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十年我国巫术研究综述
2010-04-11向轼
向 轼
(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湖北武汉430074)
近三十年我国巫术研究综述
向 轼
(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湖北武汉430074)
近三十年来,巫术研究在我国历史学、民俗学、民族学、人类学等学科领域受到关注,并取得一定进展。本文从巫术理论研究,巫术历史研究,巫术具体类别研究,巫术跨学科、多角度、深层次的解读等四个方面进行阐述。
巫术;理论;历史;类别;解读
巫术在人类社会的存在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起过重要作用。它还是民间信仰的组成部分,与民间日常生活、民间科学技术、民间医学、民间艺术等息息相关,是解剖民间文化和民众心灵的重要社会现象。研究巫术不仅有助于了解民众思想和民间生活,而且能为我们区分当今社会中存在的巫术和迷信提供借鉴。从20世纪80年代起,我国学界对于巫术的研究和探讨日趋深入和广泛,研究视角也不断创新。笔者拟对我国近三十年来的巫术研究进行梳理和总结。
一、巫术理论研究
随着国外巫术理论的译介和传播,我国学界对国外巫术理论也进行了梳理,并联系我国实际对其提出质疑。罗宗志的《百年来西方人类学巫术研究综述》(《广西民族研究》2006年第3期),从巫术的定义、巫术与宗教、巫术的逻辑结构、巫术的功能与社会结构、巫术的象征与意义、巫术与谣言和暴力等方面对国外的巫术理论进行了系统的梳理,为国内从事巫术研究的学者提供了参考。马广海的《论巫术信仰的合理性依据》(《民俗研究》2009年第4期)引用国外有关巫术产生的理论,论证了巫术存在的三个合理性根据——寻求掌控的心理动机、获得精神慰藉的心理需求、对社会秩序的整合功能,阐明巫术既能够满足社会制度的需要,又能维护社会群体的利益,因而能够得以继续存在。弗雷泽的巫术——宗教——科学的进化理论在我国被普遍接受的同时,也受到了部分学者的质疑。晁天义在《巫术研究的一个误区——弗雷泽“巫术时代论”与(《中国的巫术研究》《西北大学学报》2002年第2期)中指出:人类史前存在的“巫术时代”论的假设是错误的。不断完善的人类学调查资料,表明初民社会中并不存在所谓的“巫术时代”。古典进化论狭隘的宗教观和极端的文化单线进化理论以及不规范的古典人类学研究方法等,造成了“巫术时代”论这一错误认识。
巫术与宗教的关系是我国巫术理论研究的重要领域,这方面的探讨可谓百家争鸣。张光直在《人类历史上的巫教的一个初步定义》(《“国立”台湾大学考古人类学刊》1993年第49期)一文中,举例说明了巫术具有祈求的对象(即鬼神神灵)、媒介人(即巫者)、信者及其宗教仪式等的宗教基本体系,因而可以称之为巫教。邓子美的《巫术与邪教关系的宗教社会学分析》(《世界宗教研究》2002年第2期)认为:巫术与宗教,特别是与高级宗教有明确的区分,而与邪教有一定联系。高级宗教具有思辨性强的较理性的宗教世界观与系统化的宗教伦理,这两点最终划清了巫术与宗教的界限。王晓云的《浅析宗教和巫术的差异》(《江汉大学学报》2002年第2期)也认为,宗教与巫术有高级与低级之别、理性和感性之异,对现实的超越方式也不同,宗教比巫术具有更高的文化性和更大的影响力。孙小金的《巫术对中国民间崇拜的影响》(《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05年第1期)认为:中国普通大众没有明确地区分什么是宗教,什么是巫术,他们采取的态度是把宗教理解成巫术。中国人对待神灵的态度,完全和对待巫术的态度是一致的,他们有宗教的行为,而没有宗教的信仰,把宗教理解成一种谋得福利的手段,以巫术来理解宗教,以巫术实现实利,这成为中国民间崇拜的特点。
