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

刘万里

李望和唐媛正亲热时被金城公主撞见了,金城公主头一偏,她擦着泪水转身就跑。李望扔下唐媛便追了上去,他抓住金城公主的手说,你听我解释……金城公主挣脱李望的手大喊道,我不想听。

望着金城公主的背影消失在皇宫里,李望的泪水悄然落了下来,他和金城公主已私定终身了,他不想因这场误会而失去金城公主。

金城公主一回到卧室扑到床上就抽泣起来。这时丫环通报唐中宗驾到。金城公主立即起来擦干泪水,整理了一下衣服迎接。唐中宗说,你眼睛怎么红了,是谁惹你生气了。金城公主笑了笑说,刚才眼睛进了一颗沙子,是我不小心揉红了的。唐中宗叹了一口气说,唐蕃边地又开战了,连年的战争使我感到累了,我渴望和平。刚好吐蕃王江察拉温派使节来求婚,我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只要你嫁过去了,战争自然也就平息了,可以说你是大唐的恩人了。金城公主说,我虽是你养女,但你对我胜过亲女,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完,如今正是报答的时候,我还有什么怨言呢?金城公主本来想拒绝的,一想起那个李望,便咬了咬牙,离开大唐这也许是她逃避李望的最好的办法。唐中宗高兴地说,你真是我的好女儿,那就这月十五入吐蕃。金城公主咬着牙点了点头,泪水又淌了出来。

出嫁的这天到了,金城公主打扮得非常漂亮,唐中宗做了简单的告别仪式,这只入藏的浩浩长队便出发了。

一少年尾随车队追了上来,他就是李望。金城公主出嫁,他是今天刚得知这一消息的,李望一边追一边喊着金城公主的名字,他嘶哑的声音被狂风淹没了。

李望终于拦在了金城公主的前面说,金城公主,你出嫁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呢?你跟我回去吧,我会给你幸福生活的。

金城公主望着李望,她紧闩的眉头终于松了一下,但迅速又转为愁眉,她厉声道,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出嫁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望长叹了一口气,他跪在金城公主的马前说,请原谅我这一次,行不?我们从头开始。

金城公主说,如今我们之间已不可能了,你不要拦在我的面前。

李望说,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金城公主说,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金城公主说完这句话时眼中有泪,她怕李望看见,便大声喊道,出发。

李望望着金城公主的车队远去,他呆立在那里,像一座雕像。

金城公主的车队还未到拉萨时,噩耗传来,她所要嫁的江察拉温坠马而死。金城公主进退两难,此刻她多么希望李望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只要李望说跟我回大唐吧,金城公主就会跟李望回去。但想到李望,犟强的金城公主又非常恨李望伤了她的心。此刻唐中宗的目光又浮现在她面前,如果回去又怎么对得起大唐呢?既然快到拉萨了,那就到了再说吧,一切听天由命。

既来之,则安之。江察拉温的葬礼举行的第三天,金城公主易嫁于江察拉温的父亲赤德祖赞。

唐蕃之间的战争终于又平息了。

金城公主做了赤德祖赞的小妾,赤德祖赞的大老婆很厉害,经常欺负她,再加上她水土不服,思乡心切,日渐消瘦。后来,金城公主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生下后就被大老婆抱走,并且长达一年之久不让金城公主看她的儿子,她整日惟有以泪洗面。

一日,大唐派一位使节到拉萨。金城公主得知消息后,便高兴地去拜见。她见到那人很面熟,仔细一看,她大吃一惊,那人竟是李望。金城公主和李望都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双方都装着不认识的样子,李望说,你在吐蕃还好吗?金城公主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过得很好。李望说,你过得好,唐中宗就放心了,我也放心了。赤德祖赞笑着说,回去告诉唐中宗,我对他的女儿可好了。他转身对金城公主说,你告诉大唐使节,我对你怎样?金城公主故意偎在赤德祖赞的怀里笑着说,你对我非常好。赤德祖赞哈哈大笑起来说,快上酒菜,我要和这位大唐使节喝个痛快。

李望心事重重,几杯酒下肚便醉了。他醒来时,看见金城公主守在身边正在照顾着自己,李望一阵感动,他抓住金城公主的手说,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为了能见到你,我装成大唐使节,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只求能见你一面,就是死了,我也心甘了。我从你的眼中看出你并不幸福,你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感情呢?金城公主挣脱他的手说,我真的过得很幸福。李望说,你别骗自己了吧,趁他们还没发现我前,我带你走吧。金城公主沉思了一下说,我不能跟你走,我一走,唐蕃又要打仗。唐中宗对我有养育之恩,我答应他的事,就要做到。李望生气地说,文成公主进吐蕃后,战争虽然暂时平息了,其实她一点都不幸福,但她死后,战争不是又爆发了吗?你现在是在重复文成公主的路子,你们也许有可能载入史册,其实你们不过是充当了牺牲品而已,同时也说明了皇帝的无能。金城公主捂住耳朵说,够了,我不听了。两人本来有好多话要说,却不欢而散。

黄昏时分,李望来看金城公主,他见金城公主房内无人,便大胆地抱住金城公主狂吻,金城公主挣扎了一下便抱紧了李望。金城公主双目溢满泪水,她说,带我走吧!李望说,真的吗?金城公主点了点头。李望抱着她旋转了起来……

第二天,他们想逃跑时,赤德祖赞发现了李望的官文是假的,冒充大唐使节是要处死刑的,李望被抓了起来严刑拷打,但他什么都没说。

李望被押上了刑场。这时,金城公主出现了,她对赤德祖赞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只求你放过他,今生今世我就是变牛变马也要好好报答你的,只要你饶他一死,我也将终身留藏,永不回大唐……

赤德祖赞沉思了一下说,我可以饶他一死,但要立马把他驱出吐蕃。

李望被松绑了,他浑身是伤。金城公主真想扑过去,她望了望赤德祖赞便忍住了。李望转过身,步子有点蹒跚,他慢慢消失在大山深处。今日一别,何日再见?金城公主此处一想,眼中有泪,她想忍,但没忍住,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水奔涌而出……

选自《小小说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