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困境及路径
2010-04-07徐志达
徐志达
(华侨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福建 泉州 362021)
政治理论与哲学
论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困境及路径
徐志达
(华侨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福建 泉州 362021)
新生代农民工是我国公民政治参与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受物质基础薄弱、制度保障不力、政治文化落后、社会认同感不强等因素影响,其政治参与主要表现为非制度化参与。为破解这种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困境,需要采取相关措施,促使新生代农民工的政治参与活动由非制度化向制度化转变。
新生代农民工;非制度化;制度化;政治参与
引言
在现代政治学研究中,制度化政治参与是衡量一个国家政治民主化和政治发展程度的重要指标。所谓政治参与是指“普通公民通过各种方式参加政治生活,并直接或间接地影响政治体系的构成、运行方式和规则以及公共政策的政治行为。”[1]它包括制度化政治参与和非制度化政治参与两种路径。制度化政治参与是公民在现有的制度范围内进行政治参与,而非制度化政治参与是公民“突破现存制度规范的政治参与行为,也是社会正常参与渠道之外发生的活动”。[2]
一般而言,当一个社会正处于量变而非质变状态时,制度化政治参与将有利于促进社会稳定和政治民主发展进程,而非制度化政治参与则会防碍社会稳定和政治民主发展进程。在当前我国的政治参与群体中,新生代农民工已成为公民政治参与的重要组成部分。
据此,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唐仁健指出:“新生代农民工占外出农民工人数的比重为60%,大约有1亿人。新生代农民工主要是指80后、90后,他们对农业、农村和土地相对不熟悉,渴望进入、融入现代城市社会,而我们在很多方面还没有完全做好接纳他们的准备。”[3]新生代农民工与上一代农民工不同,他们受教育程度普遍高于上一代,更加注重保护自身利益,当其正当权益受到侵害而又无法找到制度化渠道予以诉求时,往往会诉诸抗议或暴力等极端的手段进行非制度化政治参与。
因此,当前我国新生代农民工存在着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困境。而如何对我国农民工的政治参与加以引导,促使其向合法和理性方向发展,是一项紧迫而艰巨的系统性工作。在我国庞大的农民工群体中,新生代农民工占绝大部分,而且是与城市市民最接近的群体。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深入分析当前我国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困境,探寻合理规范新生代农民工政治参与由非制度化走向制度化的路径,将有利于保障新生代农民工合法权益,推进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和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
一、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困境
在我国当前的社会结构中,农民工已成为城市建设的一支重要力量。但在城市社会生活中,农民工作为弱势群体,其社会权益往往被忽略。相较于上一代的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是一个更特殊的群体。他们普遍受教育程度较高,自我保护意识较强,对农业、农村和土地缺少了眷恋,增加的是对城市生活的渴望。当其利益损害一旦达到某种程度,他们就极易以某些极端的抗议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具体表现为非制度化的政治参与和利益表达,如非法游行、越级上访、打击报复、暴力对抗等。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客观方面的原因,又有主观方面的原因;既有国家、社会方面的原因,又有其自身方面的原因,但根本原因是制度化政治参与的条件不成熟,存在着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困境。总的说来,当前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困境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物质基础薄弱——收入偏低
