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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万句不抵一句”……

2010-05-14侯志川

杂文选刊 2010年1期
关键词:文末杂文散文

侯志川

我摆弄杂文,始自上世纪九十年代,迄今有十多年了。“写作”则是从乱七八糟的“文革”开始的,一个初中生兴致勃勃地打派仗,居然写出了《九二八战斗团负责人答本报记者问》这样煞有介事的大文章。此后我无师自通,胆子也大,涉猎过除翻译以外的其他文学领域,包括文学批评、诗歌、散文、多幕剧本(歌颂工厂技术革新)、短篇和中篇小说,但均未成气候,发表的极少。七十年代当工人,业余时间写了不少诗篇。因处于“革命环境”,受“革命诗人”马雅可夫斯基、郭沫若、傅仇、李瑛等人的影响极大,以为“革命口号加押韵”就是诗。有时正在开车床,“灵感”来了,急忙停住车床,找个纸头把诗句记下来。那时候我如此“不务正业”,引起工厂领导的不满,也是自然。后来我参加1978年文科高考,总分(三百七十分)居本市前十名,完全有资格上四川大学、兰州大学那样的重点大学。就因为厂领导在我的“政审”方面搞了点手脚,最后只进了一所四不像的“高师班”。早晓得会吃这么大的“亏”,真不该鼓捣啥子狗屁诗歌呀!但那时候硬是着了迷,没办法。八十年代当中学教师,有感于亲身经历了住房分配的“斗争”,写过一部中篇小说《分房》,也未问世,现在看来同样不成熟,手稿至今扔在书房的旮旯里。此后我就断了写诗、写小说的念头,“空白”了几年,突然对写杂文的兴趣越来越大,于是至今。

杂文毫无疑问是文学的一种。但有些人号称“喜欢文学”,却对杂文不大“感冒”。有人找原因,说是杂文很少“歌颂”,老是在那里“提意见”,所以不讨人喜欢。这当然是原因之一,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某些“文学家”的眼睛里,它远不如小说、诗歌甚至散文重要——“杂文也是文学?”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说。今年我们这里的市作家协会为了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六十周年,编辑出版了一套“嘉陵江文丛”,包括十本书。承蒙大家抬举,鄙人的《早放的鲜花》也在内。不料十部书稿送到出版社审阅时,其他九部(小说、诗歌、散文)顺利通过,已经付印了,惟独我的这部杂文集还没有着落。先是说“还在审查”,后又说“不能出版了”。我感到奇怪,告诉他们我这些杂文都是最近十年在境内报刊上公开发表过的,文末都有注,无一篇有过“问题”,为何不能集在一起出版?对方吞吞吐吐,拖了很久,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最后还是“恩准”出版了。一件好事情,在我这就格外地“坎坷”,关键就在于我写的是“杂文”。不仅仅是“不重要”,而是受歧视、“被警惕”。

正因为知道有人时刻拿着放大镜“关心”着我们的杂文,因此若干年来我写得也小心翼翼。区区一篇千字文,我很少“一气呵成”。有些句子翻来覆去推敲,深怕“政治上不正确”。所以,如果要总结我的杂文特点,我以为第一个特点就是:完全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符合党和政府当前的各项政策,尤其与各级“阅读组”的革命干部保持了一致。另外,光是“正确”也不行,那人们不如看党报、党刊去了,所以文章还必须有一点独特的视角,告诉读者一点新鲜的事实。最好还有一点讽刺和不露声色的幽默,这大概是第二个特点。第三个特点和一件小事有关。那是2003年夏天,某报发表了我写的一篇杂文,突接编辑先生电邮,询问我文章中列举事实的出处。我直觉感到好像他受到了某种“压力”,于是遵嘱将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那本书通过邮局挂号寄给他。于是我此后便更加注意第三个特点:文章的论据尽量做到“无一字无来处”,而且这来处务必是“明媒正娶”的革命单位公开出版的报刊书籍。以此不给自己也不给编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的杂文第四个特点,窃以为是缺点,那就是有些篇章文笔不大活,有点像一本正经的社科论文。我在网上看见有些大学文科教师写论文,文末注明的大量“参考文献”里,居然也有拙文。这固然可喜,科研中极看重的“引用率”就如是嘛。然而,离“文学性”是不是就远了那么一点?

杂文不易写,也不易随便发表,它凝聚了作者和编辑的智慧及胆识。我曾在文章里发过牢骚——有人说政治家一句顶一万句,但杂文作者一万句也顶不了一句。邵燕祥先生看见了,也表示同感。牢骚是发了,但文章仍然在写,即使像我们四川人常说的“等于圈圈”(等于零)。真正优秀的杂文,就像任何出色的文学作品一样,对于世道人心实际上也是不会完全“等于圈圈”的。只是鄙人敝文,距“优秀”还差得远。

作者漫像 / 杨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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