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天书”:来自远古的眼睛
2010-05-28ArticlePictures董振群
文 Article/图 Pictures_董振群
位于南阳盆地东北边缘、伏牛山南麓的方城县,继2009年惊爆考古重大发现“神秘的巨石佛像”和“最早的长城遗址”之后,2010年开春再次推出爆炸性新闻:发现了来自远古人类留下的“天书”,一时间万众瞩目。
2010年2月27日,春寒料峭。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刚刚过去,新春的气氛仍然笼罩在方城县清河乡沙庄、张庄的荒冈野岭上,零星的鞭炮声延续着节日的喜庆。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如常,仿佛从来都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改变……
可是,平凡的一天却无法阻挡一个惊天发现的问世!
祖籍南阳的马宝光先生,是漯河市文联的一名退休干部,长期从事文物考证和收藏工作,出土于方城县的汉代砖纹对他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借助春节省亲的大好时机,他在当地朋友的带领下,冒着初春的严寒,兴致勃勃地穿梭在沙庄、张庄起伏的冈陵之间,与沉睡了数千年的“天书”不期而遇了。
看到“天书”的第一眼,马宝光就将它与上世纪末的重大考古发现具茨“天书”重合到了一起。具茨“天书”是指在贯穿于河南禹州、新密、新郑的具茨山中,发现的一些刻在岩石上的圆形穴状符号,其形成年代及含义一直是难解之谜,故被考古学家称之为“天书”。随着研究的深入,具茨山岩画被推断为形成于4000年前,据此,有学者大胆推测具茨“天书”的含义:中国最早的文字,大禹治水的“河图”,炎黄部落聚居的“记事”……中央民族大学教授、中国岩画研究中心主任龚田夫甚至评价具茨山岩画是“古人类巨大的‘三峡工程’”。清华大学教授、社科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主任李学勤认为,这些岩画在一定意义上跟文字起源有关,和处在中华文明萌芽时期的炎黄时代也有重大关系。
方城清河发现“天书”的消息一经媒体披露,宣传狂潮立刻席卷南阳盆地,震荡中原大地,波及华夏神州。就在一夜之间,这个从来无人问津的荒冈野岭名声大噪,随之而来的是蜂拥而至的学者和游者。尽管道路崎岖难行,却阻挡不了人们寻古猎奇的脚步。马宝光的脚步也没有停下,仿佛上天给了他某项特殊使命似的,他已停不下自己的脚步,并先后在方城县的四里店、柳河、袁店、拐河、古庄店5个乡镇发现了“天书”。
2010年3月14日,河南博物院研究员、南召猿人的发现者张维华和“具茨天书”的发现者、禹州市具茨山岩画研究会会长刘俊杰应邀来到方城,对已发现的近百处方城岩画进行实地考察。张维华说,方城岩画不仅分布较广而且内容丰富,北有禹州具茨山岩画,南有方城岩画,尽管相距数百里但风格极其相似,两处岩画都可能是夏人所作,方城岩画很多内容很可能是当时祭祀的一种记录。同时,方城岩画中比较少见的米格形图案、方格形图案都很像古时候的阵势图,可能与打仗有关,因此,他认为后来的棋盘或许就是由这样的阵势图演变过来的。
“天书”从出世第一天开始就吊足了人们的胃口。它到底为何物?神奇在哪里?为何被关注?带着这些疑问,我和几个友人一同走近了“天书”。
从清河街向北一路是蜿蜒的乡间小路,车子在冈脊村落中起伏穿行,约10公里行程后停在了张庄村西头的山冈上,这里已经为前来参观的人们修建了一处简单的停车场。刚一下车,就见两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迎面走来,我们上前问道:“小朋友,你们知道哪里有‘天书’吗?”她们争相道:“知道,好几个地方呢。”并自告奋勇当起了导游。
有了导游带路,我们寻找“天书”就少了许多盲目,两个小导游兴高采烈地奔跑在我们前面,冈脊上洒满了欢笑,不多时她们气喘吁吁地说:“到了,这儿就是‘天书’。”
在张庄村两户居民的住房西面,是一大片裸露的岩石冈坡,最早被发现的“天书”就分布其上。近前,见两处乒乓球大小的穴状石坑,用不同方式排列分布着,形状奇奇怪怪。一处较大一些的石坑之间还有沟槽相连,既像北斗星又仿佛是纵横的河流。它们是何人所为?为何所为?代表什么?又寓意何在?总之,的确成了我们眼中难以猜测和揣摩的“天书”。也许,在4000年前尚无文字出现的时候,居住在这里的先民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标明属地、记载大事或祭祀祈福;抑或是大禹治水时期,反映治理水患进度、功绩的凭证。
不同形态的“天书”
我甚至这样想:也许,它们远没有我们想象得如此神圣,它们只不过是那个年代人们用来打发无聊时光的一种游戏,随心所欲地雕凿在裸露的岩石上而已;要么就是当时热恋中的情人表达深情的一种方式,暗含着海枯石烂不变心的寓意;再不然就是寂寞的牧人放牧间隙随手留下的印记……不管怎样,它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一道如影随形,朝夕相处,在当地人眼中,它们如同这片土地里生长出的一草一木那样平常。终日相伴却熟视无睹。倒是岁月的磨蚀为它们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后来的考古者们费尽了心思。
在我看来,它们更像是一只只来自远古的眼睛,看似空洞无物、分布散乱,却是上古人类对艰难生存环境的惶恐和无奈,以及祈求征服的无限渴望。他们用自己的聪慧真实地记录和传递着成长,向后人述说着经验与积累,更多的则是寄托着希望和祈福。他们就这样把眼睛睁在岩石上,看日月轮回,云卷云舒,任烟消雾散,潮涨潮落。岩石的坚硬一如他们的品格,不屈不挠,浩然长存。
不知不觉间,身旁渐渐地聚拢来了不少村民,更多的是村上的小学生们。他们说,此处是平时村民们常来常往的“饭场”,早就习惯了坐在“天书”旁边谈天说地论古今。原来,我们和远古先民的距离竟是如此之近!那些来自远古的眼睛看到这些,也该欣慰了吧?
荒山野岭的村民依然保持着恒久的好客与质朴。通往“天书”的道路被不少村民自觉地刨开或填平,遇到外来的人都会像招呼亲人一样说声“来了”,并主动引路导向。这块土地上孕育出的远古先人和现代人血脉相连、一脉传承。在村民的带领下,我们又先后看到了两处“天书”。
据村民说,“天书”还远不止这些,因为时间有限,寻访暂告一段落。带着无限感慨,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