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会看电竞

冯 寅

在这个行业艰难求生的今天，我们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政府的大发慈悲，还不如想方设法提升自己的硬性实力来寻求更多的机遇。

最近除了《星际争霸2》的火热内测。还有一则有关电子竞技的消息非常显眼。那就是在2010年全国两会上，前乒乓球世界冠军，全国政协委员邓亚萍提出了“支持电子竞技”相关提案。对于很多电子竞技圈内人来说，这都是意外之喜。

不过我觉得，这个提案很难起到实质性作用。作为全国最盛大的高级别会议，大会所出现的提案恐怕要数以万计，而这些提案绝大多数也就是提提而已，真正成为正式提案的只是少数。而在在场的人大代表90％估计都不知道电子竞技为何物的情况下，这个提案就算是邓小平提出的恐怕也只能束之高阁。“电子竞技”出现在这样的会议中，确实显得太过于另类。

当然，我们也可以把这件事理解为电子竞技的进步。毕竟电竞和政府绝缘的这么些年，终于有个响亮点的声音能把它们拉近，但这还远远不够。今天我借助这个文章，也谈谈电子竞技和政府的一些事情。涉及到不和谐的元素已被我自我和谐，所以各位看官不用担心受到牵连。

在说这个主题之前，还有件事情非常耐人寻味。在这次两会上，代表和民众对于房价的呼声非常之高，超过50％的提案都直指高房价，而70％的议员也表示出了对打击高房价的呼声，甚至总理也亲自表态。然而就在两会刚刚结束的几个小时后，北京土地拍卖会上就再次诞生了新的“地王”，远洋旗下的北京远豪置业有限公司以40.8亿元将朝阳区崔各庄乡大望京村1号地收入囊中，折合楼面价高达2.7万元，平方米，远远高出以往水平。专家分析，此次“地王”的诞生将有可能将该地周边的房价带到4万／平米的新高度。

奇怪吗?确实很奇怪。两会上关于房价议案可谓风风火火，民心所向，让人感觉仿佛明天就该有开发商准备跳楼了。但实际结果却是涨得更快。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这个事情生动说明了一个道理：在中国这个社会里，财政收入永远都是硬道理。房地产行业作为中国经济的支柱行业，不管这个行业招来怎样的舆论所指。它都不可能被政府直接抛弃。

让我们回到现实中的电子竞技。电子竞技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一个盈利性质的第三产业，它的体育属性在世界范围内还远远得不到肯定。在我看来。电子竞技之所以不被政府支持和重视，从根本上讲就是因为这个行业的产业链还很薄弱，所创造出的经济价值非常有限。我国在20世纪末期开始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和之前两个产业不同，第三产业大多数并非硬性需求，所以经济形式更自由，也更对应市场经济规律。在这个大市场中，经济效益成为了一个行业存在价值的重要指标，也是政府是否愿意了解，愿意跟进监督和管理这个行业的重要指标。据统计电子竞技在2008年创造了5亿元的经济利益(我觉得这个数字已经很夸张了)，比起出身同门的网络游戏的150多亿元经济效益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你会看到堂堂国家出版总署和文化部也会为了《魔兽世界》的审批权而大打出手，你难道真以为他们是想为人民服务想疯了吗?这其中的利益纷争，明眼人自有定论。

当然，有人会指出正是因为政府的不支持才造就了电子竞技今天的艰难局面。其实我很想问问，谁给一个政府支持电竞的理由?电子竞技从被国家体总承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7年的时间。这7年来，政府虽说没有大张旗鼓的支持，但也没有明显的四处打压，在刚立项那些年，还一度促进成立了电子竞技职业联赛CEG。可是电竞人给出了怎样的答卷呢?联赛失败、俱乐部不会运营、赛事一年倒一片……这些问题恐怕一言难尽，但很明显的，你也不能把责任全部都推到体育总局和广电总局身上。假设我们理直气壮的和政府去交涉，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多么有潜力的行业，那么在这7年中，谁又能举一个能创造巨额经济效率的电竞企业或是个人?不仅如此。电竞的舆论环境也存在客观不利的局面。在今年的全国电子竞技工作会议上，国家体育总局冯副局长曾讲过一个生动的事例。在他某次去青岛指导工作的时候，青岛市体育局长曾拉着他的手向他诉苦，问，“为什么国家体总会把电脑游戏指定为体育项目?到现在都有很多家长向体育局投诉啊!”社会间舆论的压力，确实已经一层压向一层。那么在这样几乎没有经济利益、完全不能增添政绩，还招致各种恶评的这么一个“行业”面前，假设你坐到那个位置，你会如何去想呢?

