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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白鹿原》中的白嘉轩形象

2010-08-15

常州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0年1期
关键词:白嘉轩族长仁义

沈 芸

(常州旅游商贸高等职业技术学校 江苏常州 213032)

论《白鹿原》中的白嘉轩形象

沈 芸

(常州旅游商贸高等职业技术学校 江苏常州 213032)

白嘉轩,《白鹿原》的主角,一位传统道德的拥护者和执行者。作为父亲、作为族长、作为子民,真实地再现矛盾复杂的自我。在那个开始礼崩乐坏的年代,他始终与传统道德在一起,不管时代的冲击。他和他代表的文化、未来值得关注。

白嘉轩;父亲;族长;子民;未来

白嘉轩是读者翻开《白鹿原》所碰到的第一个人物,也可能是读完《白鹿原》后留下难忘印象的第一个人物。这位几千年中国传统道德文化所造就的一种人格的典型,理所当然受到了大家的关注。鲁迅说过,《红楼梦》写人不是好人一味全好,坏人一味全坏,因而是真的人。这一评价用在《白鹿原》上同样合适。白嘉轩就是这样一位集崇高与渺小、美好与丑陋于一身,但绝对真实的关中汉子。

1 作为父亲的白嘉轩

三子一女的境况使白家摆脱了几代单传的命运,也是白嘉轩一生中值得欣慰和骄傲的事。在那个社会中,有儿有女继承香火比什么都重要。

1.1 严厉的父亲

白嘉轩是一位父亲,一位不折不扣的严父。他给孩子们普通父亲一样的爱。特别是对于爱女白灵,更是百般呵护。从反对妻子仙草给白灵缠足到允许女儿进学堂,一步一步给了女儿更大的空间。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有个度,一旦超过这个限度,白嘉轩这位父亲就是冷漠的,他的父爱就是扭曲了的真诚。因为白鹿村族长这个特殊的身份,注定了他是个特殊的父亲。他必须按照祖祖辈辈的规矩来培养自己的孩子特别是长子,为以后能顺利地接替他,继续族长的接力。

当一直都走在父亲设计的人生路上的白孝文偏离预设的轨道时,白嘉轩感觉到了世界末日,即使“见死”也“不救”;当接受新思想、不满旧道德、反对父权的白灵选择了一条与父亲完全不同的革命道路时,被父亲开除出了白家家族。

白嘉轩就是这样一位严厉的父亲。他深受传统道德文化的影响,虽然没有明确地提出“父为子纲”的理念,但是在他的行动中却不难发现其踪迹。在白嘉轩的观念中,对父亲是应该抱一种绝对的敬畏之情。在父子关系中,父亲是处于绝对统治地位的。孩子没有独立性和自主性,必须为父亲而活。祖辈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因此,他的孩子也应该这样走。

1.2 自私的父亲

白嘉轩是一位十分注重脸面的父亲。一种惧怕“伤脸蹭皮”的心理,促使他做了一件极不光彩的丑事,虽然也许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为了延续三儿子的子嗣,白嘉轩策划了向兔娃借种的方案,并委托母亲白赵氏执行。因为在中国文化中,生子传宗高于一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族里,白嘉轩对贞洁的理解和把握非常透彻。“家丑不可外扬”。作为父亲,他有责任和义务维护家庭的声誉。因此,他不得不自私虚伪地导演一场失贞的行为。这是出于爱呢?还是出于那无奈的悲凉和原始的生命意识呢?

这位父亲站在自家的立场上,是精明的、厉害的,可是站在全族的立场上,他又是虚伪的、自私的。为了自家的私利,白嘉轩不得不铤而走险;为了保全自家的脸面与自己的脸面,即使一直高大伟岸的父亲白嘉轩也愿意自私渺小点。

2 作为族长的白嘉轩

白嘉轩是陈忠实贡献于中国和世界的中国家族文化的最后一位族长。

2.1 称职的族长

族长,一个极具中国特色的角色。他是村社各姓的总家长,同时也是国家意志的执行者。维系村社族长和村民约定俗成的文化精神,是习惯得成熟和成熟得习惯的各种道德自律和礼仪形式。村社族长既是一种文化精神的人格代表,同时也是人们世俗生活的监督执行者。