吾敬东则把国外巫术理论和中国实际相联系,阐释中国的巫术和宗教问题。其在《巫术与古代宗教精神》(《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02年第2期)一文中,指出了中国巫术的八个主要特征,并分析了巫术与国家生活、社会生活的关系,对巫术与其他宗教的关系进行了考察;其在另一篇文章《中国宗教的巫术孑遗——韦伯论中国宗教与巫术的“亲和”关系》(《文史哲》2008年第3期)中,归纳了马克斯·韦伯关于中国宗教或信仰与巫术关系的论述,指出原始信仰和巫术崇拜的遗存不仅深刻地影响着中国宗教,也深刻地影响着中国的社会和文化。
二、巫术历史研究
伴随着理论研究的日趋深入,学界也出现了许多通论古今巫术的著作,这些著述当中不乏对中国巫术的理论探讨、巫术史的梳理、古今巫术形态的罗列、各种巫术类别的分析等。如宋兆麟的《巫与巫术》(四川民族出版社1989年版),探讨的对象包括各类巫者及各项巫术。高国藩的《中国民俗探微——敦煌巫术与巫术流变》(河海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则以敦煌巫术为轴心,考察和探索了我国从古到今的各类巫术流变史。臧振的《蒙昧中的智慧——中国巫术》(华夏出版社1994年版)一书,列举了各历史朝代的巫术,并分析了历史古籍中的巫术理论和巫术向儒学、道教、佛教的渗透。胡新生所著的《中国古代巫术》(山东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一书,特点在于试图对中国古代曾经盛行的巫术(即常用于直接控制自然、社会及个人生活的发展进程等的巫术)做了一次全面的清理。张紫晨的《中国巫术》(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版),除介绍各类巫术之外,还论及其对各文化层面的影响。高国藩的另一部著作《中国巫术史》(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版)则梳理了中国从古至今的巫术现象。詹鄞鑫的《心智的误区:巫术与中国巫术文化》(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对巫术做了清晰界定,并详细列举了历史上各类巫术,论述了巫术的性质、巫术的功效以及如何正确地看待宗教。宋兆麟的另一部著作《巫觋——人与鬼神之间》(学苑出版社2001年版)则对与巫术有关的知识进行了介绍,论及人们信仰的神的种类、巫师的类别、法器和骗术、巫觋仪式及巫术与文化艺术、科学知识的密切关系,是管窥巫术知识的窗口。
这一领域较为突出的论文有:童恩正的《中国古代的巫》(《中国社会科学》1995年第5期)、尤西林的《巫:人文知识分子的原型及其衍变》(《文史哲》1996年第4期)、沈怀灵的《巫:上古文化的创造者和传承者》(《云南民族学院学报》1998年第4期)、弭维的《巫术、巫师和中国早期的巫文化》(《宁夏社会科学》2009年第3期)等。
另外,有关巫术断代史和历史朝代中的巫术类别研究的著述也不少,较突出的有刘黎明的《宋代民间巫术研究》(巴蜀书社2004年版)、吴成国的《六朝巫术与社会研究》(武汉出版社2007年版)。论文有孙家洲的《汉代巫术民俗与巫风初探》(《世界宗教研究》1994年第1期)、陈高华的《元代巫术的巫觋与巫术》(《浙江社会科学》2000年第2期)、马新的《论两汉民间的巫与巫术》(《文史哲》2001年第3期)、方燕的《宋代生育巫术的社会和文化语境》(《四川师范大学学报》2007年第3期)、王准的《论周代战争中的巫术》(《求索》2008年第1期)等。而李勤的《民国时期的灾害与巫术救荒》(《湘潭大学学报》2004年第5期)从另一角度关注巫术,视角较为新颖。
对于古籍和文献中巫术文化的解读也是巫术历史研究的一个方面,较为突出的有:王振富的《巫术——〈周易〉的文化智慧》(浙江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高宁的《浅析〈格萨尔〉史诗中的巫术文化》(《西北民族学院学报》2000年第3期)、吕亚虎和王晖的《马王堆汉墓资料所见之藏胞巫术》(《求索》2007年第10期)、刘玉堂和贾海燕的《马王堆帛书〈五十二病方·祛疣〉所涉之巫术与民俗》(《中南民族大学学报》2009年第1期)等。
