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热钱对我国金融秩序的影响及应对措施

李经夏,谢桃芳(.湘潭大学商学院,湖南湘潭 405;.娄底职业技术学院,湖南娄底 47000)

热钱,又称游资或投机性短期资本,是指为了追求高额回报而在国际金融市场上迅速流动的短期投机性资金。逐利动机使其主要流向股票、期货、房地产等市场,短期内造成这些市场价格虚高。它具有高收益性与风险性、高信息化与敏感性、高流动性与短期性、投资的高虚拟性与投机性等“四高”特征,投机和套利是其本质。

1 热钱涌入我国的方式及主要原因

热钱的本质是投机和套利,因此只要条件允许和有利可图,它就会出现。它一般是通过资本项目、贸易项目、个人项目和地下线庄等途径流入,归纳起来就是贸易和投资两种方式。贸易方式:外贸和进出口企业低报进口、高报出口;编制虚假合同虚报出口贸易;通过“买单出口”,中介机构注册多家虚假外贸企业,获得外汇管理局“审批”的出口收汇与进口付汇核销单,然后出售给没有出口权的企业与个人,形成虚假贸易和资金流入;贸易信贷,即提供虚假出口贸易信贷,借此将外汇打入我国境内。投资方式:通过虚假投资,混杂着对机器设备、技术评估、商标产权等方面的投资,然后转战资本市场。据专家估算,2005年至 2009年流入我国内地的热钱分别达 1 084亿、2 236亿、2 558亿、3 768亿、1 120亿美元,预计 2010年热钱流入量将达 2 365亿美元,而 2010年一季度,热钱流入规模已达 715亿美元[1]。2003年至 2008年第 1季度,热钱在我国的投资收益累计为 38 673亿人民币,以 2008年 3月底的汇率计算为5 510亿美元[2]。热钱如此大规模流入我国,其主要原因如下:

1.1 对人民币不断升值的预期

自 2005年 7月汇改至 2008年 6月 20日,人民币累计升值 20%,2008年就升值 6%[3]。到目前为止,人民币一直处于一种呈单向的、持续的升值态势,且升值预期强烈。赌人民币升值是热钱流入我国的重要原因,许多外国资本看好人民币升值的空间和预期,它们都想从人民币的升值中获得巨额回报。于是,它们便通过各种途径涌入我国。

1.2 看好我国经济良好的发展态势

自 2003年以来,我国经济一直处于高速发展的周期,GDP年均增长都超过或接近两位数,在全球金融危机中,仍保持良好的态势,至今年上半年,我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实体。因此,热钱看好了我国良好经济发展前景,纷纷进入我国投资办企业,从事资本运营。

1.3 资产价格膨胀

我国房地产持续红火,证券市场活跃,股市复苏,各类资产价格不断膨胀,这一切使我国成为热钱涌入的温床。

1.4 中美利差倒挂

根据蒙代尔—弗莱明 BP模型,在资本完全流动的情况下,当一国利率高于国际利率,国外资本就会涌入该国,则该国收支也会处于顺差状态。从 2007年下半年开始,美国连续 7次降息,基金利率由原来的 5.25%,降到目前的0.5%,欧盟地区主要经济体的利率也纷纷下调至历史最低点[4]。我国现行利率与欧美等国家地区的利率存在利差,这为热钱进入我国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2 热钱对我国金融秩序的影响

热钱大规模涌入已严重影响了我国中短期的金融形势,加剧了股市和房市的不稳定性和投机性,催生资产市场泡沫,推动我国经济指标迅速膨胀,挤占央行发行的大部分基础货币,造成流动性过剩,使中央宏观调控措施乏力。

2.1 操纵股票市场

前几年A股市场估值明显偏低,热钱流入趋势明显,并抄底 A股。从 2006年开始,约 4成热钱进入股市,使我国 A股市场股票价格持续上涨。2006年 6月 9日,A股进行中期调整,热钱迅速抽身;2007年上半年 A股暴涨,热钱又大规模流入;年底,A股高估,热钱又流出。热钱的反复进入与退出,加剧了我国股市的震荡,我国股市出现暴涨暴跌的行情,与热钱炒作洗牌有很大的关系。上证指数从2007年 10月 6134点,狂跌到 2008年 10月的 1624点 ,跌幅超过 70%,就是热钱从中作崇,它使大量股民被套牢,为社会的稳定埋下了祸根[5]。

