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族新创文字应用研究评述
——以相关文献研究为线索
2010-04-10李芳兰
海 路,李芳兰
(1.中央民族大学 教育学院,北京 1000812.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北京 100081)
侗族是我国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多数分布在贵州、湖南和广西三省(自治区)交界的25个县或特区,有一部分散居在湖北省恩施地区,合计296万多人(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数据)。侗语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侗水语支,其内部分南北两个方言,每个方言又各分三个土语。历史上,侗族没有本民族内部的通用文字。清代以后,侗族民间出现了借用汉字记录侗语的作法,俗称“古侗字”。 但这种文字只在少数人中使用,未能发展成为侗族人民的通用文字。新中国成立后,为了贯彻民族平等、语言平等的政策,中央政府组织有关专家于1958年制定了以拉丁字母为基础的《侗文方案》(草案),该方案于同年12月获中央民族事务委员会批准在侗族地区试验推行。50多年来,侗族新创文字在教育、行政、经济、出版、文艺、学术研究等领域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应用。
本文主要以相关文献研究为线索,对半个世纪以来(1958~2010年)国内已发表的侗族新创文字研究论文、专著和研究报告进行评述,总结侗族新创文字应用研究的历史、成就及存在问题,在此基础上对今后更好地开展侗族新创文字研究提出建议。
一、《侗文方案》的制订
《侗文的创立和推行》全面记述了侗文的创制情况[1],中央民委组织中国科学院(现中国社会科学院)和中央民族学院(现中央民族大学)等单位有关人员组成的民族语言调查第一工作队侗语工作组于1956年9月至10月编写《侗语方言调查大纲》,1956年底至1957年春到贵州、湖南、广西的侗族地区进行调查,之后用5个月的时间对调查材料进行整理、归纳和比较,确认侗语隶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侗水语支,将其分为两大方言六个土语,并在此基础上设计出文字方案初稿。1958年8月18日至23日,贵州省人民委员会在贵阳市召开了“侗族语言文字问题科学讨论会”,来自湖南、广西、贵州的侗族代表及中国科学院、四川、云南民族语文工作的代表共113人出席会议。中国科学院少数民族语言调查第一工作队副队长王均副教授作关于《侗族语言情况和文字问题》的报告;贵州省民族语文指导委员会研究室副主任龙明耀作《关于侗文方案(草案)的说明》的报告。会议同意并通过遵照国务院批准的《关于少数民族文字方案中设计字母的几项原则》制定的《侗文方案》(草案),并对今后试验推行侗文进一步交换了意见。9月2日,《侗文方案》(草案)在贵州省人民委员会第四十二次会议上通过。同年12月,《侗文方案》(草案)经中央民委批准在侗族地区试验推行。《侗族文字的诞生》[2]、《侗文试行工作调查总结报告》[3]192、《建国以来贵州民族语文的发展》[4]、《中国少数民族文字》(侗文部分)[5],也从不同角度介绍了《侗文方案》(草案)的形成过程。
二、侗族新创文字在社会领域中的应用
侗族新创文字在社会领域中的应用可分为初创期、停滞期、恢复期、高峰期和调整期五个阶段。
(一)初创期(1958~1959年)
《侗文的创立和推行》介绍了侗族新创文字的试验推行初期的情况[1]。《侗文方案》(草案)经中央民委批准试验推行后,贵州省民族语文指导委员会派龙明耀等同志组成工作组到榕江县车江公社章鲁寨开办“侗文师资培训班”。参加师训班的男女学员共七十多人,来自贵州、湖南、广西三省(区)的九个县。学员按文化程度编为甲、乙两班。甲班学员大多数是中、小学校在职老师,文化程度(汉语文)都在初中以上;同时在章鲁、月寨两个生产队各开办一个侗文夜学班,招收男女社员六十多人(多为文盲)。工作组白天在师训班进行教学,夜间到生产队进行实验教学。从教学效果来看,凡是不懂或半懂汉语的文盲学员,经过50到70个小时的教学,一般都可以学会侗文,利用侗文书写口语、信件、诗歌、故事和日常应用文;具有初小汉语文水平、学习过《汉语拼音方案》的学员,学会侗文的时间还要快得多。侗文的试验推行受到了当地干部和群众的热烈拥护和大力支持,认为这个新生事物是党和政府带给侗族人民的一颗明星,他们表示要好好地学习和运用民族文字来发展民族文化、学习汉语文和提高汉语文水平。《中国少数民族文字》(侗文部分)也介绍了当时侗文试行的有关情况。[5]192
