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毛泽东人生观多维探究
2010-04-11许屹山
许屹山
(1.湖南师范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2.安徽工业大学,安徽 马鞍山 243002)
青年毛泽东人生观多维探究
许屹山1,2
(1.湖南师范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2.安徽工业大学,安徽 马鞍山 243002)
青年毛泽东的人生观独具特色,主要内容包括救国救民的人生目的论;奋斗向上的人生态度论;自我实现的人生价值论;福德同一的人生幸福论;求奇尚动的人生意趣论。全面探讨青年毛泽东的人生观,具有重要的意义。
毛泽东;人生观;探究
人生观是生活于一定条件和环境中的人们,依据一定的世界观和生活实践经验,对人生的根本看法和基本观点。青年毛泽东由于受古今中外多种思想的影响,其人生观也表现出丰富多彩的特色。鉴于以往对青年毛泽东人生观的研究缺乏综合性,大多只涉及他的人生观的某一侧面,如有的侧重人生目的,有的侧重人生态度,有的注重人生价值。本文在借鉴现有研究成果和阅读毛泽东早期相关文献的基础上,对他的人生观做多维度探究。这对于我们充分理解毛泽东为何在1920年前后摆脱唯心主义价值观,迅速接受马克思主义,成为一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是很有意义的。
一、人生之目的——救国救民
马克思主义认为,由于人们所处的社会历史条件和生活环境的不同,尤其所处的阶级地位不同,就会有不同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致力于救国救民,是青年毛泽东树立的远大理想和崇高人生目的,这一人生目的与他所处的时代有着密切的关系,并经历了一个逐步升华的过程。
毛泽东出生于戊戌维新前夜,成长于辛亥革命和五四运动这一风云激荡的时代,中华民族正处于备受欺凌、积贫积弱的年代。自1840年中英鸦片战争开始,中华民族逐渐丧失了独立自主的主权。为了救国救民,无数志士仁人前仆后继,英勇抗争,不少人甚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毛泽东自小耳闻目睹并受到爱国主义的熏陶,当他“读了一本关于瓜分中国的小册子以后”,“开始有了一定的政治觉悟”,“对国家的前途感到沮丧,开始意识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1](P112)。并开始立志寻找救国救民的道路。
1910年,毛泽东抱着“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的志向,报考了湘乡东山学堂,在试卷《言志》一文中,他表达了自己通过读书救国救民的迫切心情。这种心情,既有着新时代的烙印,更多的则是对中国古代仁人志士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优良传统的继承与弘扬。1911年,毛泽东来到长沙,亲眼目睹了清政府的腐败和中国的落后,他迅速接受了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思想,曾参加过辛亥革命时的湖南革命新军,决心以实际行动实现自己的人生目的。但残酷的现实让他大失所望,他决定回到读书生活中去。但学校的繁杂课程和陈旧校规,日益令他厌烦,青年毛泽东作出了自学的抉择,在湖南省立图书馆刻苦学习了半年。在这半年间,他广泛涉猎18、19世纪的资产阶级启蒙学说。在读了严复的《天演论》之后,他十分推崇其“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的主张,认为“欲救国,必先救民”。
1913年春到1918年夏是青年毛泽东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求学时期,在他的老师杨昌济的帮助和教育之下,毛泽东对人生目的的哲学思考又前进了一步。他立足现实,反思近代爱国者的艰辛历程,认为“来日之中国,艰难百倍于昔,非有奇杰不足言救济”[2](P8)。他在当时一本揭露袁世凯同日本签订灭亡中国“二十一条”的《明耻篇》上题词明志:“五月七日,民国奇耻;何以报仇,在我学子!”[2](P12)毛泽东那时就已敏锐认识到,在当时侵略中国的各帝国主义国家中,日本是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敌人,并尖锐指出:“日人诚我国劲敌!”