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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大”与“大众”,勃兴与规范
——网络时代诗歌发展的出路*

2010-08-15李艳萍王远舟宋蓓蓓

关键词:大众化新诗网络时代

李艳萍,王远舟,宋蓓蓓

(西华师范大学,四川南充637000)

“众大”与“大众”,勃兴与规范
——网络时代诗歌发展的出路*

李艳萍,王远舟,宋蓓蓓

(西华师范大学,四川南充637000)

以“第四媒体”网络为依托的诗歌,从备受关注到趋于平淡,它的存在已经不置可否。它与以纸质为媒介的新诗相比,无论是创作主体还是受众的数量都有很大的差异,但这并不代表以网络为依托的新诗就是一种诗歌的新的突破。尽管多数学者乐观地认为这是一次诗歌空前狂欢的盛宴,却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网络时代的诗歌并没有在这种盛景下再度掀起大众对诗歌的狂热追逐——纸质传媒时代曾经有过的辉煌。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市场经济对人本位的冲击外,恐怕最深层的还是新诗自身发展的病态——借助政治的力量和“大众”联盟,换来的却是一种被利用的“活跃”与和平的“消沉”,因此笔者大胆认为网络时代诗歌真正的勃兴还远没有到来,寻找出路才是当下的题中之意。

网络诗歌;大众化;众大;出路

“当一个伟大的民族觉醒起来,为实现思想上或制度上的有意改革时,诗人是最可靠的先驱、伙伴和追随者。”雷莱的这句话向我们提供了一个经验:诗歌既是一个新时代的英雄,又是该时代悲哀的被利用者。从世界诗歌史来看,每当社会文化转型时,都会涌现出一个诗人群体,他们往往伴同其他活跃的文化群体一起出现,而这时也就是诗歌的繁荣时期,白话新诗的发展轨迹就应证了这个规律。网络时代的诗歌在21世纪旋风般地席卷而来时,它带来的到底是一个有关觉醒者的话题,还是白话新诗发展的再一次突破呢?新诗又该怎样在纸质传媒还没有消失,网络却变得无可替代的形势下更好地生存呢?想要为这些问题找到一个完整的答案,就不能绕开新诗发展历程中三次与“大众化”有关的现象。讨论网络时代的诗歌与“大众化”的关系,可以更好地为网络时代的诗歌找到自己的归属和出路。

一、新诗发展的“大众化”与网络时代诗歌的“众大”

1917年,势如破竹的白话诗歌打破了古典诗歌的“清规戒律”。新诗一边瞪眼看着西方蹒跚学步,一边眯眼在本国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中为白话新诗寻求母题。应该说,最早提倡白话诗的一批人就是诗歌“大众化”的最先发起者,也是最早的实践者。很多白话诗其实就是生活的“白描”和“唠叨的叙事”,即使是非常强调“诗是贵族的”康白情,也在自己的《新诗底我见》中承认:“我们却仍旧不能不于诗上实写大多数人底生活”。一个“实写”道出了新诗草创时期近乎大白话的本质,这种大白话使新诗向庄严的“古典仪式”告别了。浓烈的革命意味的白话准入门槛吸引了大批诗人,所幸的是此时的“大众化”仅仅指作品反映内容的生活化,而不是创作者的平民化。但不管怎样,新诗完成了第一次向“大众化”的献礼。

活跃在新诗坛的受过古典韵味熏染的知识分子自然不会满足于这种近乎口语的宣告,他们的探索在左翼作家联盟成立(1930年)后退居二线。“左联”开展了新诗歌运动,强调诗歌的大众化和为人类社会进步负起解放斗争的使命。1932年成立的中国诗歌会更是将这种壮阔的“大众化”潮流汇入现实主义的长河中。1942年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确定的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使老百姓喜闻乐见的生活肆无忌惮地进入了诗歌题材。于是“大众化”以它关注对象的“大众”完成了新诗向“大众化”的第二次献礼。直至文革,“大众化”走向了极端——标语、口号、颂歌的“普遍化”。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新诗在1976年终于再次觉醒了——“天安门诗歌运动”在现代诗歌史上是被作为诗觉醒的第一声呐喊。“80年代是中国新诗的复活节,被批评家称作新的崛起的‘朦胧诗’运动掀开中国新诗史壮丽的一页。”[1]于是,“现代派”归来的呼声成为新诗开始向创作主体“大众化”倾斜的起搏器。每个个体都会有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这为诗歌队伍的壮大提供了最直接的可能。为新诗提供源源不竭的创作群体就是新诗完成的向“大众化”的第三次献礼。

网络时代的诗歌不仅反映的生活是大众的生活,关注的对象也是大众日常所见的,创作主体更是庞杂。那么,我们该怎样看待它和三次“大众化”之间的关系呢?

