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半球生活

郭宣辰

10岁那年的夏天,我随父母去了匈牙利。

我们在沿巴拉顿湖的一座风景怡人的城市落了脚,经营着一家5层楼的酒店。为了帮家里节省请服务员的开支,向来娇生惯养的我也要端起盘子跑堂。

我在城里唯一的学校上了学。小孩子学语言的能力是惊人的,短短4个月,我便能熟练地与外国人进行交流,因此父母去交税或是办签证延期的时候总是带着我做翻译。

很快就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周。

那天,酒店里来了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他们进门出示了证件后就到处检查了起来,父母是不懂匈语的,于是把在睡梦中的我从楼上叫了下来。

一个大胖子对我说:“我们是卫生局的,刚刚看了你们的冰箱和食物储藏室,并没有按照食品必须分类的规定存放,要罚款2万。”

一听罚款2万,我赶紧和站在身旁焦急等待的父母交流了起来。“冬天的生意并不好,实在是凑不出那么多钱,通融下好吗?”我按照父母的意思翻译。

他们几个人小声地议论了一会儿后,为首的胖子对我说道:“罚款的数额是不能少的,时间上我们倒是可以宽限2天。”我将原话告诉父母后,他们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电话求助在白城的二舅。二舅先是骂了卫生局的人一通,接着安慰了下妈妈,又说了说自己的难处。二舅的推脱让我们无可奈何,那时,我忽然想起住在隔壁楼的一个8年级学长,他爸爸是卫生局的,上次和他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起过。我决定碰碰运气,看依靠自己的力量能不能将事态最小化。

我换好衣服去到隔壁栋的门口,按了门铃,站在夜色中等着保姆来开门。

他爸爸对我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但还是走到我跟前,亲切地询问我上访的原因。当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完,他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很佩服你那么小就这样懂事,你放心,我现在打个电话帮你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等了有几分钟,他走过来向我道歉:“对不起孩子,让你父母为难了,是我们局里的人做得不对,他们多收了一半。由于你们有两处没按规则存放,所以罚金还是要交的,不过只交l万就可以了。至于他们,我让他们亲自向你们道歉,并给予相应处罚。”

我谢过他后就跑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妈妈又惊喜又兴奋地抱住我。

第二天,那位胖子就亲自上门道了歉,并尴尬地说:“你们真有办法,竟然能找到我们局长,他让我帮你们交一半的罚金,希望能撤销对我的投诉。”

我答应了,于是,我们只交了5000块。

在接下来的成长道路上,我开始变得独立,我明白在很多时候,只有自己才能开辟出一條新路。我也永远记住了那晚,在那么深的夜里,父母舒展的笑容……

李从渊摘自《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