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大法官“风雅”嫖娼内幕

土 豆

近日，台湾侦破了一起专走高档路线的色情应召集团，其客户不乏商界、政界名流。据应召女郎描述，年近六旬的台湾高等法院的杨炳祯法官最有“品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客户”，不仅“求色”频率最高，而且交易的地点十分特别：在一间装满价值2亿台币的古董室里，左抚明清铜香炉、玉器、名砚台，右拥白皙美貌应召女，风月无边。

2010年10月7日，台湾监察院全票通过对杨炳祯法官的弹劾案，认为他经常在上班时间买春，并且长期经营巨额古董交易买卖，严重伤害司法人员的形象，违失情节重大，应移送公务员惩戒委员会惩处。

应召网站最佳恩客

2010年9月22日，中秋夜，台湾移民署专勤事务大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大队长潘志明对着手上厚厚一摞的案卷若有所思。

就在一个月前，台湾“人蛇”集团私运一批大陆女子赴台，靠近台湾苗栗海岸准备私渡上岸时，遇到海巡单位巡逻艇追击，为消灭罪证，丧心病狂的蛇头竟手推脚踢，将舢板船上的20几名年轻女子推进幽深的海水中，造成6人溺毙、2人受伤的严重后果。

台湾警方旋即发起“人口贩运防制”项目的猎捕行动，以风卷残云之势狠狠打击了人蛇集团，潘志明是担任此项行动的负责人。很快，专案组就摧毁了一个代号为“小虎”的高级应召网站，犯罪嫌疑人交代了从大陆引进年轻美女卖淫的犯罪事实，并供出一长串嫖客的名字，其中不乏政界商界知名人士，但让潘志明最感兴趣的，还是一个名叫“杨炳祯”的嫖客。

五年前，潘志明就与这个名字打过交道了。那时，潘志明是台北市刑侦队的中队长，精明强干的他有“警界尖刀”之称，亲手办理过不少大案要案。2004年年底，台南地检署检察官宋宗仪勾结黑道开赌场，受贿达上千万台币。

丑闻曝光后，在民众中引起轩然大波，台湾法务部开展了针对不肖法官的“正己专案”行动，以专项肃清内部败类为目的，对一些有重点嫌疑的法官进行通信监听，对所有法官进行不定期监听。潘志明和手下通过艰苦细致的监听工作，协助上司一连破了好几起现任法官贪污受贿案。

让潘志明无奈又尴尬的是，他和同事们在监听中，发现多名法官生活糜烂，不但各自拥有红粉知己，其中1人甚至有3个女友。而台湾高等法院的杨炳祯法官则嗜好买春，是应召网站和“鸡头”的常客，55岁的他平均每周通过电话买春两次，频率之高令人咋舌。

就在警方将其列为重点监控对象的时候，2005年整整一年，杨的电话再也没有出现过召妓的通话内容，加上没有掌握到其贪污受贿的证据，上司命令潘志明继续监听，不要打草惊蛇。2008年，潘志明调换了工作岗位，将对杨法官的监听工作，移交给了同事。没想到冤家路窄，现在又在案卷上看到了杨炳祯的大名。

潘志明亲自对“小虎”集团犯罪嫌疑人金小虎进行了审讯，该应召网站的运作流程和杨炳祯召妓的细节渐渐清晰。金小虎是台南人，两年前他建立应召网站，专走高端卖春路线，方法是以假结婚、真卖淫的方式，从大陆引进10名应召女郎，引进的标准有三：大学毕业、身材曼妙、皮肤白皙。这些女郎打扮时髦，全身名牌，肉金自然不菲，由于走高档路线，因此，这批应召女郎还要谈吐大方，为了“卖相”好看，还特意去做隆胸以吸引客人。

为防露馅遭查获，金小虎采取租房集中管理的方式，每次有人点钟，就由司机将女郎送到客人指定的酒店或住宅，完事后再由司机接回来。

据金小虎交代，杨炳祯是最忠实的客户之一，中意长发、长腿、胸大、23岁以下的美女，他每次都会投其所好，安排杨炳祯喜欢的“菜色”到府服务，大玩3P或角色扮演等性爱游戏。。

10名应召女郎被警方抓获后，都十分后悔，有的由于受到惊吓泣不成声，对警方的审问积极配合。她们不约而同交代了同一个嫖客的名字：杨炳祯。她们对这名嫖客的态度，让潘志明大吃一惊。

通常来说，妓女和嫖客只是逢场作戏的关系，但这些应召女郎却这样形容杨炳祯的特殊癖好：“他对我很好，每次一出手就是‘买三送一( 买三个钟，送一个钟)，一次花费上万元，但有一半的时间他都在和我聊天，给我讲古董方面的常识。”“他带我交易的地点是一间古董室，睡在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中间，我觉得自己身价也高了不少。”“他是个好客人，他甚至给我一张名片，说他在法院工作，让我有空去法院聊天，事后也会私下给小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客户”……

潘志明发现，杨炳祯事实上已经是应召女郎们心目中最有品位的客户了，是“小虎”应召网当之无愧的的最佳恩客。潘志明更感兴趣的，还是“古董室”，尽管他是一名资深法官，颇有积蓄，但怎么能与价值连城的古董画上等号呢？