我在前些年曾去过一次全国性的电子竞技比赛，那次比赛是国家体育总会主办，地方政府承办的一次电竞大赛。我在采访中了解到，那个地方政府实际上是不了解电竞的，他们愿意出资承办电竞比赛，更多的看重了电竞人所说的“潜力”。但比赛实际的过程让人非常失望，由于举办地点、邀请选手和比赛时间都有些问题，导致比赛本身几乎没有观众，诺大的体育馆除了选手就是保安，而在场的记者也是能跑则跑，点到为止。我当时最大的感觉就是这个地方的政府再也不会承办类似的赛事了。在我跑过的很多赛事中，我感觉很多时候并不是政府和赞助商没有诚意，而是我们有那么些电竞人缺乏诚意。他们以透支电竞的诚信为代价，做完了所有能做成的一锤子买卖，然后退出电子竞技。这样的事情，着实让每个人感到寒心。

此外我还想说说电子竞技的观众。我不否认，大多数电竞玩家是真心热爱电子竞技的，它们希望电子竞技得到社会的肯定，也希望看着这个行业发展壮大。但是一个行业的发展毕竟要经历许多挫折和磨难，这其中需要电竞玩家的激情和热爱，更需要一些理智和耐心。中国的玩家真的太高调了，在中国这个处处需要低调的国家里，这并不能起到一个积极的作用。青春期的电竞玩家们，仿佛个个嫉恶如仇，每个人都能代表2000万电竞群体，为理想拼搏，为真理现身，容不得一点外界对电竞和电脑游戏的批评，实际的效果只能是背道而驰。Sky被CCTV舞弊的事件，愤怒的玩家几乎像潮水一样冲向网络，留下来的都是发泄、谩骂和一大批惊叹的大人们。如果你认为这是展现出了玩家的力量，那么有关部门会告诉你这种力量只会让电子竞技更加难以翻身。很久以来，玩家们总是觉得电子竞技可以“为国争光”，并为此感到自豪。可是在这个国家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电竞为何物的时候。这个“争光”是不是有些一厢情愿了呢?我们从来都深恶痛绝“被代表”和“被幸福”。那么我们在抒发自己的不满时是不是也想到了“被争光”的那些人呢?说到底目前电竞还远远达不到体育的程度，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期待。而在电竞职业化真正到来之前，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多一些理智，少一些激进。

所以我觉得，支持电子竞技，最好不要打算以情动人；中国电子竞技的希望，也不在于“网民的汪洋大海”。我个人很希望我们的社会和我们的政府能够给电子竞技更多的包容，但我也相信，电子竞技的发展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于我们自身的努力。在这个行业艰难求生的今天，我们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政府的大发慈悲，还不如想方设法提升自己的硬性实力来寻求更多的机遇。

今年的电子竞技，实际上有一个非常好的势头。首先是2010年全国电子竞技工作会议的展开，在这次会议上，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再次重申了支持电子竞技的想法，而中国电子竞技协会也将在条件成熟时成立。此外，得到国家体总和石景山地方政府大力支持的国家级电竞联赛ECL也即将开启，在CEG消失了数年之后，又一个背景更强，准备更充分的国家级大赛即将浮出水面。相信在这么多年的摸索和尝试中，我们的联赛也已经初步具备了成熟的条件，未来会如何。值得我们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