当前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主要困境之一就是制度化参与的物质基础薄弱,因为他们的收入普遍不高。马克思指出:“权利永远不能超出社会的经济结构以及由经济结构所制约的社会的文化发展。”[4]美国的格林斯坦·波尔比斯认为:“人们己普遍接受这一看法,即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的主要政治差别,在于政治参与的规模和程度,在较富裕和较工业化、城市化的复杂社会里,更多的人以多于他们在欠发达、农业的、乡村、更为原始的经济和社会体系下所拥有的方式卷入政治中去。”[5]这说明经济发展状况决定和影响着人们的政治参与水平。同样,经济因素制约着农民工的政治参与行为,农民工的经济收入与政治参与有着直接的联系,收入越高,政治参与的可能性越大。
相对城市居民来说,新生代农民工较之老一代农民工由于工作时间不长、缺乏工作经验等原因,工资待遇会更低一些,而他们又正处在消费的旺盛阶段,低下的收入水平迫使他们不得不把主要精力放在挣钱、省钱等层面。对新生代农民工来说,能在城市找到一份比较好的工作,能够过上像城市居民一样比较富足的生活,才是他们当前努力的目标,因此这在客观上阻碍了其有效地进行制度化政治参与。据相关资料统计:2010年新生代农民工即使通过加班获得的月平均工资也只有1 838.6元,大约为2009年深圳市在岗职工月平均工资的47%,新生代农民工每月所得仅能够维持其本人最低生活水平,大多数的农民工只能精打细算、节俭度日。[6]
而现实的情况是在城市他们虽然有工作,但在工作机会、工作环境、工作待遇等方面缺乏保障,城市劳保、医保、社保也与他们无缘,生、老、病、死、受教育等也无人问津。相对的贫困损害着他们的自尊、尊严和自我认同,经济资源的匮乏直接导致了他们的政治意识、政治知识、政治技能的弱化,堵塞了他们进行制度化政治参与的途径,选举权、被选举权以及参政议政权等政治权利,都只能是形同虚设。显然,通过理性、合法(即制度化)的渠道进行政治参与,新生代农民工是无法与比较富庶的城市居民相比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其正当权益受到侵害而又无法找到制度化渠道予以诉求时,往往会诉诸抗议或暴力等极端的手段进行非制度化政治参与。正如阿尔蒙德所说的那样,“在贫富之间存在巨大鸿沟的社会里,正规的利益表达渠道很可能是由富人掌握的,而穷人要么保持沉默,要么是采取暴力的或激进的手段来使人们听到他们的呼声。”[7]P230
可见,新生代农民工的收入较低,制度化政治参与的物质基础薄弱是造成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主要困境之源。
(二)制度保障不力——参与渠道两头悬空
参与渠道两头悬空,导致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制度保障不力。新生代农民工出生在农村,基本上18岁以前在学校上学,之后或稍早的时间开始进入城市打工,可以说,他们大都没有干过农活,户口却是农村户口,因此他们是一个与农村社会联系密切但又脱离农业生产的特殊阶层。他们生活在城市,却与农村土地保持着一定经济联系,从事非农业生产和经营,以工资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但是又没有城市居民身份,这种“亦工亦农、非工非农;亦城亦乡、非城非乡”的特殊身份造成了其政治参与的制度供给与制度需求之间的不相适应。一方面,当前我国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主要途径是以“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和“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为主要特征的村民自治,但是新生代农民工绝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和工作在城市,常年很少回家,有的甚至几年不回家,对家乡发生的事情不太了解,同时考虑到返乡的务工费用、参与成本等因素,所以他们大都不愿意或者不能返乡行使法律赋予自己的政治权利——村民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这样对新生代农民工来说,在农村制度化政治参与渠道很大程度上处于悬空状态。
另一方面,新生代农民工在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诸多问题大部分都出现在城市,他们很想参与城市政治活动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但因为没有城市户口,我国政治参与的“属地性”原则使他们又不能够参加城市的政治活动。当前的政治体制结构只是加强如何对他们进行领导和管理,而没有保障他们政治权利的组织机构(例如农民协会或农民工协会),工会、妇联、共青团组织往往又将他们排除在外,因而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缺乏政治参与的制度和活动空间。