“二十年内,非一战不足以图存……愚意吾侪无他事可做,欲完自身以保子孙,止有磨砺以待日本。”[2](P51)正是怀着这样伟大的人生目的,青年毛泽东开始不懈地探索、追求宇宙与人生的真理,并有意识地锻炼与磨砺自己,以做到“身心并完”、德才兼备,使自己将来能挑起救国救民的历史重担。正是基于救国救民信念的“立志”构成了青年毛泽东人生观核心内容,对“宇宙真理”的执着追求和对救国救民的坚定信念,到五四运动之后,发展成为对马克思主义的认真探索。最终,他通过不断地选择和实践,抛弃种种空想主义,终于找到了马克思主义这个“最好的真理”,矢志不移地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为救国救民而奋斗不息。
二、人生之态度——奋斗向上
人生态度是指人们对于自我所持的基本态度,它是指导人生活动的一种心理定向和行为表现。青年毛泽东认为,人生态度不仅是指对吃饭、穿衣等日常生活琐事的态度,更重要的是对社会、国家的抱负,对世界人类的态度。基于此,他对当时社会上流行的对国家现状、民族前途所抱的悲观态度以及厌世情绪进行了批评,主张个人应当以国家和民族利益为重,竭力提倡一种奋斗向上、不断进取的人生态度。
青年毛泽东正是怀着“以天下为己任”的宏伟志愿而奋发求学的,他读书目的明确,即为救国救民“储才蓄能”,寻求真理;对那种抱着“文凭主义”或为“做官”而读书的人极表厌恶,不屑与之为伍。他认为:“才不胜今人,不足以为才;学不胜古人,不足以为学。”[2](P587)为此,他忍劳苦,制嗜欲,淡泊明志,节俭朴实,用最简便的办法,解决经济和生活问题,腾出时间和精力,追求其远大理想。在省立图书馆自修的半年间,他从早到晚,手不释卷,广泛阅览中外书报,融合近代各家启蒙思想。在湖南一师求学期间,除了上课以外,他不是进图书馆、阅览室,就是找老师、同学交谈学问,即使寒暑节假也从不例外,可想而知,没有爱国救世的责任心和紧迫感是绝不会有如此旺盛不衰的求知欲的。
毛泽东认识到,要实现救国救民的目标,将会遇到许多的艰难困苦,不仅要有渊博的知识,而且要有艰苦奋斗的献身精神和迎难而上、百折不挠的顽强意志。他在《讲堂录》中写道:“人情多耽安佚而惮劳苦,懒惰为万恶之渊薮。人而懒惰,农则废其田畴,工则废其规矩,商贾则废其所鬻,士则废其所学。业既废矣,无以为生,而杀身亡家乃随之。国而懒惰,始则不进,继则迟行,继则衰弱,终则灭亡,可畏哉!”[2](P585)“夫以五千之卒,敌十万之军,策罢乏之兵,当新羁之马,如此而欲图存,非奋斗不可。”[2](P585)这些论述都表明了青年时期的毛泽东重实行、去懒惰、讲勤苦、养浩气、身体力行、奋发向上的人生态度。如果仔细考察他这种奋发向上的人生态度的原因时,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分析:一是与毛泽东是农家子弟的家庭背景休戚相关,毛泽东出生于农家,这使他从小就懂得,劳动的成果与辛勤的耕耘密不可分,勤劳刻苦、节俭求实等劳动阶层的社会习俗,自然而然地成为他的人生信念。二是与毛泽东青年时代广泛吸收儒家传统文化,特别是湖湘文化传统有关。湖湘文化中经世致用的实学思想与力行践履的道德修养,以及“气化日新、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都深深影响了他[3](P190-193),历代湖湘先哲都重视实践,提倡力行,讲求修、齐、治、平,而修身是前提,因而大多有“严于自守”、“苦行清修”,注重内省、培养高尚道德情操的优良传统,加上业师杨昌济的直接教诲和身体力行,使青年毛泽东耳濡目染,深受教育。
毛泽东还认为,要将理想、精神付诸实践,就必定要付出艰辛的努力,将忍受无法预料的苦痛,所以,他提出要“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2](P70),并把健壮的体魄、顽强的毅力作为实现理想的前提。为此,毛泽东专门写了《体育之研究》一文,推祟那些尚武的先贤、勇敢的壮士。他大力颂扬体育锻炼之功能,认为它可以“强筋骨”,“调感情”、“增知识”,其中最重要的是它“足以强意志”,因为“体育之主旨,武勇也。武勇之目,若猛烈,若不畏,若敢为,若耐久,皆意志之事”。“夫力拔山气盖世,猛烈而已;不斩楼兰誓不还,不畏而已;化家为国,敢为而已;(大禹治水)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耐久而已。”[2](P71)从中可以看出,从体育一武勇一意志,形成了一个从体魄到精神的升华,并支配着他人生目的的实现。也正因如此,他刻苦地锻炼身体,自觉地进行冷水浴、日光浴、风浴,徒步长途旅行,了解社会状况和风土民情,所有这一切,都充分体现出青年毛泽东奋发向上、积极进取、自强不息的拼搏精神。
三、人生之价值——自我实现
