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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英语诗歌的发展与中国新诗散文化之比较

2010-04-13

关键词:散文化格律新诗

潘 蕾

古英语诗歌的发展与中国新诗散文化之比较

潘 蕾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不论是中文还是外文,文学形式的变化总是伴随着社会的变迁而逐渐改变的。本文试图通过分析古英语诗歌的演变,来解释诗歌形式变化的因素,并从中考察中国新诗散文化现象。从英语语言史和诗歌传统分析,古英语诗歌语言特征和基本诗歌形态与现代英语诗体裁相距甚远,并没有真正被后世英语诗人继承下来,这其中诗歌进化的演变和选择表现出的规律似乎对探讨中国现当代诗歌的形式变化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古英语文学始于盎格鲁-撒克逊时期,其最主要的形式是头韵体诗歌,从7世纪到之后的400年间出现了许多杰作,像《贝尔武弗》这样的史诗性创作成为英国文学史辉煌的开端。虽然头韵体诗行仍然出现在后来兴起的尾韵体诗歌中,但作为一种诗歌形式,头韵体似乎在书面文学中消失了[1],取而代之的是生活在14世纪以乔叟为代表的诗人创造的尾韵诗歌,并影响了后世的许多杰出的诗人,乔叟也因此确立了其在英国文学史上的地位,被17世纪著名诗人和文学评论家德莱顿誉为“英语诗歌之父”。[2]

这一诗歌形态的变化直接源自于语言的演变。盎格鲁-撒克逊人来自欧洲北部,属于日耳曼族,而该族语言都习惯将每一个单词的重音放在第一个音节上。古英语就是当时人们的口语,这也很合理地解释了为何在古英语诗歌中头韵占主导地位,而尾韵几乎没有。而1066年法国的诺曼底公爵率军进入英国,英国迅速实现了封建化,王权空前强大,法语随之流入,在上流社会中一直使用到14世纪。亨利二世时期建立的金雀王朝,拥有横跨英、法的广大地区,统治阶级均使用法语,并吸引了大量的法语作家和诗人到伦敦,引起了英语语言的巨大变化,英语迅速且大量地增加了众多法语词汇,英语本身的特点发生了质的变化。法语的发音特点正好是将重音放在每个单词的最后一个音节上,与日耳曼语言特点正好相反。古英语诗歌中的头韵也逐渐被法语诗歌中的尾韵取代,诗行的长度也发生变化,形式也更加的灵活。[3]然而任何事物的转变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总会有挣扎和反复,英文诗歌中出现了头韵加尾韵的过渡型诗体。随着英国本土人民族意识增强,头韵诗体在14世纪也出现过辉煌的复兴,在文学史上被称为“头韵体复兴”,其价值在学术界引起广泛的争议。尽管出现了一些如《珍珠》等好的作品,其诗歌形式也并非与古英语的头韵体诗完全一致,也有头韵与尾韵的混合。而且不论复兴的头韵体诗歌的价值被肯定与否,它已经无法回到往日的辉煌而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也是不争的事实,只可被看做是过渡时期的诗歌形式。另一方面八音节双韵体诗歌从法国被介绍到英国后,被乔叟发挥到极致并将其彻底地本土化,创造了四音步双韵体,通过试验和推敲,乔叟最终将其进化到五音步抑扬格双韵体诗歌形式。[2]这种形式具有更丰富的表现力,最终被广泛应用于各类长短篇诗歌,而成为主流的诗歌形态,并被后世的莎士比亚、华兹华斯等发扬光大。