据邓秀华课题组调查:新生代农民工对国家政治的关注度较高,但由于受城乡二元体制所限,只有21.6%的新生代农民工参加过老家最近一次的村委会选举,参加过打工地所在城市社区居委会选举的新生代农民工仅占5%。[8]这说明,对于新生代农民工来说,在城市制度化政治参与的渠道也是处于悬空状态。
显然,城乡二元户籍制度使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渠道两头悬空而呈现的制度保障不力是导致其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另一困境之源。
(三) 政治文化落后——公民意识的淡漠
“政治文化是政治关系的心理的和精神的反映,它是人们在社会政治生活中形成的对于政治的感受、认识和道德习俗规范的复杂综合。”[9]英格尔斯认为,“完善的现代制度以及伴随而来的指导大纲、管理守则,本身只是一些空的躯壳。如果一个国家的人民缺乏一种能赋予这些制度真实生命力的广泛的现代心理基础,如果执行和运用着这些现代制度的人,自身还没有从心理、思想、态度和行为方式上都经历一个向现代化的转变,失败和畸形发展的悲剧结局是不可避免的。”[10]可见,一个社会中公民的政治文化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和决定着该社会的政治发展水平。
我国新生代农民工文化水平较之上一代农民工虽然有所提高,但是相对于政治参与的要求来讲,其政治文化水平和文化教育水平还是处在较低状态。这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新生代农民工的自我意识不强。我国长达两千多年的封建专制制度造就了中国农村的“臣民型”传统政治文化,这种文化的典型特点就是政治自我意识不强,政治冷漠。新生代农民工显然也深受这种文化的影响,公民主体意识受到抑制,缺乏政治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他们当前努力的目标就是能在城市找到一份比较好的工作,过上像城市居民一样比较富足的生活,一般不愿意主动参与政治,只有在自身利益受到切实损害而忍无可忍时,才会采取集体抗争这种非制度化政治参与方式,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出于作为臣民而存在的一种申诉、反抗或者个人的利益诉求,而不是目的性参与;同时,即使他们参与政治,由于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在参与时往往是通过所谓“关系”、“门路”的渠道,而不是通过国家的法律法规和政策制度渠道,这就在客观上造成了现实政治生活中“潜规则”的广泛流行和非制度化政治参与的频频发生。二是新生代农民工本身的文化水平相对偏低,这也是容易产生非制度化政治参与的重要因素。新生代农民工的教育程度相对还比较落后,法制观念淡薄,对现代政治知识了解也不多,而且缺乏掌握相关的参与技能,在参与过程中极易出现情绪化、非理性化,采取极端手段或者被人操纵利用等问题。根据最新调查数据统计:当前在新生代农民工中,具有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的只有三成左右。[11]显然,新生代农民工的文化教育程度普遍较低,高中及以上学历只占很小的比例。列宁说:“文盲是站在政治之外的,必须先教他们识字。不识字就不可能有政治,不识字只能有流言蜚语、传闻偏见,而没有政治。”[12]因此,新生代农民工这种“臣民型”的传统政治文化背景和较低的文化教育程度,就决定了其政治文化落后、公民意识淡漠,这显然是造成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困境的一个重要之源。
(四)社会认同感不强——城市居民的排斥
社会排斥,是指一定的社会成员或者社会群体在一定程度上被排斥在社会主流关系网络之外,不能获取正当的经济、政治、公共服务等资源的过程或者状态,城市居民对农民工的社会排斥可以分为经济排斥、政治排斥、公共服务排斥、社会关系排斥等四个方面。[13]长期以来我国实行的城乡分割的二元户籍制度,将公民划分为两个身份不同的社会集团——农民和市民,并赋予市民在教育、就业、医疗、社会保障等方面优于农民的待遇和权利。与上一代农民工一样,新生代农民工进城自然会受到城市居民的社会排斥。这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大量新生代农民工进入城市必然挤占原本属于城市居民在教育、就业、医疗、社会保障等各方面的公共资源;另一方面,新生代农民工较低的文化素质,与城里人在生活、思维方式方面尚存差异。城市大多数的原住居民一般都将他们与素质低下联系在一起,视他们为肮脏、自私、狭隘的代表,遇着他们总要提高警惕心,害怕受到侵害。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已经在城市中工作和生活了相当长时间,并且已经定居下来的新生代农民工,也很难随着职业的变迁而融入到城市社会中去,与上一代农民工一样,他们自然也就成为被城市居民歧视和排斥的对象。
