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富婆过钱瘾

陈笑海

连续两度高考落榜,马大乐将牙一咬跳出农门,打工去了。可好几年过去,他的足迹差不多踏遍半个中国,钱没挣到不说,至今还是光棍汉一条。他一心想着怎样找个富婆过足钱瘾,那就死而无憾了。

这天大清早,马大乐上完夜班返回出租屋的途中,不知谁家窗口飞出一张报纸恰巧落在他面前。他顺手一抓,攥在手里带回出租屋,躺在床上展开报纸一瞧,见是昨日出版的本城都市报,中缝一则“征婚启事”立即吸引了他的视线:一位68岁的富婆欲觅38岁以下的健康男士为伴,她自愿将250万元赠予一个乐意陪伴她度过余生的人,条件是要长得帅,进城务工者优先……马大乐眼睛不觉一亮,高兴得一骨碌翻身跳下硬板床,自言自语道:“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咱马大乐不正符合富婆要求吗!”

马大乐迫不及待,赶紧掏出手机,照征婚启事上的联系号码拨了过去。“请问……”马大乐刚开口,手机里就传出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应征的吗?下午两点半,手持一枝紫玫瑰,到财富路8号清心居见面。”言毕,电话就“啪”的一声挂掉。

甭猜,电话那端声音沙哑的女人就是富婆无疑。马大乐来这座城市打工时就听人讲过,财富路的“清心居”是有钱人消遣的地方。富婆就是不一样啊,初次约应征者见面就在“清心居”。

下午,精心打扮一番的马大乐提前一刻钟赶到清心居茶楼,刚跨进旋转门,就看见前厅沙发里坐着一位身穿旗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

“你是今天早晨给我打电话的小伙?”老妇人站起身,走上前问道。

马大乐朝对方微微一笑,颇绅士地将手里一大束紫玫瑰递了上去。

富婆把他带上阁楼的一个包间,那包间装饰典雅,古色古香,那富丽堂皇的陈设,他只在电影里才见过。

“你的身份证,我看看。”富婆一边给马大乐夹点心,一边用温和的口吻说。她脖子上挂着的珍珠项链在壁灯映射下熠熠生光。

马大乐忙不迭地从内衣口袋搜出居民身份证双手呈上。他时刻注视着富婆脸部表情的变化,生怕初次会面出现什么闪失,让希望泡汤。

富婆仔细看过马大乐的证件,接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遍,然后会意地一笑。

“我是真心诚意……”马大乐的话讲了半截又咽了下去。他不停地往嘴里塞茶点用以掩饰自己的窘境和尴尬。

“结过婚吗?”富婆说话不紧不慢。

“没有。”马大乐十分干脆地回答。

“介绍一下老家的情况,行吗?”富婆面露喜色。

见富婆的脸色变得豁然开朗,马大乐心头偷乐坏了。看来,她已有意思接受自己了。马大乐趁机拿出看家本领,添油加醋把自个儿老家的情况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通。

“你是目前八名应征者中,我最满意的一个。”富婆拿起那束紫玫瑰用鼻子嗅了嗅,继续说道:“根据我的预感,那250万元非你莫属了……”

马大乐一激动,双手就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富婆的旗袍袖管,盯着她的眼睛说:“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咱马大乐没别的,就心眼好;往后,我一定用自己的青春点亮您的余生!”

富婆轻轻推开他的手,往两只杯子续了些茶水,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明天同一时间再在这儿见面吧。”

马大乐离开清心居时,富婆还像年轻人一样给他抛了个媚眼,令马大乐顿时心花怒放。

第二天,马大乐在“清心居”茶楼包间刚坐稳屁股,富婆便直截了当地说:“大乐,你各方面的条件都让我满意,陪我度过余生,那250万元就归你所有啦!”她停顿片刻,紧接着又说:“不过,在我们正式办理有关手续之前,我必须考一下你的能力。”

“考我的能力?”马大乐瞪圆双眼,心里说:单凭我这身强健肌肉,就足以证明我的威猛与刚毅了。

富婆说:“大乐,你的心情和目前处境,我完全理解。但我同时考虑着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将来拥有250万元后应该怎样花的问题。我现在考你,是为你将来着想啦!”

不知富婆葫芦里到底装着啥子药,更不知她要考自己哪方面的能力,马大乐沉默了。

接下来,富婆给他讲起自己的故事。她十分平静地说:“30年前,我曾拥有一个幸福的家,自女儿患癌症夭折后,丈夫也抛弃了我,跟一个年轻时髦的姑娘结了婚。但我并没有沉溺在痛苦和悲戚里,而是利用手头上仅有的几十块钱在街头摆地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独身一人一路挺了过来,如今,也应该享受生活了……”

马大乐哪有心情听富婆讲故事,心里一直惦记着的却是她将如何考验自己的能力。

“我现在给你10000块钱,让你在这个城市做生意。一年后,我们再在这里会面。如果你赚的钱达到我心中的数目,到那时候,我们就去办理结婚手续;如果亏了,这10000块钱就算我帮了你,当然,我们的婚事也就……”