(二)停滞期(1960~1980年)
《侗文的创立和推行》[1]、《侗文试行工作调查总结报告》[3]和《中国少数民族文字》(侗文部分)[5]189简单介绍了极“左”思潮影响下侗文试行工作停滞的情况。由于侗文是1958年才创制并经批准试行的,当时极“左”思潮已开始出现,侗文试行工作刚开始不久就被迫停止。在接踵而来的“文化大革命”中,“民族融合”的“左”倾思潮泛滥,民族语文被一些人认为“无用”、“落后”,要直接过渡到汉语文,民族语文工作受到严重干扰,导致侗文试行工作被迫停止了二十多年。
(三)恢复期(1981~1983年)
从1981年起,侗文试验推行工作全面铺开。在最初的几年里,由于政府领导得力,各级民委和有关部门密切配合,侗语试行工作取得了很大成果。与此同时,一些地区的侗族群众和教育工作者也自觉组织起来学习侗文,掀起了一股学侗文的热潮。
《侗文的创立和推行》对1980年代初期的侗文恢复试行情况做了详细介绍[1]。1981年下半年,贵州省民委拨出专款,先后在凯里、台江、剑河、丹寨、榕江、天柱、松桃、毕节、大方、水城、威宁、盘县等县或特区开办了苗文、侗文的试点班和老彝文的试教工作。1982年5月,贵州省民族语文工作会议在贵阳市召开,会议对近两年文字推行工作进行了总结。会后,省文联在锦屏县开办了一个40人的“侗文训练班”。学员都是榕江、从江、黎平、锦屏、天柱、三穗、剑河等县的侗族在职干部、教师或回乡知识青年。这些学员只用二十多天就初步掌握了侗文,结业回县后深入侗乡村寨,用侗文搜集、整理民族民间文学,为保护侗族的文化遗产做出了努力。群众反映说:“盼星星,望星星,星星来了亮晶晶。”侗文受到了群众的喜爱和热烈拥护。
1982年初,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党委和州政府批准州民委和州教育局《关于在州级机关举办苗文、侗文业余试点的请示报告》,掀起了学习民族文字的热潮。民族文字进学校此时也提到了议事日程。根据1981年和1982年春民族文字进入学校的试点经验,全省首次民族语文工作会议以后,各地区、自治州、县和特区根据本地区的具体情况,从1982年下半年开始,民族文字分批分期地、有计划有步骤地在贵州省农村的小学、中学低年级班继续进行试点教学。《1981—1987年贵州省苗、布依、侗民族语文发展轨迹》[6]120-123和《中国少数民族文字》(侗文部分)[5]192介绍了侗文恢复试行时在学校教育和扫盲教育中取得的成绩。
《榕江县车江中学试行侗文工作小结》介绍了榕江县车江中学在1981年下半年开办侗文实验教学班的成功经验[7]。这个班实验教学的结果得出四点好处:一是有效地促进学生对汉语拼音的巩固;二是有效地扩大学生认识汉字的领域,增强学生辨析汉语的能力;三是推行民族文字可以有效地防止和纠正学生学习汉语文常常出现的语病,提高他们的表达能力和写作能力;四是对学习外语(英语)有好处。
《努力促进侗文发展》认为[8],从推行侗文的实践经验来看,侗文至少可以在三个方面发挥作用:1.可以在较短时间内扫除文盲;2.可以用来记录本民族的口头文学,促进民族文化的发展;3.有利于学习汉语文。该文建议:要使侗文更好地为提高侗族人民的科学文化水平服务,必须多出读物;建议有关单位组织力量出一本简明的方言词典;希望主管部门能在榕江创立侗文学校,开办侗文师资训练班,学习《侗文方案》和侗文的教学方法,开展有关侗语文的理论和实际问题的科学研究;在此基础上,编写出适合各地的侗文课本和辅助教材。
(四)高峰期(1984~1995年)
1984年至20世纪90年代初,侗文试行工作进入了一个高峰时期,这一时期农村扫盲点和进入学校实行双语文教学班明显增多,学习人数达到侗文试行以来的最高值,可谓侗文试行工作的一个“黄金时代”。有学者认为,“这是由于前一段时期推行经验准备、师资队伍扩大、经费的增加以及群众要求高涨导致的必然趋势”[6]123,不少文献对这一时期侗文试行工作进行了总结。
第一,侗文试行工作取得了重要成果,意义重大。