白嘉轩就是这样的族长中的一位。象征他族权的是一面锣和一个黄铜钩圈的大门。白嘉轩有权有威,族人恭顺服从。在面对无数次的天灾人祸与共济危难中,白嘉轩这位族长领导全族上下同心协力,干过几件值得称赞的大事。当白狼威胁了白鹿原,是他提着大锣,组织村民进行自救;当干旱威胁了白鹿原,是他亲自充当马角,带领大家取水自救。

族长白嘉轩在这些事件中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他就是这个族的魂。他在强大的无法驾驭的自然面前表现出的英雄豪气,让人感受到宗族的强大,从而愿意聚拢在一起,扭结成一个整体,向命运抗争。如果把白鹿村比喻成为一个紧密团结的圆,那么白嘉轩就是这个圆的圆心。他用祖辈留传下来的规矩来统摄这个圆。

2.2 “仁义”的族长

白嘉轩领导的白鹿村是“仁义白鹿村”。“仁义”是中国传统伦理观念的核心,也是关中伦理观念的核心。仁义在白鹿村的乡约族规家法民俗中,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以重义轻利为核心的为人处世准则;二是以注重孝悌为核心的家庭道德;三是以贞洁妇道为核心的女性观念。

作为关中的一份子,作为仁义庄的一员,白嘉轩是仁义的拥护者和执行者。白嘉轩与鹿三的关系,就是重义轻利的最好体现。虽然白嘉轩和鹿三之间是一种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本质上是一种尖锐对立的经济关系,可是在他们俩身上却不会有黄世仁与杨白劳那些悲惨的故事,因为他们都是被仁义哺育的人。如遇上好年景,要多加二斗麦,让鹿三过个好年;甚至黑娃的学费也由白嘉轩来交,女儿白灵的干大也由鹿三来当。白嘉轩是把鹿三当成自己家的一个成员,所以在交农事件中,鹿三会为白嘉轩奔走,在关键时候代白嘉轩出头;白嘉轩也会在鹿三被逮捕后尽心营救。

白嘉轩和鹿三这种近乎亲兄弟般的手足之情是仁义村重义轻利的光辉典范。可与此同时,在白嘉轩的身上也在上演着重利轻义之事,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换取白鹿显灵的那块宝地。在接连娶了六房媳妇,死了六房媳妇,人力、财力都元气大伤的时候,白嘉轩在无意中碰到了白鹿的吉兆,决心要买回鹿家二亩坡地以荫福子孙。为了得到这个大利,他就顾不得大义了。他以卖地开始,以换地结束,最后以损人利己、贱义重利的代价,完成了自己人生发家致富的关键性一步。

毫无疑问,白嘉轩的这一行为,是源于他的生存本能。从白嘉轩的这一重利贱义之举,可知道德意义上的“义”,是无法与生存意义上的“利”相抗衡的。在生存的大利面前,义不能不显出了它的虚弱、伪善的一面。当所有的问题不涉及到人的生存问题时,白嘉轩都能以重义轻利的举动解决它。而一旦问题直指生存大计,白嘉轩也就会毫不犹豫地放下重义轻利的包袱,不惜背上重利贱义的罪名解决生存大计。或许这就是人作为一种动物,在面临生死存亡的抉择时,所能做出的最真实最自然的选择。

在家庭道德方面,白嘉轩严格按着祖宗传下的家规习俗行人处事,自觉地用孝悌道德塑造着自己的人格。在父亲去世后,他逐渐完成作为家庭中心的转换,坐到了家庭生活的权威位置。他坐着父亲的靠背椅,吸着父亲的白铜水烟袋,每天早晚到母亲房中问安拉家常,完全尽守孝道。白家的生活就是这样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在女性观念方面,与白嘉轩形成最大对抗性的是田小娥。虽然田小娥是一位封建文化的受害者,但是白嘉轩却在无意识中,自然而然地完成了一个“杀手”的角色。因为这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就是理所当然,对田小娥这样的女人,惩罚甚至剪除杀灭都具有天经地义的正义性。每个人,至少是生活在白鹿原的每个人,都应该在传统伦理道德的轨道上生活。即使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也要安分守己地过着既定的日子。白嘉轩在对待田小娥和自己三媳妇的事情上,让人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一个公认的不安本分的女人,她的下场注定是悲惨的。一个有着公认地位的女人,即使有了失贞行为,那也可以是合乎情理的。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状况,是关中伦理道德观念本来就存在的,关中汉子白嘉轩无法摆脱历史的掌控,只能在特定的年代与特定的事件中,进行着仁义与不仁不义的演出。