三、各民族巫术和巫术具体类别研究
巫术与各民族的日常生活联系非常紧密,因而有关巫术的客观记录也成为民族志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少数民族宗教》(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中有很多民族的巫术活动记载和分析。这些客观记录为我们了解人类的走向和漫长的人类生活历程,认识各少数民族丰富多样的宗教信仰提供了参照和帮助。宋兆麟的《巫与民间信仰》(中国华侨出版公司1990年版)探讨了少数民族的神话传说和民间信仰与巫术的密切联系。吕大吉、何耀华主编的《中国原始宗教资料丛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则运用田野调查的方法,搜集了大量原始宗教的第一手资料,研究与整理了纳西族、羌族、独龙族、傈僳族、怒族的原始宗教形态,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近年来,对一些少数民族的巫术、巫文化、巫教的研究迅速发展。
(1)满族的萨满研究
这方面较为突出的有:秋浦主编的《萨满教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以萨满这种具体的巫教为突破口,扩展到讨论原始宗教的起源和发展。《萨满教文化研究》(吉林省民族研究所编,第一辑,吉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二辑,天津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文集,集录了国内外的萨满研究成果。乌丙安的《神秘的萨满教世界》(上海三联书店1989年版),则分析了萨满教所崇拜的大自然界、动物界和植物界,并对萨满队伍的诞生、传承和分工、神格、法具和装束进行了综合介绍。刘晓萌、定宜庄合编的《萨满教与东北民族》(吉林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运用历史学、文化学、宗教学的理论与方法,考察东北民族原始信仰的内容及特点。宋和平的《〈尼山萨满〉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通过深入中国东北通古斯民族地区进行萨满文化调查,研究分析了满族文学作品《尼山萨满》中之萨满文化特色。
相关论文有:郭淑云的《萨满出神术及相关术语界定》(《世界宗教研究》2009年第1期),景超、景体渭的《萨满信仰的文化学阐释》(《满族研究》2007年第4期),闫秋红的《现代东北文学与萨满教文化》(《学术论坛》2006年第5期)等。
(2)苗族的巫术和巫文化研究
杨听国的《苗族舞蹈与巫文化——苗族舞蹈的文化社会学考察》(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以苗族舞蹈为中心,论及与其相涉的巫文化层面;罗义群的《中国苗族巫术透视》(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对苗族巫术的特征以及其中所蕴涵的文化基因进行了阐释,尤其着浓墨于苗族巫术与艺术、宗教和神话之间的关系;陆群的《民间思想的村落——苗族巫文化的宗教透视》(贵州民族出版社2000年版)用大量田野调查的第一手资料说明苗族信仰至今仍然停留在万物有灵基础上的鬼信仰阶段。
相关论文有张卫华的《浅析湘西苗族巫术文化的特性》(《青海师范大学民族师范学院学报》2004年第4期),潘梅的《世俗与神界之间的媒介——苗族传统蜡染的巫术意味》(《贵州社会科学》2007年第8期),郑英杰、覃元的《苗族巫文化的原型与巫性略论》(《中南民族大学学报》2008年第6期),龙胜阳的《苗族巫蛊事象与文化阐释》(《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2009年第4期)等。
(3)其他民族的巫术、巫文化研究