《侗文试行工作调查总结报告》全面总结了14年来(1981~1995年)侗文试行工作取得的重要成果[3]:1.侗文社会扫盲效果显著;2.侗文进入学校开展双语文教学,大大地提高了学生的“三率”(入学率、巩固率、合格率);3.努力培养侗语文专业人才,不断加强组织机构建设;4.侗文课本、读物的编译出版都有了一定的发展;5.侗语文研究不断地向深度和广度发展;6.侗语广播、影视、音像发展的势态喜人。该文认为:“现行侗文方案是成功的,具有系统清晰、表音准确、字形美观、书写方便等特点,深受广大侗族干部群众的欢迎。现已应用于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新闻出版、广播影视、文学艺术、法制建设、语言研究等各个领域,对提高民族科学文化素质、加强民族团结、维护社会稳定、促进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等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侗文的试行已经达到国务院国发(1991)32号文件指出的‘试行效果好,受多数群众欢迎’的要求,由试行转入正式推行的条件已经成熟。”
《贵州民族语言概况》[9]和《贵州省民族语言综述》[10]简要介绍了这一时期(至1994年底)侗文在扫盲和学校教育取得的主要成果及其在社会上的广泛应用。《学习民族文字的意义和作用》[11]、《学习民族语文 做好民族工作》[12]也提及了推行侗文的意义和作用。《侗文是侗族文化的忠实载体》[13]、《侗文的推行有利于普通话的推广》[14]、《谈侗语文的使用及其发展》[15]、《从侗族历史上没有文字的原因谈推行侗文的重要意义》[16]四文则从不同的角度说明了侗族新创文字的意义。《推行侗文社会效果论略》总结指出[17],在侗乡推行侗文是侗族地区民族教育的突出特点之一。20多年来,侗文的创制和推广在农村扫盲、抢救民间文学遗产、丰富群众文化生活、普及科技知识、宣传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双语文教育、妇女社会地位的提高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这说明双语文教育在民族地区必将长期存在。
第二,侗汉双语文教学积极开展,取得阶段性成果。
《浅谈侗语文教学》认为[18],在高校侗语文教学过程中应要求侗族同学正确掌握侗文,讲读课内容以本民族传统的民间作品为主。增设侗语语言理论课《现代侗语》,使本民族学生熟悉自己的语言、提高他们对民族语言的理论分析水平。同时加强实践锻炼:一方面要求同学整理自己所操土语的音位系统,另一方面要求同学撰写论文。对学生写论文,教员要切实指导。《双语文教学浅议》总结了榕江县实施“侗、汉双语文”教学试验三年来的经验和成果[19],认为推行双语文教学不但不会增加学生负担,影响其学习汉语文,反而能促进学生学好汉语文,提高教学质量。《侗文在侗族地区生辉——黎平县永从乡三龙村侗文试行情况调查报告》介绍了黎平县永从乡三龙村实施侗文扫盲和学校双语教学取得的良好效果,认为“侗文的全面推行是不通晓汉语的侗族地区发展文化教育的捷径,是各项生产发展的主要渠道之一”[20]。《榕江县侗汉双语文教学调查报告》介绍了榕江县1981年恢复民族文字试行以来侗文的使用情况,认为侗文不仅在社会扫盲和学校双语教学方面效果显著,在民间文学整理、新闻出版、信息交流等生产、生活中也发挥了积极作用。[21]
《侗汉双语教学在侗族地区实施及改革》介绍了湖南通道侗族自治县1985年开设侗汉双语文教学实验点的具体情况[22]。该文认为:“在我县纯侗族地区开展侗、汉双语文教学是一项成功的教学改革实验,它能调动侗族学生学习汉语的积极性,对帮助和培养侗族儿童的思维和智能,提高侗族地区的教育教学质量,促进少数民族地区教育教学的发展,为少数民族地区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开辟了一条新的教学改革路子。”
《双语文教学是发展民族教育的重要途径——榕江县开展侗汉双语文教学调查报告》一文总结了榕江县车江初级中学“侗文进入学校的教学试验”的实施情况[23],该文指出,经过7年多的反复实践证明:在民族地区特别是不通晓汉语的少数民族地区开展双语文教学不仅能带动民族学生更好地学习汉语、汉文、提高民族地区的教育质量,同时还能提高民族地区适龄儿童的入学率和巩固率。