3 作为子民的白嘉轩

白嘉轩生活在一个充满内忧外患、动乱纷争的历史背景中。一直信奉做“正经庄稼人”的白嘉轩对政治有一种天然的疏离,对官职坚辞不受,安分守己地做他的农民。作为国家的子民。即使他不愿参与政治,可他对于身边的各种动静都有自己的担忧。

如果不是县令硬是把刀架到了农人的脖子上搜腰包,白嘉轩也不会策划这起极具影响的“交农事件”。可是,即便是决定动手反抗了,白嘉轩还是会担心。在得到读书人徐先生的肯定后,他才没有了后顾之忧,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运动中。

白嘉轩这种以家为本,远离尘世的思想,表现了中国农民基于小农经济和田园生活的文化意识和人生追求。面对恶劣的生存状态,白嘉轩所持的人生态度,就是关中大多数乡民顺势应变的选择。

4 关于未来的白嘉轩

当历史的车轮裹挟着生活的善恶美丑,翻滚着血腥浪花呼啸着前行,携带着每一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推进,曾经呼风唤雨的白嘉轩逐渐从幕前退到了幕后,强大的生命力逐渐失去了夺目的光彩。他好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白嘉轩代言的宗族社会,积极的影响是促进人在社会化进程中自觉地进行道德完善,在教化后代、培育民族整体意识方面,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而它的消极影响是禁锢人的思想,使人向宗族求认同,向祠堂寻皈依,其扼杀人的个性和创造性的能量远远超越了一切意识形态。但历史是不断前进的,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放慢或停止它的脚步。对于白嘉轩也好,对于白鹿村也好,都要正视这个事实:由一个族长管理一个宗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管愿不愿意,都会有很多新兴的政治元素参与其中,原先所有的乡约族规也要接受新事物的挑战和考验;或者是激流勇退,或者是新旧融合,形成一种新的标准。一向淡漠于政治的白嘉轩也要试着接受儿子白孝文领导的世界,一个不同于白嘉轩时代的新世界。

白嘉轩的价值观念来自儒家理想和封建宗法制度,这一观念塑造了他刚直的人格精神,使他的生命有过闪光的时刻;可同样也是这一观念,使他的生命有了抹不掉的污迹。如果要把白嘉轩推向断头台,似乎有点不道义,甚至是不公平。因为他只是封建仁义道德的行动者和宗法文化的执行者而已。虽然他的身上有着许多矛盾之处,有些东西的存在甚至是残忍的、荒谬的,但“存在就是合理的”。也只有这样的不完美才能造就一个真实的白嘉轩。人无完人,何况白嘉轩也只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崇高与渺小的不断碰撞,才成就了这样一位不同凡响的白嘉轩。

[1]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白鹿原》评论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2]刘岳华.民族性的多重透视——试论《白鹿原》对民族性的开掘[J].中国文化研究,1998.

[3]莫莉.传统父亲的理想的幻灭——对白嘉轩的原型解读[J].柳州师专学报,2004(3).

[4]杨迎平.在白嘉轩“仁义”招牌的背后[J].海南师院学报,1999(1).

[5]钱逊.中国传统道德精神[J].齐鲁学刊,1994(2).

[6]李星.世纪末的回眸[N].文学报,1993-05-02.

On the Image of Bai Jaixuan inBai Lu Yuan

SHEN Yun
(Changzhou Technical Institute of Tourism and Commerce,Changzhou 213032,China)

Bai Jaixuan,the hero of Bai Lu Yuan,is an advocator and executor of traditional morals.As a father,a chief and a citizen,he truly reappeared as a contradictory and complicated ego.In the age that the moral-code began to collapse;he always stood with the traditional morals despite the impact in that age.He,as well as his culture that he represented would merit attention in future.

Bai Jaixuan;father;chief;citizen;future

I 206.7

A

1672-2434(2010)01-0079-03

2009-10-26

沈 芸(1983-),女,中教二级,硕士,从事研究方向:职校语文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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