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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中《归真总义》中引用的域外伊斯兰教典籍与中国学者的言论

2010-07-01杨晓春

世界宗教研究 2010年3期

本文详细钩稽《归真总义》引用的域外伊斯兰教典籍的片段与中国学者的言论,在归纳的基础上,简单地讨论了晚明中国江南地区伊斯兰教的一些情况,主要包括经典的流传和学者的学术讨论情况。

关键词:张中《归真总义》“西师”陆师见子(陆师)继良子非非子

作者:杨晓春,南京大学历史学系副教授。

汉文伊斯兰教典籍中引用的阿拉伯文、波斯文书籍问题,广受关注的是清代前期刘智《天方性理》、《天方典礼择要解》二书中的两篇《采辑经书目》,对此,早在1933年日本学者桑田六郎就作过专门分析,1982年又有澳大利亚学者李渡南(Donald Daniel Leslie)和穆罕默德,瓦塞尔(Mohamed wassel)的更新的研究,最近,还有美国学者柴提克(wmiam c,chittick)和中国学者王根明的讨论。至于刘智之前的状况,长时间口耳相传的是所谓“十三本经”,不过其确切状况,尚少有充分史料根据的讨论。最近,还有中国学者纳巨峰参酌多种经堂教育书目,对《经学系传谱》中赵灿《<经学系传谱>叙》所记“蕴善先生授学较徒法”记载的书目作的专门分析。

而《归真总义》则是另一部蕴含着比较可观的阿拉伯文、波斯文书目资料的汉文伊斯兰教典籍,并且时代要早到明代末年,在舍蕴善和刘智之前大约60年,值得重视。

除了引用阿拉伯文、波斯文伊斯兰教典籍,《归真总义》还多处引用中国学者的言论,很可以反映当时中国江南地区伊斯兰教学术界的一些情况,以下也一并讨论。

一、《归真总义》引用的阿拉伯文、波斯文典籍

以下按照《归真总义》引用(有三处是间接引用,也一并列在内,但不用双引号引出)的次序先后,将这些阿拉伯文、波斯文典籍的名称以表格的形式列出,并把《归真总义》所引的具体内容注在后面。罗马数字表示的是出现在五部分中的哪一部分(Ⅰ标题译解,Ⅱ启蒙浅说解,Ⅲ第一句,Ⅳ第二、三句,Ⅴ第四句),后面的括号中的阿拉伯数字表示的是出现的次数。所谓《清真大典》本,指《清真大典》第16册影清光绪四年(1978)叙城苏世泰重刊宝真堂藏板本。

上表所得,共13种域外伊斯兰教典籍,除了《恩达》一种之外,都在低一格的段落中。《归真总义》现存最早的刊本——清光绪四年(1878)叙城苏世泰重刊宝真堂藏板本,题“大西天欣度师口授/寒山叟张时中笔记”,全书眉目清晰,正文分为顶格和低一格两种格式,基本上可以认为顶格的部分是阿世格的话,低一格的是张中的补充说明,可见除了《恩达》之外的14种典籍,都是张中阅读的对象。

转为汉字的书名,除了《教法启微》、《天经玄旨》、《字义说略》三种为意译之外,都是音译的名称。《字义说略》引说阿拉伯字母,当是阿拉伯文或波斯文典籍,《教法启微》、《天经玄旨》从所引文字看,亦似阿拉伯文或波斯文典籍。

二、《归真总义》引用域外伊斯兰教典籍的初步分析

在此,根据自己所能了解的两种书目——刘智《纂译天方性理·采辑经书目》、《天方典礼择要解·采辑经书目》和“十三本经”的书目状况,尽量查对张中所引的阿拉伯文、波斯文作品的情况。列为下表:

《教法启微》、《天经玄旨》、《字义说略》是意译的书名,不太容易查对。其它的音译书名,限于学力,还有5部不能查出,这方面尤其希望得到指教。

《经学系传谱》多次提到《满推格》,即张中所引的《满退格》。19世纪末德国学者哈特曼调查新疆叶尔羌地区使用的阿拉伯文典籍,1944年日本学者佐口透在内蒙古长城地带调查阿訇使用的阿拉伯文典籍中也都有此一种,意为逻辑学。