案情上报后，在检察署长黄世铭的指示下，台湾高检职务犯罪调查科与移民署成立联合调查组，对杨炳祯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很快查出杨在2008年承审一桩欺诈案件时，被怀疑通过律师邱创舜向被告索贿，致使后者被轻判。

2010年9月28日，掌握了证据的调查组兵分两路，对杨柄祯的办公室和位于仁爱路的豪宅进行依法搜查，潘志明带队参与了行动。行动组意外地发现，杨炳祯在仁爱路有两套豪宅，其中一套居住，另一套专用来存放古董，他将该舍美其名曰“读书楼”，他以主人自居，这也是他屡次买春的场所。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当潘志明带队进入“读书楼”时，他还是惊呆了：房间里有一个密室，里面摆设的全是古董，包括明朝的案桌，清朝的官帽椅，其中最多的是明清时代的铜炉，例如点金鱼耳、金瑞兽纹，还有万寿纹夔龙等等。

这些精雕细琢带着历史印记的青铜香炉，室内就有500件，加上30件珍贵的砚台和70件玉器，文物专家估价超过了2亿元台币。而在这些价值2亿元的古董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席梦思，粉红色的床上用品似乎述说着主人的风流。杨炳祯财力之雄厚，令人咋舌。到底是不是非法所得呢？

法官沉溺买春温柔乡

通过多次审讯和多方调查，潘志明对杨炳祯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年57岁的杨炳祯，台大法律系毕业，“司训所”16期结业，曾待过板桥以及台中地方法院，历任法官和庭长，与妻子育有一女。他在专业上颇有能力，审过陈水扁涉及公务机要费等台湾四大弊案。2008年12月30日，也是由他担任高院审判长，驳回陈水扁的抗告，让扁收押迄今。

据熟悉杨炳祯的司法界人士介绍，10年前，他调入高院后，因为人际关系不太好，一直没得到升迁，这让他的意志有些消沉。此后，杨炳祯以健康欠佳为由，除了开庭，平常很少待在办公室，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古董收集和买卖中，以填补心中的失落。

杨炳祯专攻宋代誉为“文人四艺”的铜制香炉，也搜集紫砂壶、古玉，2007年，他在台北仁爱路花3000万买了第二套豪宅，并精心布置成“读书楼”，并以楼主自居，专用来收藏他的藏品。

2008年，台北历史博物馆出版社将杨炳祯收藏的260件铜炉整理编注，出版了《金玉青烟》一书，在华人收藏界引起轰动。2009年，杨炳祯曾在台北历史博物馆举办“宝器苘啊薄—读书楼藏明清铜炉展，展出200多件古董，被人以1亿元的价格全部买走，他因此也名噪一时。收藏界甚至有传言说他的第二套豪宅就是用一只茶壶换来的。台湾某杂志社还在头版对杨炳祯的艺术品位进行了报道。

杨炳祯又是何时染上买春的恶习呢？2004年，杨炳祯一个收藏界的朋友去世，给独生女留下丰厚的家产。没想到的是，他的女婿是个败家子，不善经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很快将老丈人留下的财产败得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件事给杨炳祯提了个醒：万一他闭上了眼睛，遗产留给单纯的女儿，她守得住吗？他盼儿子的心情更加迫切。思来想去，他就与妻子商量，是否再生一个孩子，最好生个儿子。妻子比杨炳祯小11岁，她说：“就算我愿意，你行吗？”杨柄祯难堪地哑口无言——由于患有高血压，长期吃降血压的药物，他的性功能已经非常衰弱。

2004年春，怀着矛盾的心情，在一个密友的“点拨”下，杨炳祯第一次来到风月场所，此后他一发不可收拾，渐渐喜欢上这种刺激的买春方式，成为一些应召网站的常客。

2005年初，由于血压再次升高，医生警告他要静养，他才消停了一年。当身体状况变好一点后，他又忍不住蠢蠢欲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打开了“小虎”应召网站的广告，他不由自主打通了应召电话。有了第一次应召后，杨炳祯成为该应召网的熟客，平均每周要应召两次，花费10万元台币。

像毒瘾一样，杨炳祯对买春上了瘾，他在“读书楼”旁摆了一张宽大的席梦思，他喜欢一边欣赏铜炉古玩，一边交易，有时还要进行角色扮演游戏助兴，让应召女郎扮过护士、空姐和走秀名模，借以增添情趣。此外，他独钟花名“绮绮”的女子，竟在半月内连叫她六次，还向应召站提出百万元替她赎身的要求，可惜被拒绝了。

关于检方掌握的杨炳祯买春密件，显示杨炳祯召妓地点，大多在大台北五星级汽车旅馆，他通常选择八千元的“基本款”小姐，偶尔点上万元的小姐。他每次花的代价，少说也在2万4千元以上，因为他的习惯是先和小姐聊天，然后才“办事”，一次的节数要“三加一”，即点三个钟，对方再送给他一个钟，共200分钟。