2.2 催生房地产泡沫

房地产具有非常强的保值和增值特性,这为热钱进入上了双保险——资产增值和人民币升值。目前热钱进入我国房地产市场主要有三种方式:与国内房地产开发公司对接,收购大宗物业和烂尾楼,小规模购买零散物业。近几年来,我国房地产市场火爆,热钱在我国房地产市场的收益率远远高于其它国家,因此,大量热钱进入我国房地产市场,不断抬高房价、催生房地产泡沫。如 2009年 6月,温州房价每平方米 16 690元,到 8月,飙升至每平方米 27 703元[6]。如果热钱撤出,泡沫就会破裂,将会给房地产业带来巨大灾难,也会给我国经济带来巨大风险,这在 1980年代的日本得到了验证。

2.3 危及银行安全

由于人民币的利息高于美元,而人民币又在缓缓升值,因此人民币存款的回报具有相当的吸引力,商业银行成了热钱又一个目标。自 2008年初人民币升值速度加快后,第一季度升值的速度加上中美利差,热钱趴在银行帐户上就可得无风险收益 12%—14%左右。银行是经济发展的中枢和命脉,也是经营实体,大量热钱进入商业银行则要付出成本利息,它们只有进入流通领域,银行才能盈利,而这样就会增加货币供给,直接推动物价上涨和通货膨胀。同时这些热钱的大量流入流出,会加大各商业银行的信用调控难度,破坏信用稳定,如果它们突然从银行抽走,足以使整个金融系统瘫痪,带来严重的金融动荡和经济危机[7]。

2.4 引发信贷危机

房地产市场滋生的资产泡沫同时也带动了信贷业务的债务泡沫。在我国,很多居民买房在付完首付款后选择银行按揭还贷支付房款,因此,高房价也带动了银行信贷业务的扩张。据银监会发布的《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2009年报》公布,至 2009年底止,银行业金融机构房地产贷款余额 7.33万亿元,同比增长 38.1%。房地产市场价格节节攀升,银行的房贷业务也随之增长,以至于央行不得不以调节存款准备金率来引导合理的信贷消费。随着房地产市场不确定性逐步增加,住房按揭贷款业务中的不审慎行为会加剧,房地产开发贷款的风险链条效应将重现,信用风险隐患会上升,如果房地产泡沫破裂,房价猛跌,银行等提供购房信贷的机构很可能无法收回购房贷款,便会引发严重的信贷危机。

2.5 干扰国家经济调控政策制订

热钱的大规模流入,对我国政府宏观政策的制订造成了掣肘。在我国资本项目仍然管制的条件下,热钱会冲击我国的汇率机制。央行为了保持汇率稳定,一方面用冲销措施购买外汇资金增加本币供给,另一方面需压低人民币利率,两种结果会导致通货膨胀风险;由于货币与汇率政策的目标不完全一致,外汇大量流入造成了货币政策上的波动,使央行宏观调控难度增大。相当一部分热钱假借一般贸易形式流入我国,虚增我国贸易顺差,进一步加大了国际社会要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出于对热钱大规模流出的担忧,央行在制订人民币升值调控政策上,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如果保持小幅稳健升值,在人民币单边升值预期刺激下,热钱将会继续涌入,如果一次性升值到位或自由浮动,则可能导致热钱突然退出。以上两种结果,都会引发金融危机和动荡。

3 应对措施

3.1 完善法律法规,加大对入境资金的监管力度

我国虽是实行资本管制的国家,但外资监管法律很不健全,对外资的监管力度也不大。目前,我国对热钱的监管主要涉及到外汇管理局、金融监管机构、海关、公安及各级地方政府等单位,它们往往各自为战,大大削弱了监管效果。因此,我们要不断完善法律法规,加大对入境资金的监管力度。要强化对资本项目的监管,严格外汇资金的收结汇,建立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外汇收支的动态监管和事后核查制度,加强银行短期外债指标管理,改进外商投资企业外债管理方式,以外汇资金流入和结汇后人民币资金流向为重点,加大对跨境资金流动的检查力度,严厉打击倒买外汇行为,提高其套利、套汇风险成本,从而达到控制热钱规模的目的。

3.2 理顺出口贸易结构与政策导向,实施灵活的汇率机制

外贸出口一直是我国经济增长的动力之一,但其发展一直受到海外经济状况的影响,并成为放大海外经济被动冲击的主要途径,因此,我国以低端制造业低价竞争为主的出口模式,应该予以修正调整。目前真正阻碍汇率实现灵活运作的关键是对外贸市场的担忧,我们要改变以单纯追求外汇收入为目标的思想,调整出口贸易结构与政策导向,优化产业结构,逐步开放汇率机制的市场化运作,实施更加灵活的汇率变动机制,使热钱获得套利的机会减少,增加其入境套利的风险,这样就能有效地遏制“热钱”的涌入。相反,如果汇率水平长期低于市场的均衡水平或稳键调整上升,热钱便会持续涌入,最终构成监管难题。

