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爱说废话
2010-05-14刘耀兰
刘耀兰
曾经以为古时纸张奇缺,古人作文必定惜墨如金,不会有废话。可是,随着阅读范围的不断扩大,结果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在《古今谭概》里,记载着这样一首诗:
秀才学伯是生员,
好睡贪鼾只爱眠。
浅陋荒疏无学术,
龙钟衰朽驻高年。
读罢此诗,不禁莞尔。此诗每句都是重复啰嗦——“秀才”“学伯” “生员”是同一概念;其他三句也都是啰嗦重复。
古代还有一首《咏和尚》诗,诗曰:一个孤僧独自归,关门闭户掩柴扉。半夜三更子时分,杜鹃谢豹子规啼。这首诗读起来琅琅上口,觉得很不错,可细一看,就会发现同样重复啰嗦:诗中孤、独为重复形容词;关、闭、掩为同义而重复的动词;门、户、扉为重复的名词;半夜、三更、子时属同一时刻;杜鹃、谢豹、子规是同一鸟类的正名与别名。
古时有一段描述二郎庙的白话:“夫二郎者,大郎之弟,三郎之兄,亦系老郎之子也。庙外有一树,人皆谓树在庙前,我独谓庙在树后……”简直就是废话连篇,啰嗦得出奇。
相传治学严谨的朱熹早年也啰嗦。朱熹是刘子翚的学生,某日朱熹去拜见刘子翚,正好刘子翚外出,朱熹便留下字条,写道:“门人朱熹百拜。”写完后,觉得必须加注。于是在旁边添上注释:“朱者姓也,熹者名也,门人者学生也,百拜者百次顿首也。”刘子翚回来,看到这张啰嗦的求见留言很不高兴,便在上面批上两字:“啰嗦!”第二天刘子翚外出,朱熹又来拜见,见到桌上昨日的留条有刘子翚的批语,他的“注释癖”又发作起来,在刘子翚的批语旁加注曰:“啰嗦者繁复也。”刘子翚回来一看,十分生气,挥笔批曰:“太啰嗦!”第三天刘子翚出门了,朱熹又来拜见,见老师批了“太啰嗦”,便又加注释:“太者更进一层也。‘啰嗦见前注。”写罢,他得意地想:“见前注”言简意赅,恐怕再不能说我“啰嗦”了吧!
据说明初某大比之年,有一举人南下赴京赶考,因离家匆忙,未及交代,他一到京城就给家中妻子写了一封信,信甚冗长,仅摘一段以见其啰嗦。信中写道:
“……此次南来,归期未定。不在初一就在初二,不在初三就在初四,……不在二十八就在二十九,为什么不写三十,恐有月大月小之分。
此次南来,忘却一事。床下有棉鞋一双,若遇天晴之日,拿出来晒晒,拍拍打打、打打拍拍,以备天寒之用。
此次南来,如若考中,我妻改为夫人,大小子改为大公子,二小子改为二公子,三小子改为三公子,余此类推。
此次南来,如若不中,我妻仍为我妻,大小子仍为大小子,二小子仍为二小子,三小子仍为三小子,余不繁赘。
此次南来,有一事放心不下,二小妹容貌尚好,对面王二麻子大有不良之意,要嘱咐二小妹少在门口张望,千千万万,万万千千。因时间关系来不及写草头的大写万字,就以方字去掉一点以代之,而代与伐不同,有有撇无撇之分。往日写信啰嗦,今日不再啰嗦,啰啰嗦嗦、嗦嗦啰啰实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