《密而索得》一书,《经学系传谱》中多次提到,或称《米而撒特》,或称《米而撒德》,是中国伊斯兰教发展史上的一部非常重要的经籍。冯伯菴可能是最先读到此书的中国学者,《经学系传谱》所记获得的过程充满了神奇。此后,连续出现了三个汉译本,马明龙译本称《推原正达》,舍蕴善译本称《推原正达》,伍遵契译本称《归真要道》,马明龙和舍蕴善的译本很可能都没有流传下来。冯伯菴是张少山的老师,张少山是张中的老师,有可能此书是由张少山传给张中的。舍蕴善还曾经把《默格索得》翻译出来,称《归真必要》,似乎也没有流传下来。

但是,《密而索得》的引文既见于顶格部分,又见于低一格部分,似乎也有阿世格将此经传人中国并用于讲说,而张中因此也得知的可能。

总之,张中所读域外伊斯兰教经典,可考的多数是在明末以来一直受到中国伊斯兰教界重视的基本典籍。这些经典中的片段已被张中译成了汉文。

以上的材料和初步考析,至少还可以说明两个重要的历史问题:

第一,刘智阅读的“天方书”中的相当部分,是明代末年以来江南地区一直有所流传的。可见其学术继承性。

第二,“十三本经”中的部分书籍,可能至少早在明代末年就已经有所流传。则有关“十三本经”的口耳相传的一些说法是有相当根据的。

三、《归真总义》引用的中国学者的言论

张中在《归真总义》中还引用了大量的中国学者的言论,有些是成文的,多数出自口头的交谈。有的点明了姓名,有的则只称某人或友人。仍照前面引用域外伊斯兰教典籍的方式,列为下表。为便于文意的理解,少数几处连带把顶格部分也摘录下来,用粗体表示。此外,还把涉及西师(阿世格)的部分也一并摘录。

以上出现的人物,点明了名字的有继良子、非非子和见子陆师(陆师),加上“西师”阿世格和张中,共有五人。另外则为不明的人物,其中有的是张中的友人。

见子陆师,在《经学系传谱》中有简略的记载,与张中同为张少山的弟子:

见子陆师,秦中骊山人氏,瞽目异学。

循之其他的例子,“见子陆师”之称用于经师,见子为他的字号。可见随张少山来到南京的,还有其他的关中学者。

可惜的是,继良子、非非子尚不能查出。

四、从《归真总义》引用中国学者的言论看晚明江南伊斯兰教学术界

虽然这些人物无法全部查出。不过,通过以上的信息,已经可以隐约地看到明代末年江南伊斯兰教界学术讨论的情形,非常难能可贵。

首先,反映了学者一起讨论伊斯兰教学说的情形。有一段时间陆师是核心人物,有一段时间阿世格是核心人物。有的显然就是针对《以麻呢穆直默勒》的;有的则讨论其它的典籍,比如非非子对《忽脱卜》、《密而索得》的评点,又比如张中就友人对《默格索得》的错误理解的解说;还有的讨论的是译字。有时还有不同的意见,如阿世格驳斥继良子的《证堕颂》。总之谈论中的针对性是很明确的。

其次,可见谈论中引用《天经》(《古兰经》)是普遍的做法。此时已经把一些片段翻译成了汉文。

再次,可以看到张中也不是完全以阿世格之是为是。如他对西师驳斥继良子的《证堕颂》的意见,认为继良子所言为用,西师所指为体,并不断然依从某一方,而是有自己的考虑。

此外,还可以从总体上看出晚明江南伊斯兰教界发展的初期是独立于以胡登洲为创始人的经堂教育的,不过,江南地区的伊斯兰教学术界很快也就汇入了胡登洲一脉的经堂教育的主干。现在为大家所称道的明末清初江南地区的汉文著译家张中、王岱舆、马君实,以及稍晚些的伍遵契等人,都是胡登洲的再传弟子。对此,《经学系传谱》有很可贵的记载。而《归真总义》则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实例。

而从印度经师阿世格则可以清晰地说明域外伊斯兰教学说对明末江南伊斯兰教界的影响。只是这种影响的具体状况还有待学者的更深入的研究,才可以作出合乎历史实况的评价。

(责任编辑:李建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