马大乐浑身一颤,原来富婆还会使这一招!管他三七二十一,马大乐想也未想,就草草地给富婆打了张收条,拿上钱返回出租屋。

出门闯荡这些年,马大乐心头一直想着如何找个富婆好好过把钞票瘾,无论怎样,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躺在出租屋翻来覆去、苦思冥想几个晚上后,马大乐决定利用自己在工厂做水电工学徒时掌握的一手技术,在一条背街租了间小门面,开起水暖商店,专门经营水、电设施小商品。干这行虽说没多大赚头,但本小,加之他一开张就打出了“上门服务”的广告,小店生意很快打开局面,整天忙得马大乐团团转。

忽然有一天,马大乐正欲出去做上门维修服务时,店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姑娘,单刀直入地问:“老板,这里需要营业员吗?”马大乐抬头一瞧,“什么,营业员?”看见面前站着的居然是个靓妹,马大乐双眼余光一闪,下意识地低下头,没表态。面前的女孩重复一遍刚才所说的话,还告诉马大乐她叫伍小蔓。

马大乐重新审视过伍小蔓一遍,心头不禁惊讶起她的美丽与端庄,暗自思忖着,店里正缺个柜员,送上门来的靓妹,岂不……马大乐停了停,有些腼腆地说:“伍小蔓,你先留下来,试着干干吧……”就这样,伍小蔓留在了马大乐的水暖商店,做起了“内当家”。

伍小蔓是个精明强干的女孩,把店子的事情理得顺顺利利。由于商店的东西物美价廉,加上可以上门服务,又添了个靓妹营业员,使得业务量猛增,马大乐不得不又带了个小徒弟,一面上门为客户安装、维修水电设施,一面拓展新业务,也着实让他赚了个舒舒服服。当然,他一刻也不曾忘记,这是富婆的嘱托和考验。马大乐坚信,他一定能赢得那250万元!

转眼一年过去了,马大乐私下一算,除去成本和所有开销,这一年差不多净赚了2万元。不知不觉中,他和伍小蔓也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感情也越来越深厚。年底,伍小蔓突然提出辞职,马大乐心里一沉:“辞职?”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出自己已经离不开伍小蔓了,内心深处爱上的不是富婆,而是同自己相处了近一年的伍小蔓。他把伍小蔓叫到一旁,抓起她的纤纤玉手,轻轻捏了把,又无奈地放下。

马大乐是个直肠子,加之又喝了点烧酒,居然把自己与富婆的“约定”和盘托出。伍小蔓脸色一黯,十分生气地说:“马大乐,难道我连一个老太婆都不如吗?”

马大乐的嘴巴嚅嗫了几下,想说什么,伍小蔓却抢着说:“你现在这么年轻,就不想凭借双手去创造财富,只晓得怎样获得富婆的250万元,你还是个男子汉吗?”伍小蔓身子一扭,愤怒地冲出了店子。

马大乐跟在后面,大声喊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伍小蔓,I LOVE YOU……”

到了与富婆约定的日期,马大乐带上10000块钱,兴冲冲地赶到财富路8号“清心居”茶楼的那个包间。看到马大乐,早坐在那里的富婆忙站起身,一边给他沏茶,一边问起他一年来的经营状况。马大乐如实作答,富婆显得颇高兴,拍了下马大乐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就相信自己的眼力,没错,那250万块钱,将来全归你啦!”

不料,马大乐霍地立起身,从提包里取出一沓钞票放在茶桌上,对富婆说:“这10000元,今日完璧归赵。”

富婆似乎笑容顿敛,问道:“怎么?”

“男子汉,酷!”这时候,包间里突然闯入一个人,是伍小蔓,吓了马大乐一跳。马大乐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惊愕地问道:“伍小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大乐,你的秘密我全都知道。”伍小蔓紧挨着马大乐坐下,小鸟依人般地把头斜倚在他肩上。

看到伍小蔓的兴奋劲儿,富婆十分惊喜。她把那沓票子往马大乐和伍小蔓面前一推:“这10000块钱,作为我送给你们的礼物!”说完,起身告辞了。

“小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富婆就是本市知名企业裕翔集团董事长、市慈善协会副会长。一直独身的她平时喜爱看报,常在报上读到年轻小伙寻找富婆伴侣的新闻。有天,她从报上得知,一位八十高龄的千万富婆刊出征婚启事后,应征者居然趋之若鹜。那些应征者无疑都是为了一个字:钱。她灵机一动,也在报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在应征者中,她挑选出八位进行了考验……这一年,她时刻关注着马大乐的生存状况。当马大乐的生意开始有起色时,就让伍小蔓前去店里应聘。一年以来,八位被考验者均通过努力创造了财富,改变了命运。马大乐和伍小蔓的感情发展,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此外,她一生还收养了十几名孤儿,伍小蔓就是其中的一个。

听了伍小蔓的解释,马大乐晕了。 ■(责编: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