在长期的荒淫生活中，他的心理也越来越变态，有名应召女向警方供述，杨炳祯喜欢把她当成病人，交易时像在看病一样，将她身上从头到脚看个仔细，有时根本不用真枪实弹，光用看就完事解决了。

更多的时候，杨炳祯是先带着应召女参观他的古董，并不厌其烦地讲解古董知识，满嘴的“馒头窑”“红炉”“转心瓶”为她们启蒙。直听得对方云山雾罩，然后再进行“特殊享受”。

杨炳祯的荒淫私生活，震惊了台湾司法界和古董收藏界。2010年9月30日，台湾高等法院法官自律委员会召开会议，经过七个小时的激辩，认为法官杨炳祯涉及品德不佳及行为不检，决议将其呈报司法院，移送监察院审查。因怀疑他以古董为洗钱工具，台湾“调查局洗钱防治处”也请他到案说明。

正义的保障在哪里

杨炳祯深黯法律，面对监察院的约询，他避重就轻。他承认多次前往建国南路一位梁姓女子家打麻将，但否认利用麻将接受贿赂和洗钱。

此外，他也承认与有案在身的前台北市议员许富男打过几次麻将，但“许富男涉案不是我审理的”。他还提供了近10年来银行交易明细等厚厚一叠资料，以证明他确实是在经营古董买卖，并从中获得正当的利润。

对于买春的解释，杨炳祯的解释是“我有这方面的需求”，他称自己是想生一个儿子，但因罹患高血压，须长期服用药物，因此有勃起障碍，为了维持正常的性功能，才会“寻求专业人士帮助”，来“定期刺激”，因此才需要多接触女人进行“治疗”，他还辩称，被监听多年，很难有人被放大镜检视而没有瑕疵。

狡辩掩盖不了事实，面对多年来专案组对他的电话监听记录，杨炳祯不得不承认，自2005年起，除了生病住院期间，平均每个月他都要召妓多次，且多半是利用下午上班时间。对此杨炳祯还辩称，法官采用包工制，他习惯将卷宗带回家熬夜写判决，但中午和下午由于体力不支，都属休息的时间。

不过监察院认为，《台湾高等法院员工出勤管理要点》第4条第3款规定，上午9时至12时及下午13时30分至17时，为各单位人员应在勤的核心上班时间，因此杨炳祯所称的“休息空当”的理由不成立。

2010年10月7日，监察院以14：0的全票，通过了对杨炳祯的弹劾案，这是“监察院”少数“全体一致”通过的弹劾案。弹劾案文指出，“监察院”认为杨炳祯身为资深法官，未能依循社会大众对法官较高道德标准之期许，严守分际、谨慎自持，避免外界物议，竟多次召妓，长期经营古董交易买卖，且经常赌博，甚至不顾法官身分，与有案在身之被告一起打麻将，严重伤害司法人员端正崇高形象，破坏人民对司法之信赖，因此依法提出弹劾。

在新闻发布会上，监委沈美真感慨地对媒体说，杨炳祯自估财产约新台币3亿元，财产来源中相当一部分是“自然增值”，有投资股票赚的，有文物增值的，他对古董确实有独到眼光，多年来一直投入“古物系列化买卖”，看了两三百本艺术鉴定方面的书，利用大陆经济起飞的机会，与有财力的商人做生意，仅2010年7月，他就将手中部分收藏以2.5亿元价格卖出。“如果他不是法官、公务员身份，可能是成功的商人。不过，正因为他是法官、公务员，他已违反《公务员服务法》。”

杨炳祯的糗事曝光后，一向对他敬重有加的女儿，也与他断绝了父女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调查局洗钱防治处”的进一步调查，而公惩会给予他的处分，很可能是最严厉的，即撤职、撤销退休金。

“色字头上一把刀”，台湾民众对此纷纷感叹。更让人诧异的是，“小虎”应召网站被查出的寻芳客中，除了杨炳祯，还有好几位社会名流在家召妓，而他们与杨炳祯是邻居，居所都是位于仁爱路的鸿禧豪宅、帝宝豪宅。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帝宝在刚刚结束的2010年世界经理人峰会上，被评为亚洲十佳住宅之一，其住户中仕绅名流众多，包括台湾首富郭台铭家族、顶新集团魏家、明星小S夫妇以及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等，堪称富豪密度最高社区。

严密的监视器，24小时保安值守，住户进出要经过感应确认身份，搭电梯必须刷卡，访客由楼管人员陪同，怎么会有应召女郎随意进出呢？对此，负责调查此案的潘志明心知肚明：如果应召业者和某住户熟识后，只要向社区提出门卡申请，毋须审核，便可额外获得门卡，再将此门卡给于应召女郎，应召女郎即可直接进入鸿禧内。

“高院干脆关门打烊算了！”针对“高院法官召妓”案，有业内人士发泄对司法的不满和牢骚。对此，检察总长黄世铭强调：“司法官的品格是正义的唯一保障。”他表示，司法风纪要端正，才能赢得人民的信赖。大多数的司法人员都兢兢业业，在工作岗位上戮力从公，但有极少数人在团体中当害群之马，他和同伴有责任去铲除之。

杨倩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