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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县长

2010-05-14

杂文选刊 2010年8期
关键词:办事员将头瞌睡虫

申 弓

县长坐在主席台上,还没轮到他讲话。未到时间,便闲坐一旁,听。藤制的椅子真舒服,高高的靠背,宽宽的扶手,底座也富有弹性。

不好,书记讲到哪儿了?县长的脑子发涨,台下的听众也变得人头叠着人头了——糟糕,是瞌睡虫来了!

头深深往前一点,猛地提起,清醒了,看看周围,看看台下,人们都在忙碌地记录着,似乎并没有谁注意他。也许是书记的讲话太重要了,瞌睡的失态感稍有减轻。可这种清醒是短暂的,最多只能维持十秒钟,更大的瞌睡随后袭来。

头又深深一点,猛地一提,频率仅五秒。试着将头靠在靠背上,挺舒服,一下子便可进入梦乡。可第八神经告诉他:不行,我一睡着就要打鼾!这是妻子告诉他的。猛地将头一甩,一阵掌声,将瞌睡虫挥远了。

这时,他看见后排的一个代表,似乎是水产公司的一个办事员,论级别,还未上等级,正把头歪在一旁,跟邻座交头接耳谈着什么,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十分放肆,那笑声仿佛他坐在主席台上也能听到。

这是违反会议规定的!

不好,瞌睡虫又回来了。深深地点头之后,放眼后排,朦胧之中,那个水产办事员大概该说的说了,该笑的也笑完了,索性将头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肯定是睡着了。不然那嘴巴怎么会大大地张着?

他是多么地自由,我能么?不知怎么,台上的县长竟然羡慕起这台下未上等级的办事员来了。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县长不知点了几次头之后,又是一阵掌声,清醒了。再把目光投向后排,那个办事员显然也醒了,只见他擦了擦惺忪的睡眼,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响亮的呵欠,几乎盖过了书记的麦克风声。随后眼皮又耷拉下来了,看,他又要睡了。

县长本想插话制止一下,可想想又不妥。这时,办公室主任把头伸向麦克风前:“请同志们留意听,书记的报告十分重要,散会后还要好好讨论。”

那就不能再睡了。好,这个办事员干脆站起来,来个“向后转、齐步走”,出去了。县长望着那空空的位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唉,都怪渔业局的老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干完一切打算睡午觉时,把报告拿来,一个中午的宝贵时光便交给了这份发展渔业生产的报告了。假如中午有半个小时的休息,他堂堂一个县长,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这种洋相?

哦,那个办事员又回来了。县长一看表,整整出去了一刻钟。

他是多么自由啊。

散会的时候,按惯例由他这个县长来作总结。除了讲述书记报告的重要,要求与会者回去之后作好讨论之外,他还想批评一下开会时交头接耳及中途外溜的现象,显然是针对后排那个办事员的。但不知怎么,他突然又不想说了,而改为重申会议纪律:“一、二、三、四……”

【原载2010年6月14日《羊城

晚报·花地》】

插图 / 有备而来 / 春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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