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与脊梁
2010-07-22李瞳
李 瞳
月光洒落的声音
最喜欢夜深人静。
晚上,完成了一天里该完成的事,关上自已的房门和屋内的灯,拉开窗帘,让月光尽情倾洒在屋内。
你能听见月光洒落的声音吗?
独坐窗前,眼前是“半窗松影半窗月”,心中却难以成为“一个蒲团一个僧”。月光清凉如水,承载的却是黏稠的思念。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这是古人在倾听月光洒落的声音——清越,却绵长。今人,又何曾有异?深情的眼眸望穿秋水,却够不到遥远的南方那一片温暖的绿阴,“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
于是,月光便成了思念唯一的寄托,她如水一般的清辉抚慰着离人焦渴的内心。深黑的夜里。月光洒落的声音宛若银铃般清脆动人,如天女的妙音,如佛母的轻唱。“妙音观世音,梵音海潮音。入世常获住,悉世得安宁。”离人眼里的泪光在这里被轻柔如丝绸的月光拭去。当满心的思念纾解,入也便可以温暖安宁地睡去了,“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散在他州。”也许,唯有深味离愁的人,才能听得见月光洒落的声音吧。
“东方高高的山顶上,升起洁白的月亮。玛吉阿米的面容,映在我的心上。”这是十七世纪时的第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写下的情诗。是时,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那月光洒落到大地上的清响,便是法王此刻的心跳。美丽的玛吉阿米在山的那一边,在山这边遥望的法王可以通过月光的清波感受到山那边的温存。“愿逐月华流照君”,如此轻灵的月光,竟然承受得起如此沉重的感情。道越三千,不隔寸丝。
在没有月光洒落的声音相伴的夜晚,离人不得不努力地抱紧自己,在哭泣中进入梦乡。当月光洒向人间,发出银铃般清脆的乐声,满眼的泪花便在心底点点散开,爬到嘴角凝成最甜蜜的微笑——远方的人一定也在看月亮呢。
世界如此残忍,便是在中秋也无法让分隔的人团聚。于是,思念时的心跳便化作月光洒落的轻响。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传达着眼中依稀闪烁的希望。月光下,离人为远方不可即处那魂牵梦萦者的喃喃祷告,让人相信这世界上仍然有穿越黑夜的力量。
月光洒落的声音,你听得到吗?
脊梁
刘心武曾在《谁做》一文中写道:“有些事谁都觉得该做;谁都等别人去做;谁都埋怨别人没做,谁都觉得并不难做……终于谁都没做。”仔细想想,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历史里,这样的事都屡见不鲜:在事件面前,一个群体仿佛集体失去了脊梁,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他人来承担那个未必很重的担子。因此这个担子终究是空落着的。无论对于个人,还是社会,这脊梁都不可或缺。
记得有这样一个早已不算新的新闻:一个小偷在公共汽车里偷钱包,大家仿佛视而不见,只有一个小孩子喊了出来。其声不大,却宛如雷震。
在实际的生活中,当该享乐时,大家都觉得自己是“集体的一员”,人人有份,最少是自已有份;该承担时,大家又都觉得别人也是这“集体的一员”,该去承担的不该是自己。但就算利益是“集体”的,良心却是每个人自己的。明代大儒王阳明穷毕生之精力,不过是为了世道人心的“致良知”。唯有每个人都挺起自己的脊梁,这个社会才有脊梁。这脊梁便是每个人的良知与承担。它曾造就中国历史上的光辉时代,未来中国的希望也存于这里。曾子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以仁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这“以仁为己任”才是民族的脊梁——没有逃避,唯有承担。
朋友,也许你并不伟岸,也许你才智平凡,但心中不能没有那份良知、那份承担。但愿这个社会不会再在公共汽车中上演那个小孩子清脆而孤单的“独奏”,但愿良知在每个人的心中。心中有脊梁,才配得上一个大写的“人”。
[责任编辑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