早期有关少数民族的巫术资料散见于各民族的民族志上。20世纪90年代之后,从各个角度解读民族巫术的研究异军突起。较为突出的论文有:曹毅的《土家歌谣的巫文化内涵》(《湖北民族学院学报》1997年第5期)、赵书峰的《巫、傩民间祭祀文化的聚合体——湘西土家族梯玛信仰“集成”式描述及其仪式音声环境分析》(《交响——西安音乐学院学报》2007年第2期)、蓝焰的《畲族巫术文化中的陈靖姑信仰——以福州、宁德畲族乡村为例》(《世界宗教研究》2007年第4期)、刘有安的《人类学视野下的汉族民间巫术研究——以宁夏南部汉族的“送病消灾”巫术为例》(《江南社会学院学报》2008年第2期)、李英的《纳西族的桑尼、毕、扒》(《云南民族大学学报》2008年第5期)等,可见各民族的巫术研究各放异彩。
(4)巫蛊的研究
对巫术的一个重要类别——巫蛊,近年来很多学者进行了深入探究。在巫术的两大类别(黑巫术和白巫术)中,巫蛊算是黑巫术的一种。由于其神秘莫测,再加上政治原因,以前的民族学研究很少涉及。近年来,对巫蛊的研究慢慢兴起。李瑶的《巫蛊方术之祸》(广西民族出版社1995年版),梳理了历史上有关蛊毒的记载及事件,选取汉代至隋唐及宋金明清时代宫廷施蛊活动的事例,对这段巫蛊的历史做了介绍。中山大学人类学系邓启耀教授的《中国巫蛊考察》(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为我们揭开了神秘的“巫蛊”的面纱,书中用优美的文笔和惊心动魄的亲身经历描述了巫蛊的种种类别和危害,并分析和解读了巫蛊是一种“非常文化心态”。黄世杰的《蛊毒:财富和权力的幻觉——南方民族使用传统毒药与解药的人类学考察》(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一书,搜集了古今中外的大量资料,对南方少数民族巫蛊的种类以及制蛊、放蛊、解蛊等做了专门的论述,从一个方面解开了蛊的秘密,将蛊的研究推进了一步。陆群的《湘西巫蛊》(民族出版社2006年版)一书,以随笔的形式记载了湘西骇人听闻的巫蛊故事,便于读者了解神秘的湘西巫术文化。
有关论文近年来也屡屡出现,如高发元、朱和双的《中国南方少数民族巫蛊文化中的性爱主题》(《民族研究》2005年第2期),刘锋的《鬼蛊的想象与建构——以黔东南苗族聚居区为中心的考察》(《思想战线》2007年第5期),赵玉燕的《旅游环境下巫蛊文化的变异——以湘西凤凰山江苗族旅游开发为例》(《广西民族大学学报》2007年第6期)等。
(5)巫傩文化的研究
胡建国的《巫傩与巫术》(海南出版社1993年版)综合了历史文献和田野调查中的巫傩文化方面的资料,侧重于对南方傩文化的列举,是一本南方傩文化资料汇编。此类研究论文有周传家的《傩——导源于巫术的鬼文化》(《河北学刊》1995年第4期)、杨树哲的《壮族民间师公教:巫傩道释儒的交融与整合》(《中央民族大学学报》2001年第1期)、薛若琳的《傩神的世界》(《民族艺术》2001年第2期)、王胜华的《中国早期戏剧的巫傩形态》(《戏剧艺术》,2001年第3期)、唐志明的《湘西苗族傩戏发展简述》(《人民音乐:评论》2007年第11期)等。
对其他类别巫术的研究成果也不少。如金宝忱的《婚俗中的巫术信仰》(《黑龙江民族丛刊》1991年第4期)、萧放的《楚地节日巫术形态》(《湖北大学学报》1998年第2期)、孙辉的《浅析渗透在东北汉族饺子食俗中的巫术观念》(《西北民族学院学报》2003年第3期)、傅才武的《古代情爱巫术及其影响》(《江汉大学学报》2004年第4期)等。
四、巫术跨学科、多角度、深层次的探究和解读
由于巫术与医学源远流长的历史关联,学者们尤为注重巫术与医疗关系的解读,在分析巫术时,亦凸显巫术在医疗上的功能。漆浩的《医、巫与气功——神秘的中国养生治病术》(人民体育出版社1990年版)阐释了医源于巫,巫和医的世界观以及相互之间共存的因素,梳理了历史上各朝代的巫医状况,从中可以见证巫、医的历史渊源关系;何裕民、张晔所著的《走出巫术丛林的中医》(文汇出版社1994年版),探讨了医学与文化的关系,梳理了中医不断吸收巫术积极因素和排除巫术消极因素的发展过程,主张中医起源于巫术。另外还有很多论文也不乏新见,如廖育群的《中国古代咒禁疗法研究》(《自然科学史研究》1993年第3期)、王晓光的《与迷信巫术相关的精神障碍30例临床分析》(《苏州大学学报(医学版)》2003年第3期)、李亚莉的《原始巫术与导引养生》(《体育文化导刊》2008年第3期)等。
