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巴布韦火车历险记

彼得罗克.特里劳尼

自从成为中国公民出境旅游的目的国之后，津巴布韦也成了中国背包客冬天的旅行乐园。从布拉瓦约开往维多利亚大瀑布的特别快车，曾经是背包客体验火车浪漫的经典旅程。但是，B B c 记者彼得罗克·特里劳尼发现，现在，这段旅程也成了津巴布韦旅游业江河日下的牺牲品。他讲述了自己的特别快车历险记。

“火车?你要坐火车?祝你好运！”每每说起我要坐火车前往维多利亚大瀑布，听者总是疑虑重重。有人坚持要开车送我，有人保证把四轮驱动借给我，还有人说，朋友有小型飞机，可以送我一趟。

我在布拉瓦约出差一星期，工作结束后有几天空闲。我下定决心，要坐一回夜车，转天醒来，就到了津巴布韦仍然吸引着外国游客的旅游景点——维多利亚大瀑布。10来年前，从布拉瓦约到维多利亚的通宵特快，还是所有到中非来的背包客不可或缺的一个日程。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2000年以来，曾经是津巴布韦经济支柱的旅游业几乎彻底瘫痪了。

排队买票的长龙中，只有我和朋友两个欧洲人。

这段行程，开车需要5个小时；坐火车，时间表上写的是11个小时。我问售票处的工作人员：“明天早上7点我们就能到维多利亚了?”她微笑着回答说：“10点你肯定能到。”

停水、停电

当晚，我们带着食品、水、葡萄酒回到了布拉瓦约火车站。一幅破旧的钻石金酒广告牌上的灯光照亮了一号站台。

喇叭中传出轻松悦耳的音乐，4号站台上停靠的是开往维多利亚瀑布的夜班车。车厢是1951年在伯明翰制造的，里面已经坐满了旅客，但却漆黑一片。车厢外，成群的小贩在兜售衣服、玩具、手机充值卡。

我的座位在1068号车厢。走近车厢，一个身着白色晚礼服的男人，在一片混乱的站台上告诉我们，他是夜班乘务员。

这位乘务员首先对停电表示歉意，但是，他特别热情地向我演示了车厢一角的洗脸池。然后，再一次诚恳地道歉，现在火车上还停水了。

晚上8点，列车准点驶出站台。播音员口齿清晰地宣布，不坐车的人请立刻站到一边。

如同津巴布韦现存的许多基础设施一样，车厢也提醒着旅客，这个国家一度非常富有。车厢内贴有柚木板条，上面挂着镶有镜框的照片。其中一幅是布拉瓦约的风景。水电站的个大烟筒冒着浓烟，勾划着布拉瓦约著名的天际线。现在，津巴布韦出产的有限的原煤也都出口了，冷却塔下岗了。另外一幅照片描绘的是列车驶过肥沃的津巴布韦原野……

离开布拉瓦约不久，我们的列车经过了几座原来归属白人的农场。月光下，几片小小的玉米地中，庄稼抛下长长的阴影。但是，这些庄稼完全是为了维持生存而种植的。用不了多久，几乎所有的庄稼地都变成了灌木丛。

整个一晚，我睡得很不踏实，时而就会被偏辟的小车站上人群的喊声或是年迈的列车吃力地往前挣扎的噪音吵醒。

撞上水牛了！

黎明时分，我们的行程已经过了一大半。突然，一个急刹车。列车纹丝不动了。车头吹出大团刺鼻的烟雾，飘过我们的窗前。有人高喊：“水牛，我们撞上水牛了！”

我赶快穿好衣服，沿着车厢走到车头，看到司机一脸焦急地盯着发动机。列车的前轮离开轨道足足有6英寸。

原来，我们的列车撞上了7头水牛，所有的水牛都当场毙命。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让维多利亚特快脱轨。

事故发生不到半个小时，邻近的村民急匆匆地赶来，他们随身带着砍刀，立即动手分斩水牛的尸体。整条牛腿被搭在肩上扛走了，大块还在滴血的牛肉被装进肮脏的白色塑料袋。

我在一个空荡荡的车厢查找乘务员。问他我们得在这儿等多久。他早就脱掉了身上的白西服，正在一个小小的煤气炉上煎早餐！这位老兄含含糊糊地说道：“火车碰上牲口是常事，但是脱轨不多见。”

妇女和儿童捡来树枝，点燃篝火。不久，车厢两旁就出现了十几个临时烧烤台！

有人给了我一块外焦里嫩的烤牛肉。水牛肉吃到嘴里很粗糙。想想这头水牛一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肉味有点怪也不足为奇。我心想，要是能洒点盐就好了。但是，总而言之，这顿烧烤应该算是我吃过的最奇特的列车套餐之一了。

至少，这7头水牛没有白白丧命。几个小时后，抢险车总算来了，水牛不见了，轨道上散落着一堆一堆的内脏和牛骨。凡是能吃的地方，早就被附近的村民拿回家上灶了。

转天正午，经过17个小时的艰难跋涉，我们的特别快车总算穿过津巴布韦的心腹，抵达了目的地——维多利亚大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