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那七日的好

流 沙

过年了。大家都放假了,该歇歇了。

8岁的儿子,在期末大考来临前的一晚,关了灯,在黑夜中和他奶奶“谈心”:我多么向往上幼儿园的时光啊,那时候您比现在年轻,不是那么老的。我呢,放了学,路边有一家奶茶店,那里的草莓奶茶好香啊!

孩子的奶奶听了,眼泪差点要流下来了。

孩子太累了。早晨六点多他还在睡梦中,就被催促着起床,早餐是在赶往学校的路上完成的。然后就是一天的课程,傍晚他到家庭作业辅导班补习,一直到晚上八点才能回家。还有美术课,还有钢琴课……他是一台学习的机器。

我也是一台机器。每天下午两点多上班,到凌晨两点多下班。在凌晨的夜里,开着车回家,我必须打开CD机,听一点音乐,不然我会睡去。我每天只有4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早晨7点左右,我必须醒来,因为我得送孩子去学校。

有位好友见我面如菜色,形容枯槁,问我:“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让我吃了一惊。

“我到底为了什么?”那么,我要感谢那份忙碌的工作,它已经没有时间让我去拷问这个有点终极的问题。不然我会非常彷徨,人生哪里会经得起拷问,我不敢轻易触及。

我是一个心力无法二用的人,做一份工作总想做得最好。结果,这份工作就影响了心情,影响了生活,影响了我的全部心境。

我知道这是一种悲哀。

但是,现在好了。过年了,我已经发誓将关于工作的所有烦恼抛在脑后,我想体验一回无所事事、散淡温暖的七天。我想让自己在过年的大街上,了无目标地行走,感受这座城市突然停止的脚步。

我非常喜欢一座城市的那七天的寂寥、散乱,甚至是无序。街头的人少了,车子也少了,商铺关门了,小商小贩随处可见,地上铺着爆竹片儿、瓜子壳儿,还有香蕉皮儿,到处充满了市井味道。

对于一个城市而言,这是没有品质的。但是对于市民而言,这恰恰是一种久违的生活品质。

于我,更是一种幸福。只是,幸福太短,只有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