人生价值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社会对个人的尊重和满足,二是个人对社会的责任和贡献。青年毛泽东对中国传统的伦理思想曾进行过认真研究,对传统的封建主义价值观的腐朽、落后及其欺骗性有了切身的感受,在新文化运动中个性解放思潮的影响下,他对封建伦理价值观进行了猛烈地鞭挞,形成了以“自我实现”为中心的人生价值观。
毛泽东在学习泡尔生《伦理学原理》时,明确提出“自我实现”思想,他在批注中说:“人类之目的在实现自我者,即充分发达吾人身体及精神之能力至最高之谓。”[2](P246-247)“人类生活之本意,乃在发达其个体也。”他认为“自我实现”是每个人对自己最大的义务,而“所谓对于自己之义务者,不外一语,即充分发达自己身体及精神之能力而已”[2](P235)。“吾人须以实践至善为义务,即以发达吾人身心之能力至于极高为义务也。”“此精神及身体之能力发达最高,乃人人应以为期向者也。”[2](P237-238)毛泽东的这些论述主要是回答了什么叫“自我实现”,概言之,即将自己的精神及身体的能力发展到最高,实现“身心并完”。不久,他在《体育之研究》一文中说:“尝闻之:精神身体不能并完,用思想之人每歉于体,而体魄蛮健者多缺于想,其说亦谬。”[2](P70)从中可以看出,毛泽东“自我实现”思想还注重强调德、智、体三者并重,既不是不要发展自己身体精神之能力,也不是片面发展某一方面的能力,而是要全面发展自己的各种能力,他还针对当时人们忽视体育锻炼的现象,特别强调说:“体育于吾人实占第一之位置,体强壮而后学问道德之进修勇而收效远”,因为,“体者,为知识之载而为道德之寓者也,其载知识也如车,其寓道德也如舍。”[2](P67)
毛泽东“自我实现”思想的第二个要点,是主张“内圣外王”与“精神个人主义”的统一。“内圣”即强调将自己的精神力量发展到最高,“最高”就是要真正认识和把握人类社会进步的“大本大源”,即认识和把握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性。“外王”就是要把改造中国和世界作为人生理想,用对中国和世界的“大本大源”的认识来指导人们去改造中国和世界。“精神个人主义”则是指一方面要自觉发达自己身体精神之能力于最高,另一方面要把发达他人和社会的能力于最高作为自己最大的义务,因为:“一个之我,小我也;宇宙之我,大我也。一个之我,肉体之我也;宇宙之我,精神之我也。”[2](P590)正是“自我实现”的思想把青年毛泽东具有中国伦理特色的人生理想“内圣外王”和吸收了西方个人主义伦理特色的“精神个人主义”,内在地统一起来。在毛泽东那里,“自我实现”、“精神之个人主义”与“内圣外王”的儒家人生理想和高度的社会责任感都是相互联系和融会贯通的。
在怎样“自我实现”的问题上,青年毛泽东特别重视主观能动性的发挥,认为任何人想要“实现自我”,首要的条件就是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努力去发现自我,扩充自我,既要“文明其精神”,又要“野蛮其体魄”,并且“欲文明其精神,先自野蛮其体魄;苟野蛮其体魄矣,则文明之精神随之”[2](P70-71)。每个追求“自我实现”的人,都应以体育为基础,努力实现德、智、体三者的全面发展。
在“自我实现”的目的上,青年毛泽东认为,人生价值的自我实现是为了从根本上改造国家与社会,对自我价值的肯定是对自身存在意义的确认。在长期的封建社会中,人们普遍缺少对社会、对自我的责任感,其后果是一种普遍的无所作为,依赖成性。而在统治者眼里,社会的首要价值是纲常名教的凝固和稳定,是家天下的太平,而不是生产力的发展,也不是劳动者创造力的迸发。人们没有自己的利益,因而也就丧失了自己。毛泽东强调自我的人生价值,为的是唤醒人们的自尊心和自觉心,意识到历史赋予自我的责任,反抗封建强权的束缚,冲破传统观念的障碍。
泡尔生在《伦理学原理》中指出:“人类全体所以实现其至善之理想者……人类之在道德界,各位全道德界之一体,则即各为至善之一部分,苟与不相关系之正鹄相对而言之,则至善之一部分,亦即我之正鹄也。”[2](P134-135)泡尔生认为,不论是全人类还是每个具体的人,都以“至善”为人生的最高目标,但“至善”乃是一个无限发展的过程,人总是达到一定程度的善,然后才能向更高的善发展,因此,“至善”就是不断地完善,也就是无限地实践善。毛泽东对此批注:“极精,可谓伦理学一大发明。”[2](P155)他继承了泡而生的伦理学观点,认为个人价值的实现是一个过程,“有一日之生活,即有一日之价值。”[2](P156-157)中国的现在和未来,取决于人们自己的创造,对社会负责就是对自己负责,只要人人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人人实现自我,就能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达到根本上改造国家与社会的目的。