中国诗歌的发展也走了相似的道路。在五四运动影响下,中国人“人的意识”的加强,教育的普及程度的扩大,他们迫切意识到接受新知识的必要性,有识之士均试图从西方的发展中寻求中华振兴的动力。除了中国人有意识地从西方“拿来”,帝国主义的殖民所带来的西方文化以及各种政治上的原因都促使西方文化以惊人的速度影响了人们的生活,从着装到生活方式,物质和思维上的巨大冲击使人们无法再重新回到男耕女织的时代和世外桃源的生活。大量西方现代产品和观念的涌入使得原有的汉语已不足以表现或表达人们的行为和思想,这也直接导致了传统汉语结构的改变。大量的外来词汇进入汉语,并存活下来,进而影响到了依赖语言和语言形式的文学的发展。不管现代诗歌是诗人们对传统的有意突破,抑或是对西方自由体诗歌的刻意模仿,不可否认的是,中国传统诗歌过分严格的诗法、意蕴丰富又无比简洁的字句已无法继续在社会的巨大变化中保持原样,而诗歌从文言到白话,从格律化到散文化也随着语言的变化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趋势。

中文的汉字多是一字一音,并且有自己的含义,因此在中文中不存在一个单字的重音或者节奏问题。这样的语言特点使得诗人们能很好地控制诗句的意义、长度、节奏和韵律,实现工整、协调和强大的表现力。而欧洲语言存在大量的多音节词汇,它们在汉语中的立足迫使汉语要在长度和节奏上做出改变。现在常用的直译的名词如巧克力(chocolate)、沙发(sofa)、博客(blog)等,这些词中的单字拆分开来的意思与这个词本身的意义毫无关联,它们必须放在一起才能表达出某个特定意思或者指称某个特定的物品。还有些抽象的思维观念的词更是突出,如鲁迅在自己的杂文中提到的“费厄泼赖”(fair play),“德先生和赛先生”(democracy and science),这些词在引进之初在中文中完全没有对等的词汇,人们都不知道所谓的“民主和科学”为何物,诗人和作家在表达的时候只能直接借用。在这样一个汉语处于超负荷状态的时期,倘若继续使用传统的方式来创作诗歌,那恐怕只是遗老遗少们附庸风雅的消遣了,无法成为真正被需要的诗歌。

尽管现代汉语越来越好地吸收了新的词汇,接受和消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白话早已不像鲁迅先生写作时那么贫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汉语就完全恢复了以前的所有特征。乔叟利用法语诗歌特点将英语诗歌进行革新,取得了瞩目的成就,并得到发扬,然而在中国的现实状况中,诗歌的发展显得似乎没有那么顺利,分析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英文与法语同属使用字母的欧洲语系,有许多共同点,英文吸收和接纳的过程相对容易,而汉语对欧洲语言的吸收是不同语系的交流,要融合沟通自然要困难得多。其次,西方的文艺理论与诗歌形式最初以政治变革目的在中国被介绍和采用,没有经历英文诗歌自由演变的过程,众多诗人在西方诗歌理论的本土化过程中遇到了很多矛盾冲突,使得中国诗人必须不断地探索,寻求适合中文语言特征、关系民族存亡、又体现现代诗思的诗体形式。

西方诗人的理论和创作实践作为中国新诗发展的参照,仍然无法得到广泛的认可,受西方诗歌影响的新诗散文化遭到了众多研究者的质疑。任何事物的转变都不是瞬间完成的,乔叟一代人在英国的成功也是积累在数代人创作的基础之上的,法语中的八音节双韵体早在13世纪就进入了英国文学,但却是在14世纪才被发扬光大。在当今知识信息膨胀的时代,语言的变化速度超越了以往任何时代,新诗在这样的环境中发展成熟是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探索的,我们需要耐心,更需要吸收人类文明的智慧。

[1]肖明翰.中古英语头韵体诗歌复兴与成就[J].国外文学,2009(2):27.

[2]沈 弘.乔叟何以被誉为“英语诗歌之父”?[J].外国文学评论,2009(3):140-145.