如果按照张晓卉在《网络诗歌主体的退隐与主体性的消解》一文中给网络诗人下的定义:“网络诗人是文化精英群体中民间人士和民间的文化精英组成的边缘化群体”,我们的网络诗歌恐怕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众化了。相关统计显示,全国诗歌论坛和网站年产诗歌100万首以上(周末星期·新世纪诗歌:南下或北上的文学难题)。这样庞大的创作数量,没有受众的广泛参与不可能完成。特别是汶川地震后,网络上出现了大量的抗震救灾诗歌,创作群体从精英知识分子到一般的农民工,网络诗人一时几乎涵盖全民。在这样的历史关头,网络诗歌自觉充当了先锋的角色,可惜只有为数极少的诗,像《孩子,快抓住妈妈的手》才能被称作优秀的网络诗歌。仔细思考这种现象,我们就会发现,网络诗歌不过是创作群体声势很大,它虽然产生了数量巨大的诗歌作品,但优秀的并不是很多。笔者把这种现象称作“众大”。它与“大众化”的关系可以概括为:“众大”是“大众化”的一种,“大众化”包含了“众大”。那么,我们不得不考虑:网络时代诗歌的“众大”倾向是否带来了新诗向大众化的第四次献礼?而诗歌的大众化是否成了不争的事实?

从新诗反映内容的“大众化”到新诗关注对象的“大众化”再到新诗创作主体的“大众化”来看,新诗的“大众化”倾向实际上已经完整地具备了与精英文化相对抗的体制。但是否“诗人一定要与群众结合,才是诗歌发展必不可少的条件”[2]呢?网络时代的诗歌确实与群众结合得很紧密,但是“诗人”和“写诗的人”是全然不同的。如果把任何一个写诗的人都称作诗人,我们的文学史将是一幅不堪重负的局面,诗人也真的该被驱逐出去。基于此,笔者认为,“众大”只能说是“大众化”的延续,而不能作为一种新的诗歌现象,也不能说这种“众大”是新诗向“大众化”的第四次献礼。如果我们不承认这一点,网络诗歌很有可能再次走向极端——人人是“诗人”,人人所作又不是诗。面对这样的境况,我们除了呼吁批评家勇敢地出席这场“诗歌盛宴”,尽量克制新诗流于极端庸俗外,就是要努力的为网络诗歌寻找新的触点。在这之前给网络时代的诗歌下个定义也是必要的。

二、为网络时代的诗歌正名

新技术革命通过网络的普及所取得的胜利,带来了网络时代诗歌的“众大”,评论家对它的界定似乎也有点无从下手。张德明的《互联网语境中的诗歌》一文,从创作、阅读、诗学价值的角度对网络语境下的诗歌进行了考察:“只有认清网络给中国新诗所带来的创作生机以及造成的困扰与局限,我们才能深入认识到新诗在新世纪所具有的发展优势和创作前景。”这起码告诉我们,网络时代诗歌的存在是不容忽视的。

正如给纸质诗歌下定义是困难的一样,网络诗歌的“名”也呈现了众说纷纭、“百花齐放”的局面。蔡爱国的《网络诗歌的价值重估》一文认为:网络诗歌的独特性与网络无关,《诗江湖》、《中国网络诗典》等业已出版的网络诗歌选集,如果将封面上的“网络”二字隐去,并不能从诗句中觅得“网络”的踪迹,至多只是功力深浅而已(《前沿》2009年第4期)。这一观点显然是认为网络诗歌和传统的诗歌并无二致。而韩永恒在《新世纪以来诗歌传播的三个关键词》中也基本赞成这种观点,只是他把当下诗歌的诸多问题归结为传播问题:“网络诗歌作为一个新生事物,以传统诗歌为依托,这肯定是不可忽视的事实。”那么,网络诗歌的实际面目究竟是什么呢?

笔者认为,网络诗歌是产生于“第四媒体”网络中的一种全民皆可参与创作的诗歌形式。就目前而言,它与传统纸质诗歌所遵循的原则还是类似的。尽管网络中出现了诸如梨花体、下半身、低诗歌、垃圾派等类似流派的称呼,但是网络诗歌本身还不是一种流派写作。因为流派最起码要具备三个特点:“首先,流派既是流又是派,是众多的意识,不是单独一个人的;其次,产生流派总是由于共同赞成这样的主张或那样的主张而结合的结果,而这种主张可以是形式上的,或者内容上的;第三,由于流派总是按自己鲜明的主张而行事的,所以它总表现为排斥其它的。”[3]而这些所谓的流派不过是一些写诗的人的集合而已,他们所透露的充其量是诗歌“大众化”的超验反映。这就为我们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该如何为这种可谓全民狂欢式的“众大”寻找一个新的出路,以防止诗歌走入极端流俗的死胡同呢?

三、网络诗歌“被利用”的勃兴与“消沉”的规范

网络诗歌当下的活跃到底是诗歌的勃兴还是本来消沉的纸质诗歌借助网络的“回光返照”呢?如果是前者,我们该怎样为它指明正确的出路?如果是后者,我们又该抱着怎样的心情期许未来的真正勃兴呢?