在个人“自我实现”与社会“自我实现”的问题上,毛泽东主张个人自我实现与社会自我实现的统一,既把个人的自我实现看成社会自我实现的内在动力,又把社会自我实现看成个人自我实现的条件。当时他已经看到在一个社会中没有部分个体,乃至全体个体身体和精神的充分发达,那么整个社会是无法发展进步的;进一步延伸,在民族危机逐步加深的情况下,没有少数救国救民的英雄出现,社会是无法实现自我发展和自我更新的,这显然具有唯心主义倾向。
四、人生之幸福——福德同一
泡尔生在《伦理学原理》中论及道德与幸福的关系时指出:“一切事物之性质,皆有道德与幸福结合之力。然其幸福之概念,偏注于内界之性质,盖谓德行直接之效果,不必在外界之幸福,而在内界之幸福,即所谓内界之平和也,外界之幸福,不必为仁人君子所必得,而要其德行,固已有吸收外界幸福之力。且即使外界之幸福,终不可得,而内界之幸福,则固可操卷矣。”[2](P255)青年毛泽东针对泡尔生的这段话提出了“福德同一”[2](P255)的命题,这一命题阐述了他对幸福与道德的关系以及幸福之体现方式的理解。
毛泽东反对把幸福和道德对立起来的观点,他批判了封建的禁欲主义伦理观。毛泽东一方面充分肯定了人们追求幸福欲望的合理性,认为人的自然需求是人性中至大至伟的力量,不仅有利于自我的生存发达,而且是人们奋发向上的动力:“且吾人之生存发达则竞赖是矣,食欲所以善生存,性欲所以善发达,皆根于自然之冲动。盖意志本原于冲动,意志中之良心何独不然。”[2](P209)正是人的生命冲动,推动人以极大的力量去克服一切外力的阻挠和障碍,这反映了他废除封建伦理对人性的束缚和追求人类幸福生活的决心。另一方面,毛泽东又认为,人的“食欲”、“性欲”虽然是自然的、实在的,禁欲违反人的自然天性;但它必须与良知一致,主张“福德同一”,用良知或良心来调节和控制过度的食欲与性欲,因为这不仅不能带来幸福反而危及人的生存发达。他说:“适宜也,得当也,则保持之;否则,变更之,以迁于适宜与得当焉。”[2](P218-219)这里的“得当”,实质上就是适度、合理,凡事过度就会有害。毛泽东认为对人的自然欲望追求也是如此,必须加以节制。
毛泽东当时还认为,人的需要特征不仅仅有自然性,而且有精神性;幸福并不完全是物质享受,而且是精神上得到满足和道德上的完善。他在《讲堂录》中指出:“乐利者,人所共也,惟圣人不喜躯壳之乐利,而喜精神之乐利,故曰饭疏食饮水,曲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2](P591)可见,毛泽东把精神上的追求视为最大的幸福。在实践上,青年毛泽东在求学的过程中,他自己规定“三不谈”:一不谈金钱;二不谈身边琐事;三不谈男女方面的问题。他关注的是国家大事,将为人类事业和理想而奋斗视为人生最大的幸福。
四、人生之意趣——求奇尚动
青年毛泽东除了读书以外,兴趣广泛,广泛参与各种社会活动,处处体现了求奇尚动的特点。青年毛泽东经常对人说,丈夫要为天下奇,即读奇书,交奇友,创奇事,做个奇男子,湖南第一师范的同学们都称他为“毛奇”。
泡尔生论及厌世主义理论时指出:“凡有强大之情欲者,营求而得之,其快乐不过少量而已。惟其初淡焉漠焉,而忽于以外得之,乃始有至纯至切之快乐,试观之于儿童,其情欲大者满足小,吾人所常见也。”毛泽东对此批注道:“……此数句可证人类以惊奇为贵,惊奇者,人类之生涯也。”[2](P176)毛泽东认为,人类不能满足于已知的世界,也不能永远安于现状,应该不断地追求未知的新世界,为此而以生命为代价也是值得的。他花了大量的篇幅论证了求奇对于人生的重要意义,指出:“吾人于此人生之世界已种种经验之,正应脱离此世界而到别种世界去经验。人生不死,长住于此老旧之世界,无论无时代之变易则无历史之生活,其内容非吾人所能想象,即曰能之,永远经验一种之生活,有何意味乎!”[2](P195)并进一步指出:“人类者生而有好奇之心,何独于此而不然?吾人不常遇各种之奇事而好之乎?此也者,亦吾有生以来一未尝经验之奇事也,何独不之好乎?无论其无痛苦,即有痛苦,此痛苦诚亦奇境,虽前途黑暗不可知,此黑暗不可知之世界,不诚又一奇境。或者乃惧其变化之巨,吾则以为甚可贵,于人生世界之内,向何处寻此奇伟之巨变,于人生之世界所不能遇者,乃以一死遇之,岂不重可贵乎?”[2](P197-198)在这里,毛泽东认为,人生的死亡并不可怕,一个人永远呆在一个世界上,永远体验一种生活,没有意味,死亡恰好能满足人们的求奇之心,而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地求奇创新。他还描绘了这样一副美好的壮美景象:“大风卷海,波澜纵横,登舟者引以为壮,况生死之大波澜何独不知引以为壮乎。”[2](P198)表现了青年毛泽东为追求新知,打破旧世界、创造新世界,勇敢探索,置生死于度外的宏大气魄与大无畏精神。