此外,《双语文教学是发展贵州民族教育的重要途径》[24]、《湖南省试行苗文侗文情况述论》[25]等文章也简要介绍了侗汉双语文教学在扫盲教育和学校教育的重要作用。
第三,相关的侗族语言文字研究取得重要进展。
有关部门在这一时期对侗族语言文字的使用情况进行了重点调查。《建国以来贵州民族语文的发展》介绍[4],在“六山六水”民族调查中,1983~1997年共完成民族语言调查、民族文字推广、双语教学等内容的调查报告65篇,参加调查人员80余人次。另有8篇专题调查苗族、布依族、侗族新创文字的试用、推广及教材编写等方面的文章。《有关部门联合对苗文、布依文、侗文试验推行工作进行调查总结》介绍[26],根据国务院国发(1991) 32号文件批转的《国家民委关于进一步做好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工作的通知》和国家民委《关于民族语文工作的部署》及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实施“八五”期间民族学科国家重点科研项目的安排,由国家民委语文室、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现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和贵州省民委民族语文办公室、湖南省湘西州民委和教委分别组成联合调查工作组,于1995年9月上旬至10月中旬对黔东苗文、湘西苗文、布依文、侗文的试验推行工作进行调查总结,对毕节地区的川黔滇苗文试验推行工作进行补充调查。此次调查总结的内容为:1.有关黔东苗文、湘西苗文、布依文、侗文方案创制的文献资料;2.三种文字方案的设计、修改和试行经过;3.有关的语言社会背景;4.测试社会扫盲效果;5.测试小学教学效果;6.文字在社会各领域应用情况;7.社会各界对文字的态度和评价;8.文字试验推行管理工作经验。
除以上成果外,20世纪90年代以后,贵州省民委民族语文办公室为了总结民族文字试行的经验、效果,陆续出版了《贵州民族语文研究》、《贵州民族语文研究集》、《贵州双语教学论文集》、《贵州省苗族、布依族、侗族文字试验推行总结资料汇编》(均由贵州省民委民族语文办公室编),民族语文丛书有《侗语文集》、《贵州民族语文专业教学经验文集》、《贵州民族语文调查》等,以上论文集和丛书的出版,对于推动贵州省侗语文研究具有积极意义。
(五)调整期(1996年至今)
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今,侗文试行工作逐渐滑坡,至今仍处在调整阶段。一些侗族地区的双语文教学在80年代后期就开始呈现滑坡趋势。《1981—1987年贵州省苗、布依、侗民族语文发展轨迹》虽然考察的是1981~1987年期间贵州省新创文字在教育教学中的使用情况[6]118-138,但实际上也代表了80年代末期至今侗文的使用和发展情况。该文认为,贵州省的苗、布依、侗民族文字的试行工作自1981年恢复以来得到快速发展,1984和1985年达到顶峰,1986年后开始出现滑坡趋势。这一时期即使是原来开展得比较好的县,推行点和学习人数也在日渐减少,甚至某些地、县还停止了民族语文推行工作。该文认为,贵州民族新创文字在试行使用的高峰时期就埋藏着巨大隐患,包括“推行民族语文高峰与现行理论政策脱节;与师资质量差的矛盾;与课本单一,读物的奇缺之间矛盾等各种矛盾也日渐明显。”尽管群众的学习热情很高,要求十分迫切,但作为负责这项工作的地(州)、省主管部门从理论的准备、推行的管理及规划以及师资的培训和使用、教材和读物的编著出版等方面的准备是不够充分的,给人以仓促上阵之感,致使一些始料不及的问题出现时显得手足无措。最后,该文提出了加强民族语文工作的四点建议:1.增加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2.建立以民族语言文字为工具的民族教育体系;3.加强对民族语文的社会语言学、应用语言学的理论研究;4.加强推行民族语文的宏观管理。
《市场经济机制下的侗语文》指出[27],在市场经济机制下,侗族地区正从单语社会走向双语言或多语言社会,这是侗语的一种相对收缩;市场经济原则的确立导致侗语文使用者以及潜在的侗语文使用者们转而学习外族语言文字,侗语文教学受到一定冲击;各级政府机关、领导部门将主要精力放在抓经济建设上,给本来就存在不少困难的民族语文工作带来一定影响。虽然侗语文工作面临很多困难,但也存在机遇:1.侗语还是百万侗族人民的第一社交用语,这是侗语文工作最为坚实可靠的牢固基础;2.宪法中“各民族有使用和发展本民族语言文字的自由”是侗语文工作不断发展的可靠法律保障;3.侗语文工作有一支比较成熟、稳定的队伍。文章最后认为,民族语文的再次繁荣是完全可能的,但这需要我们付出艰巨的努力。
