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鸵鸟先生,请等一等

2010-05-30

意林·少年版 2010年7期
关键词:鸵鸟稿费一节课

王 莘

鸵鸟是陈松的外号,全年级都知道。他终日穿着灰色的衬衫,脸上的表情好像离线的QQ头像一样灰暗,这哪像他名字中的“松”啊,分明是一只鸵鸟。

这个学期,倒霉的我被班主任安排坐到最后一排,成为鸵鸟先生的同桌。同桌第一天,就出了麻烦。他把所有的书都堆在桌子正中间,这样,我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天堑”,我在心中小小鄙视了他一下。课间,我想和他说话,他把头一扭,扔下一句:“别理我。”我的眼光越过那堆书,看到他趴在桌子上,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

那天的体育课,我踢了整整一节课足球,回到教室后口渴得要命,就顺手拿起陈松桌上的水,准备往嘴里灌。“谁让你喝的?”一声厉喝,水还没进嘴里,心先跳到嗓子眼了。陈松夺过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我尴尬地立在那里,狠狠地说:“不就是一口水吗,你凶什么?”

周六下午,我在操场上踢足球,回教室拿书包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我发现数学课本突然找不到了,也许在陈松的抽屉里吧?我在他的抽屉里开始翻找,却翻出了一个大16开的牛皮笔记本,里面夹着很多画,画中的少年都有着俊朗的容颜和明亮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我翻开了他塞在最底层的一个日记本。在日记里,我知道了他是乙肝病毒携带者。

走出学校后,我直接去了新华书店。我在书架前站了一个小时,看了一本关于乙肝防治的书。我终于明白陈松的种种看起来不合情理的举动了。他立“三八”线,是想和我拉开距离;阻止我喝水,是怕传染给我乙肝。

一个多月后,我收到了一张稿费单,是我们当地的日报寄来的。好容易等到最后一节课结束,我正想喊陈松,他已经拎了书包,出了教室。我慌里慌张地跟出去,大声喊着:“鸵鸟先生,请等一等。”陈松回过头,脸上带着一贯的冷淡。我走上去:“喂,给你。”是那张稿费单,上面写着:40元。陈松。是我偷偷把陈松画的漫画寄给了报社。陈松没有问我稿费的来历,他是如此聪明敏锐的一个人,怎会猜不到呢?

后来,陈松的画接二连三在漫画杂志上出现,稿费单上的数字也芝麻开花节节高。再后来,陈松要请我吃饭,用他的稿费。

那天,在饭店里,陈松特意让服务员多添一双筷子。我的喉咙一下子有点紧,为了掩饰,我端起饮料,大大咧咧地说:“鸵鸟,祝贺你……”却想不起下文了,只好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个精光。我在心中说,鸵鸟先生,请坐直身子,昂起头,像一个真正的绅士那样微笑吧。不必慌张,或者逃避。你只需要等一等,等待更多的宽容和理解,积聚更多的力量和勇气,就好像鸵鸟一样,把头深埋在沙漠中,不是沉坠,而是等待,等待奔赴绿洲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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