早期白话那种果敢的与古典决裂的“大众化”倾向决定了新诗从出生起就烙上了“被利用”的印记,“被利用”的又何止是新诗,整个文学不都是心甘情愿、鞍前马后地争当这个角色吗?只是新诗冲在了最前面。任何时代的变革,新诗都是急先锋。这种悲剧精神其实是诗歌所需要的,所以作为新生儿的新诗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就注定要因袭这条路才能成长壮大——为“工农兵”服务、关注个体生存体验以及今天全民皆诗人的状态。新诗在自己的发展过程中注入了太多的“被利用”的痕迹,以至于文学史也把1976年的“天安门诗歌运动”所表达的意愿认为纯粹是政治学的,而非诗学的。

新诗在完成自己的蜕变后,似乎走向了一条“文学在终极意义上是游戏的”(葛红兵:《纸面文学的溃败与网络文学的兴起》)道路,虽然“网络文学大多没有什么文以载道的宏大动机,它们大多是游戏之作”[4]。我仍然不能赞同“未来的文学会因为游戏而变得纯粹”。引用闻一多先生的话:“假定‘游戏本能说’能够充分的解释艺术的起源,我们尽可以拿下棋来比作诗;棋不能废除规矩,诗也就不能废除格律。”[5]这虽然是从新诗的审美角度来驳斥“游戏说”的,但仍可以用于今天网络诗歌的现状分析上——这种群民乱“舞”的狂欢只是一种由于媒介产生变化引发的暂时亢奋:“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声音,每个时代都为自己的声音寻索最适当的载体。”[6]它的真正勃兴不会在此刻,而寄希望于历史再次为它提供一次被利用的机会。当然这也不是说我们今天的诗歌是没有希望勃兴的,相反,网络诗歌呈现的创作主体的“众大”是一种可以让新诗停下来修整自己规范的大好时机,就像历史上曾出现的“新月派”、“浪漫派”那样,形成自己不同的流派风格,占有不同的受众——毕竟诗是需要观众的掌声的。

纸质诗歌借助网络的这种“回光返照”给新诗的发展带来勃兴的假象,产生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正如欧阳有权所指出的那样:“知识分子书面语的失效。”[7]那么,如何在“大众传媒中坚持知识分子的高雅性和精神超越性”尤为重要。回归到网络诗歌的创作中,笔者认为今天网络诗歌的混乱主要是由于创作主体的不负责任。罗丹在《遗嘱》中说过一段非常深刻的话:“要的是感动,是爱,是希望、战栗、生活。在做艺术家之前,先要做一个人!”郭沫若也说:“因为诗——不仅是诗——是人格的表现,人格比较圆满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诗人。”(《论诗三札》)歌德指出:在艺术和诗里,人格确实是一切(《歌德谈话录》)。遗憾的是那些庸俗不堪的网络写手恐怕连这最起码的艺术原则都不知道遵守,我们只能把创作优秀诗歌的希望寄托在有良知、有责任心,更有艺术涵养的诗人身上。

[1] 谢冕.谢冕论诗歌[M].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 2002.

[2] 郭小川.谈诗[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78:85.

[3] 艾青.艾青谈诗[M].增订本.广州:花城出版社, 1983.

[4] 葛红兵.正午的诗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1:239.

[5] 闻一多.诗的格律[M]//钟敬文,启功.二十世纪全球文学经典珍藏——中国文论经典.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41.

[6] 谢冕.地火依然远行——中国新诗潮论[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1:65.

[7] 欧阳有权.网络文学论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1.

“Public”and“Popularity”,Rise and Regulation:The Outlet of Poetry in the Internet Age

LI Yan-ping,WANG Yuan-zhou,SONGBei-bei
(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 anchong637000,China)

The poetry,born from“the fourth media”,has developed from focus to dullness.Compared with the new poetry which takes the paper as the medium,it stands out in terms of its author or audience quantity.But this does not mean it is a breakthrough in the poetry history.Although most scholars think optimistically this is a unprecedented grand feast of poetry,we have to face this fact that the poetry in the network age has not gained great popularity,which paper media once saw in its glorious time.For one reason,market economy brought impact on the idea of people-orientedness,For another,it resulted form its morbid self-development:Although it has drawn support from the political strength and the mass,it can not escape form exploitated activeness and peaceful depression.Therefore it is argued that the true vigorous network poetry has not yet arrived,and a way out should be sought.

network poetry;popularity;public;outlet

I206.7

A

1673-8268(2010)05-0098-04

(编辑:李春英)

10.3969/j.issn.1673-8268.2010.05.020

2010-03-15

西华师范大学大学生科技创新基金项目:新媒体时代文学的生存方式(42708042)

李艳萍(1984-),女,河南洛阳人,2008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诗歌研究;王远舟(1956-),男,四川广安人,教授,硕士生导师,诗人,西华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院长,中国写作学会常务理事、四川省写作学会副会长、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主要从事文学创作与理论(诗歌)研究;宋蓓蓓(1984-),男,河南新乡人,2008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诗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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