[3]张奎武.英美概况[M].长春:吉林科学技术出版社, 2000:31-32.调的浪漫想象。

现代艺术在其主流上表现为一种对多元的渴求与对节制的突围。从世界范围来看,散文化(或自由体)诗的兴起与社会思潮向现代主义与后现代转变有很大关系,法国的象征主义、美国的意象派运动将散文化推向了高潮。文体是社会思想和情感的一个容器,中世纪的田园牧歌呼唤一种优雅的形式,现代社会的瞬息万变则要求破坏中规中矩的彬彬风度,而代之以更有活力和创造性的载体,新诗散文化首先在这个意义上具有合法性。

诗歌散文化的另一个现实语境在于写作的私人化与智性化倾向。无论是新月派还是50年代对新诗格律化的倡导都将节奏(新月派的音步,50年代所讲的顿)作为讨论的重中之重,这与诗歌的公众性与抒情传统是密不可分的。公众性与抒情天然地呼唤着一种节奏的力量,所谓“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9],就是对诗歌与音乐乃至舞蹈关系的一种表述,而将这几种艺术形式联系起来的纽带即节奏。随着现代化的推进,作为现代性主要标志的理性坚定地突显,现代人的思维逐渐远离了传统的兴会、感悟、性灵等混沌的状态,思辨性因素明晰了现代人的思想与情感世界,抒情成分在诗歌创作中所占比重日渐减少,叙事成分与理性思考渗入了诗歌空间。这种诉诸读者阅读而非听觉的诗歌对节奏的要求正在降低。诗性呈现的智性化,强化了诗歌的思辨性,淡化了诗歌的歌唱性,同时也就意味着格律化地盘的进一步缩小。

当然,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在对立性力量的消长中进行。在充分考虑到社会发展的现代走向的基础上,传统的因素我们怎么估计都不过分,每一次平庸之作蜂起时,都会出现格律化对散文化的反拨,就是一个明证。上世纪90年代的雅园诗会,更是国学复兴以来格律化的又一努力。但格律化不再可能成为诗坛主流,虽然它与散文化的纠结是新诗发展过程中一个始终不能摆脱的张力场。如前所述,散文化与格律化在当代诗歌中已并非截然对立,格律的核心是节奏,而散文化也并非不要节奏,区别仅仅在于节奏的规整程度。格律化的追求作为散文化的对立面在新诗史上被多次强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并非真正意图以统一的格律来规划新诗,而更多是出于对散文化末流的散漫无度的节制,即格律化的意义在于确立一个标准,以规范诗歌散文化的范围。格律化与散文化的论争还将继续下去,而不可能以一方压倒另一方的方式结束。

参考文献:

[1]闻一多.诗的格律[M]//许毓峰,等.闻一多研究资料.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86:124-130.

[2]徐志摩.诗刊放假[M]//来凤仪.徐志摩散文全编.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1:536-538.

[3]陆志伟.我的诗的躯壳[M]//渡河.上海:亚东图书馆, 1923.

[4]何其芳.关于现代格律诗[M]//关于写诗和读诗.北京:作家出版社,1958:64-74.

[5]卞之琳.谈诗歌的格律问题[J].文学评论,1959(2):79 -83.

[6]罗念生.格律诗谈[J].北京社会科学,1987(4):75-76.

[7]王 力.中国格律诗的传统和现代格律诗的问题[J].文学评论,1959(3).

[8]何其芳.再谈诗歌形式问题[J].文学评论,1959(2):56.

[9]毛诗序[M]//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第一期.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63.

(责任编辑 郭庆华)

On the Prose-styled Neo-poetry(written comments)

WANG Ze-long1,2,XIE Dong-sheng2,PAN Lei2,HU Xuan2,WANG Zhi-mou2
(1.Research Center forLanguage and Language Education,Huazhong N or m al University,W uhan430079,China; 2.Hum anities School,Huazhong N or m al University,W uhan430079,China)

After nearly a hundred years evolution,the neo-poetry experienced the rare perplexity and anxiety. Many people believe that the neo-poetry since theMay 4th Movement of 1919 has broken away from the ancient Chinese poetic tradition and taken the prose-styled road with the impact ofwesternization.How Chinese neo-poetry will choose itsown path is a question worthy of reflection for those who care about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poetry.Taking"On the Prose-styled Neo-poetry"as a topic,we invited ProfessorWANG Ze-long,from Humanities School of Huazhong Nor mal University,to organized a group of written comments from the doctoral students studying in ContemporaryLiterature,and published them here,hoping for arousing people’s concern and keeping up the discussion.

neo-poetry;in prose style;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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