除医疗功能之外,涉及占卜术的研究专著,如卫绍生所著的《中国古代占卜术》(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列举了历史上形形色色的占卜术,以唯物主义的观点,从历史的角度对占卜术加以剖析、阐述。刘玉建的《中国古代龟卜文化》(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一书,阐述了龟卜文化的产生、发展、消亡过程以及古人为何用龟卜、如何依兆象判断吉凶、龟卜与《周易》的关系等,是一部研究龟卜文化史的重要著作。
关于古代文学艺术作品与巫术之间关系的研究,则有过常实的《楚辞与原始宗教》(东方出版社1997年版)。该书从原始宗教(巫教)的特定角度,系统且全面地对楚辞的生成、文本形态及文化功能,做出积极的探讨;黎羌在《巫术神话与宗教秘仪中的原始戏剧》(《山西师范大学学报》2005年第6期)中阐述了巫术与神话是各民族基础性文学艺术的母题;王少良、李守亭的《“巫术”与中国文学的起源》(《学术论坛》2007年第10期)则梳理了中国古代文论资料中关于“巫术起源说”的记载,阐释了巫术跟中国早期文学艺术的关系。
从心理学角度对巫术进行解读的相关论文也不少。柏冠胜、杨泗学的《与巫术迷信有关的精神障碍的临床分析》(《中华精神科杂志》1996年第4期)一文,为了探索与迷信、巫术相关的精神障碍的发病因素、临床特点、治疗及预后,对40例与迷信、巫术相关的精神障碍病患进行了临床分析,发现:患者文化程度低,信奉迷信、宗教,具有暗示性和负性情绪之类的社会心理为主要诱发因素,临床症状与迷信观念、巫术思想和宗教信仰密切相关。这说明,巫术迷信已经成为精神障碍等心理疾病的一个不可忽视的诱因。孙时进、邹昊平的《巫术的心理学分析与批判》(《心理学探新》2001年第4期)对神秘的巫术行为做了心理学的分析和批判,探讨了巫术背后的心理学机制,并认为在剔除巫术中糟粕的同时,对其中一些难以理解的现象从心理学进行剖析和揭示,反过来也可能充实现代心理学的理论;对巫术只有采用这种建立在科学分析基础上的批判才是真正有效和有力的。
五、结论
纵观近三十年来的巫术研究,学者们由对巫术现象的描述到对巫术现象的解读,由对巫术本体的关注到对巫术社会根源、心理根源以及多学科视角的审视,研究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其中既有硕果,也有很多待拓展的领域。
第一,巫术的历史研究成果丰硕,有些具体历史阶段的研究还有待加强。中国古代的巫术,正如李零所指出的,“汉以来的律令都是禁之唯恐不及”,“后世的巫术是屈从于礼仪、方术、受贬斥和压制,善的一面(类似西方‘白巫术’的一面)被取而代之,恶的一面(类似西方‘黑巫术’的一面)被渲染突出,整个形象被‘恶魔化’”(李零:《绝地天通——研究中国早期宗教的三个视角》,《法国汉学》第六辑,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568页),以至于汉以后的正史记载巫术越来越隐晦,也越来越少。正是这一原因带来的影响,我们不得不遗憾地说,20世纪前半叶,当时的学者面对偌大一片中国古代巫术研究的处女地,还无力进行全面的开发。虽然后期学者们已经在努力拓荒,但一些历史时段的巫术研究还少有涉足。
第二,巫术研究在史学界受青睐并渐成系统,而用民俗学、人类学、民族学的学科视野所做的研究较为零散,各少数民族的巫术研究也呈不平衡状态。由于巫术在历史上的存在源远流长,因而最先介入研究的是一些史学界的学者,此后这一传统得到很好发扬。历史学者通常是以考据的方法从事巫术研究的,研究素材也通常是历史文献和考古发现。“三重证据法”(历史文献、考古发现、田野调查)的提出,对于巫术研究无疑是个启发和促进。历史上的巫术在民间可以找到现存的活素材,因而需要更多民俗学、人类学、民族学学者的介入。巫术自始即与民俗活动相结合,故易于渗透民间社会之中,并有较大影响力。即使是科技高速发展的现阶段,巫术仍然与人们的生活有着密切联系,理应进入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的研究视野。但迄今为止,从这些学科角度出发所做的巫术研究极为有限,我国少数民族巫术的探讨大多局限于资料记载和浅描阶段,对现存于少数民族民间的巫术研究的成果还很少见。