《传统文化保持的一种有效形式——贵州省榕江县宰荡小学侗汉双语教学实验计划项目考察》详细介绍了近年来贵州省溶江县宰荡村侗汉双语教学实验的实施情况[28]。为传承侗族优秀文化,贵州大学西南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研究所与世界少数民族语文研究院共同合作,于2000年在溶江县栽麻乡宰荡村开展了一个为期9年的侗汉双语教育实验项目。该文对项目的缘起、具体实施过程及教学效果进行了描述和总结,认为它是保护侗族传统文化的一种有效形式。
在侗族大歌整理和研究方面,《论侗文在侗族音乐文化传承的作用》指出[29],近年来出版的《侗族曲艺音乐》(贵州省民族事务委员会文教处编,张勇、刘振国主编,贵州民族出版社1997年版)、《侗族大歌》(贵州省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办公室编,张勇收集整理,贵州民族出版社2003年版)、《金汉列美》(潘永荣编译,潘永荣、张人位翻译整理,贵州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等作品在翻译中都采用了侗文符号对照的方法,在很大程度上有效地准确保持和把握了侗歌歌词的文化内在规律。
《族群认同视野下的侗文教育》根据在贵州省侗族聚居地区开展田野调查的材料,从人类学族群认同理论的“原生论”和“工具论”的角度,对当前侗文在侗族地区扫盲教育及学校教育中的使用情况以及人们对它的不同态度及评价进行了描述,探讨了侗文作为族群标记和交际手段的双重性,认为应将双语教育纳入正规的国民教育体系或进行地方课程及校本课程开发,以满足不同地区、不同阶层的少数民族群众对语言文字学习和使用的不同选择和需要。[30]
研究报告《侗族新创文字在教育教学中的应用及存在的问题》认为[31],90年代中期以后,侗文扫盲没能坚持下来,其主要原因:一是侗文的社会使用环境比较狭窄,二是侗文推行的配套措施(经费、人员、师资、读物)缺乏。与此同时,由于侗文没有纳入学校教育的正规评价体系以及一部分侗族干部、群众语言态度的变化,中小学的侗汉双语文教学也出现了严重滑坡。在当今市场经济、多元文化、大众传媒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下,侗族地区传统的“单语社会”正在向以侗汉双语、双文化并存的“双语社会”发展。在这一背景下,侗汉双语文教学除了负载语言文字教学的功能外,还承担着实施侗汉双重文化教育的使命。
结语
侗族新创文字试行五十多年来,在成人扫盲、学校双语教学以及行政、司法、出版、新闻、文艺、经济等社会领域得到了一定应用,取得了良好效果,为侗族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作出了重要贡献。对侗文试行的经验和成就及时进行总结,发现存在的问题,提出具有可操作性的对策建议,有利于为侗族地区民族语文政策、民族教育政策的制定、调整和落实提供重要依据,为建构民族地区和谐的社会语言环境服务。
从已有文献看,侗族新创文字应用研究主要以简单的个案研究或政府部门工作报告为主,缺乏科学的理论基础和比较深入的实地田野调查;研究队伍以语言工作者和教育工作者居多,缺乏人类学、民族学、社会学、心理学等相关学科研究者的共同参与;研究方法单一,主要是一些文献研究和个案研究,跨学科的综合视角及访谈、问卷、参与观察等实证研究方法也比较缺乏。今后应进一步加强侗族新创文字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将侗文研究建立在教育学、语言学、民族学(文化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多学科的理论基础之上,从研究内容、研究方法、研究视角等方面对侗族新创文字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努力使侗文研究在深度和广度上取得新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