以一变千年之陋习迂见,此为圣贤之心术,此为有用之学术”,建议文人重视 “外事”,多读译作,开阔视野,不能故步自封。
当然,清末也有不少关心国事和外事的文人。冈千仞在上海逗留期间,乐善堂的岸田吟香告知 “中人渐用心东洋大势,东瀛诗选、朝鲜志略、安南国志等书盛售。”在中国逗留期间,给冈千仞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上海龙门书院的姚子让、葛子源、正蒙书院的张经甫、范蠹泉等人,他们“历问东土风俗、政体及海外大势”,冈千仞与他们“各手一支笔,畅谈终日”。冈千仞后来把与他们的笔谈记录投稿给日本的《邮便报知新闻》,于 1884年 7月 9日 -11日分三次刊登出来。上海的书院士子对于“洋学”提出了这样的见解:“今日洋学不可不讲,然所以讲之者,欲知彼之情形,师其技而知其短可也。若一味崇慕,则直为彼之应声虫耳。何是洋学?西人之所以制胜,其大要在实事求是。今之学西人者,事事欲学之,而独不学其实事求是,此所以日求强而日弱也。”事实证明,上海书院士子的此番见解具有相当进步的意义,他们对于 “洋学”的看法与冈千仞如出一辙,这或许也是冈千仞视之为知音的原因所在。
4.豪门夜宴,路有冻死
冈千仞此行中国,沿途所见的是列强割据,民不聊生的清末社会现实,这与他从书本上获得的中国印象存在着很大的落差。另一方面,清末文人的生活豪奢又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在 7月 18日拜访了好友王惕斋的住处,日记里写道:“王氏慈溪大族。(中略)广厦连宇,画为十数区。分竈同产。男女婢仆六七十名。庭设舞台,毎春秋奠祭。演杂剧,会族人观之。”7月 20日的日记里则有更详尽的记述:“此间士大夫屋宅,四周垣壁,高二三丈。重门严锁,填石若砖。(中略)屋内分六七区,族人各占一区。耕耘作业,皆任隶氓。富贵者多就都会,开商店,遗族人及若隶属监督,不躬亲。子弟至八岁,必延师学举业。闺阁尤极美丽,卧床丹艧,帷帐四垂,价自四五十元至百元。其所以自奉,极为矜贵。已无衣食之,偃然自足。渐流骄奢。而子弟知读书有才气者,专耗精神于八股之学。及其累试不第,漏不平于酒色,颓然自放,不役心世事。猖狂为达,放诞为豪。妄庸为贤,迂疎为高。或至溺洋烟,荡资产,卖子女,缩性命,不自悔焉。余来此累月,略知中土之病源。”
国难当头,民不聊生,而作为社会中坚阶层的文人士大夫却依然过着四体不勤,挥霍无度的生活。冈千仞认为不能寄希望于他们能成为社会改革的主要力量。
三、结语
19世纪 80年代,冈千仞在上海、浙江、广东等南部地区游学,这次中国之旅,他每到一处就遍访当地名士,与之探讨时事问题以及改革中国社会之路。其间也不可避免地与中国文人因意见相左而不断发生思想冲突,这也侧面反映了冈千仞率直与认真的态度。他眼中的中国不再是书本描述中的文明理想的国度,而是一个受鸦片侵蚀,受科举毒害,故步自封,夜郎自大的老大国。他在日记中这样描述眼中的中国:“中土承二百年太平,弊窦百出,与鄙国幕府末世一般。譬犹笃疾人,非温补宽剂所能治。断然大承气汤之症也。”作为一名汉学家,他对自己目睹的现实感到痛心。当时的日本已经开始抛开中国,学习西方,从这点上说,清末的中国已经开始落后于日本,遗憾的是当时能够认识到这一点的有识之士为数不多。此外,还应强调的一点是《观光纪游》不仅仅是一部记录中国地理历史,社会风俗的游记,它还是考察当时中国文人名士思想见解的重要历史资料。
[1]小岛晋治主编 .幕末明治中国见闻录集成 [M].ゆまに书房,1997.
[2]王韬著,钟叔河主编 .扶桑游记[M].长沙:岳麓书社,1986.
[3]《冈鹿门文稿》〈特别买上文库No.2281-154〉,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藏 .
[4]《申報》第 4020号 1884年 6月 15日 (光绪 10年 5月 22日)《申報 影印本》第 24卷,上海书店,1982.
[5]实藤惠秀 .明治日支文化交渉[M].光风馆,1943.
[6]冈千仞 .观光纪游·燕京日记[M].ゆまに书房,1997.
Chinese Impressions in Oka Senjin’s Eyes from His Sightseeing Notes
CHEN Hua
(Research Section of Manufacturing Sciences,Nagasaki University,Nagasaki,Japan)
This paper discusses Chinese impression in Japanese scholars yes in Meiji Restoration based on Japanese sinologists Oka Senjin’s Sightseeing Notes.Sightseeing Notes is not only a travel notes recording Chinese geography,history and social custom,but is the precious historical material for Chinese scholars’views research.
Oka Senjin;Sightseeing Notes;Chinese impression
K928.9
A
1671-7406(2010)07-0073-06
2010-04-15
陈 华 (1975—),女,福建宁德人,现为日本长崎大学文化环境学专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刘祖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