第三,巫术本体研究繁荣,外围研究薄弱。以往的巫术研究多从认识巫术本体来介入,如巫术类别、巫术性质、巫术起源等。但是巫术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有着文化的特点,与其他的文化现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由于文化的发展性质,并非所有的巫术文化都是以非科学因素为主体的。有许多巫术文化,其产生时与原始时代的巫术习俗是分不开的,但经过长期的历史演变,其神秘性和巫术性可能逐渐淡化了,而其中的非巫术因素则逐渐上升为主体。如除夕、春节、端午等起源于原始巫术的节日,在现代社会中其神秘性已经相当淡化了,而成为以庆祝和娱乐为主的民间节日”(詹鄞鑫:《心智的误区——巫术与中国巫文化》,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162页。)。诸如此类的巫术与其他文化事项的关联、巫术在社会中的渗透和变迁、巫术与人们日常生活的联系等方面极少受到关注。
第四,巫术对宗教和医学的影响受到较多关注,但对科学、艺术、文学、心理学、教育学等方面影响的研究还有可拓展的空间,在研究方法论上也还有待进一步完善。
巫术在历史上曾经红极一时,学者们曾认为这是由于人的思维还停留在原始阶段,不具备足够的科学知识所致,然而在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的今天,一些经济发达的地方如台湾与香港,大陆的沿海地区,巫术却仍有较大影响,就是在内陆地区,一些精英阶层,如一些先富起来的新贵和政府的一些官员,还是深信巫术的魔力。由此可见,巫术并没有随着科学的发展而消失,巫术研究仍然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The Review of W itchcraft Study in Our Country during the Past 30 Years
XIANG Shi
(South-Centr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Wuhan 430074,China)
In the past three decades,the w itchcraft study has been taken mo re and mo re attention in histo ry,ethnology and anthropology research in our country,and much p rogess has been made.This article show s a review of witchcraft study f rom four aspects:w itchcraft theories;w itchcraft histo ry;w itchcraft catego ries;reading w itchcraft from trans-subject,various aspects and deep level.
witchcraft;theo ry;history;category
G112
A
1000-2359(2010)06-0166-05
向轼(1972-),女,湖北来凤人,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民族文化与民族发展。
2010-08-13
[责任编辑 孙景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