3.3 改革外汇管理制度,实现国际收支基本均衡

长期以来,我国国际收支持续处于双顺差状态,外汇储备急剧上升。根据国家外汇管理局公布的资料,2009年上半年我国国际收支总顺差 1 955亿美元,其中经常项目顺差 1 345亿美元,资本和金融项目差顺 610亿美元,外汇储备 21 316亿美元[8]。这是我国不对称的外汇管理体制造成的,我们要改革现行的外汇储备和外汇管理制度,实现国际收支基本均衡,将顺差型收支转为平衡型收支。改变“奖出限入”的外贸政策,逐步缩小退税范围并降低其税率;按照国家产业政策要求,改变不合理的外贸引进和管理体制,对大量消耗能源、资源的产品出口,取消出口退税,开征出口资源补偿税;对引起剧烈贸易摩擦、低价出口的大宗贸易商品出口开征出口调节税。进一步放宽对境内居民和企业的持汇和购汇限制,促进货物和服务贸易便利化,改变强行结汇售汇制度,鼓励居民和企业进行海外消费和投资,增强贸易项目和收益项目的平衡能力,从而“对冲“热钱涌入我国的压力。

3.4 开征“托宾税”

托宾税,也称金融活动税,是指一国对本国境内现货外汇交易课征的交易税。该税种是美国经济学家托宾在1972年的普林斯顿大学演讲中首次提出的,所以经济学界称其为“托宾税”,其目的主要是为了缓解国际资金流动尤其是短期投机性资金流动规模急剧膨胀造成的汇率不稳定。2009年以来,热钱冲击巴西,巴西政府宣布对外资征收 2%的金融活动税,不到一年,巴西的外资流入量由 10月份前的 12个交易日平均日流入 9.85亿美元锐减至 3.08亿美元。我国的金融市场尚不成熟、完善,缺乏抵御资本攻击的能力,为了维护我国金融秩序的稳定,防止其受到热钱的冲击,我国政府可效仿巴西等国,对投机性外资开征金融活动税。如果政府开征托宾税,宜采用累进税率,因为,外汇交易量越大,所用税率就越高,热钱的税负就越重,这样可以增加投机资金活动的成本,抑制投机活动,缓减泡沫膨胀的速度,降低对价格上涨的预期。若交易的外汇量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或以下,则政府则可降低税率直至零税率,这样可以缓解外汇市场产生的波动,从而调节资本流动,对我国的汇率稳定及抑制投机资本的流入将起到很好的作用。

3.5 严厉打击地下钱庄

对地下钱庄目前尚无明确定义,它一般是在境内和境外分别设立拥有一定数额的分支机构,以国外分支机构付款、国内分支机构取款的方式进行资金转移。它一直是外汇黑市交易的温床,我国相当一部分的热钱是通过地下钱庄进入的。它游离于央行的管制之外,对其很难实施有效监控,因此我们要对其实施强有力的打击。打击地下钱庄最有效的手段是从商业银行入手。通常地下钱庄资金交易都是通过少数帐户与大量不同帐户交易,笔数多、时间集中,其交易量往往超过其帐户余额。对于出现以上疑点的资金转移,银行要用数量模型方法加以识别,对可疑的客户进行重点调查监管。

[1]林松立.我国历年热钱规模测算与 10年预测[EB/OL].[2010-04-02].http://www.sina.com.cn.

[2]张明,徐以升.全口径测算中国热钱规模 [J].当代亚太,2008(4):126-142.

[3]张雨薇,张华彬,覃敏.权威访谈:当前究竟有多少“热钱”涌入我国[N].人民日报海外版,2009-08-20(3).

[4]DORNBUCSH R,FISCHER S,STARTZ R.Macroeconomics[M].8th ed.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Economics Press,2006:268-294.

[5]李翀.我国境内的“热钱”问题研究[J].社会科学研究,2009(2):22-25.

[6]姜智鹏.海外热钱卷土重来[J].瞭望东方周刊,2009(313):18-21.

[7]刘海东.中国热钱数额惊人 藏匿银行危害更大[N].市场报,2008-08-04(3).

[8]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分析小组.2009年上半年中国国际收支报告[R/OL].http://www.gov.cn/gzdt/2009-10/15/content_1440711.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