中国近代社会正处在空前剧烈的变动之中,旧的传统秩序渐趋崩溃,外患内忧迭起相承,政治舞台风云变幻,使“尚动”、“求变”成为鲜明时代特点,这个时代特点同样也体现在青年毛泽东的身上。从毛泽东早年所笔记的《讲堂录》中可以看到这样充满辩证法的“变”、“动”思想,例如:“天下事物,万变不穷。”[2](P596)在《体育之研究》中,毛泽东动静辩证法思想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他在这篇文章中批判了老子和陆九渊等人的“主静”思想,并进而指出:“天地盖惟有动而已。”“人者,动物也,则动尚矣。人者,有理性的动物也,则动必有道。然何贵乎此动邪?何贵乎此有道之动邪?动以营生也,此浅言之也;动以卫国也,此大言之也。”[2](P69)毛泽东进一步阐明,贪图安逸使人丧志,艰辛锻炼使人奋进,只有“尚动”才能获得人生的最大价值。另外,青年毛泽东追求“尚动”的意趣,实际上是对抵抗、斗争的肯定。他满怀豪情地指出:“河出潼关,因有太华抵抗,而水力益增其奔猛”,“风回三峡、固有巫山为隔,而风力益增其怒号。”[2](P181)例如,大禹治水,哥伦布寻找新大陆,拿破仑决战欧洲……总之,一切事物都是在尚动和对抗中显示自己的力量。故当泡尔生在《伦理学原理》中指出“无抵抗则无动力,无障碍则无幸福”时,毛泽东批注这是“至真之理。至澈之言”[2](P182)。
综上所述,从青年毛泽东人生观的内容来看,虽因时代和文化环境的局限而带有相当的唯心主义色彩,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时代背景下,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他从救国救民的人生目的出发,借助近代民主主义思想,批判了封建主义的人生观和价值标准,无情鞭挞了封建禁欲主义,要求尊重个人价值,实现自我。他在批判封建主义人生观的同时,又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积极进取和奋发向上的思想精华,为一代热血青年冲决封建主义的重重网罗,独立勇敢地探究救国救民之路,找到了动力之源和前进方向,所以,青年毛泽东的人生观,既不同于传统的忽视自我的人生观,也有别于资产阶级的极端个人主义人生观,它是一种奋发向上、积极进取、个性鲜明的人生观。
[1]斯 诺.西行漫记[M].北京:三联书店,1979.
[2]毛泽东.毛泽东早期文稿[M].长沙:湖南出版社,1990.
[3]彭大成.湖湘文化与毛泽东[M].长沙:湖南出版社,1991.
Multi-studies of the Outlook on Life of Young Mao Zedong
XU Yi-Shan1,2
(1.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081,China;2.Anhu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Maanshan,Anhui 243002,China)
The young Mao Zedong’s outlook on life is characteristic.The main contents include the purpose of saving the nation and the people;attitude to life of struggling;self-realization of human values;the outlook of happiness in life;and intersting of seeking strange and moving in life-style.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study Mao Zedong’s life from all fields.
Mao Zedong;outlook on life;research
A84
A
1000-2529(2010)05-0096-04
2010-06-05
许屹山(1978-),男,安徽马鞍山人,湖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安徽工业大学讲师。
(责任编校:彭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