正是城市居民的社会排斥,新生代农民工希望在城市就业的渴求却总是遭到种种不平等的待遇;愿意参与城市社区的管理,但能实际参与的往往却很少;主动同城市居民沟通关系,但却常遭避而远之;渴望参与城市社区的选举,但却因无城市户口而成为“政治边缘人”……显然,他们通过正常的合法渠道进行政治参与,往往都得不到城市居民的社会认同。因此,新生代农民工在解决困难或维权过程中,自然倾向于通过非制度化方式求助亲戚、老乡、工友等,而很少通过制度化方式求助政府组织。
在遭受着城市居民社会排斥的背景下,新生代农民工极易在城市产生一种政治自卑失落的心理,从而丧失了制度化政治参与的信心。这种较低的政治效能感 (政治效能感是指公民对自己政治参与行为影响力的评价)[14]会阻碍他们很好地融入城市社会并制约其政治参与行为。正如美国政治学家罗伯特·达尔所说:“当人们认为自己的作为不能有效地改变结果,即对自己的作为信心不足时,一般不会介入政治。”[15]由此可以看出,城市居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排斥导致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社会认同感不强,这也是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困境产生的另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重要原因。
二、推进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路径选择
公民的政治参与必然是一种由无序走向有序、由非制度化走向制度化的过程,无序、非制度化的政治参与必然会破坏我国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影响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新生代农民工政治参与亦不例外,也必然是一种由无序走向有序、由非制度化走向制度化的过程,我们要做的不是人为地消除新生代农民工的非制度化政治参与,而是应该积极地创造条件来改善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环境,使其主动地选择制度化路径、放弃非制度化路径。
因此必须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政治参与加以研究,探寻合理规范新生代农民工政治参与由非制度化走向制度化的路径,这将有利于保障新生代农民工合法权益,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和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
(一)提高收入,努力夯实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物质基础
恩格斯说过:“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16]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是基础,离开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不可能有高度发达的民主政治。美国政治学家亨廷顿认为:“社会经济发展促进政治参与的扩大,造就参与基础的多样化,并导致自动参与代替动员参与。”[17]P69同时,“高水平的政治参与总是与更高水平的发展相伴随,而且社会和经济更发达的社会也趋向于赋予政治参与更高的价值。”[17]P174因此,要提高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热情和水平,就必须提高其物质生活水平,夯实制度化政治参与的物质基础。
首先,大力发展农村经济,改善新生代农民工的物质生活条件。国家应加大对农村的扶持力度,更多地实现工业反哺农业,鼓励开展多种经营、区域经营、规模经营,实现农村经济的大发展、大繁荣。只有农村经济大发展、大繁荣了,农民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新生代农民工才可能愿意返乡并参加选举。因为他们背井离乡地去城市打工,所从事的大多都是城市人所不愿意做的较重、苦、脏、累、险的工作,目的也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收益,如果农村经济发展起来了,其物质生活条件也就随之得到了改善。
其次,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劳动报酬。法律必须明确规定新生代农民工的最低工资报酬,建立健全最低工资标准机制,确保其收入能随经济发展而有所增长,以满足基本的生存和发展需要,使其能够真正分享国家改革发展的成果。同时还应加大对雇佣新生代农民工的企业的监控力度,建立健全其工资支付保障、监督和处罚制度,确保其合理的经济利益。只有当新生代农民工的生存和发展问题得到保障,经济收入逐渐提高时,他们才有能力将经济资源转化为政治资源,才会有更大的热情来关注国家和社会事务,获得更多的政治信息和参与机会。正如美国学者科恩所说:“使公民体力情况恶化并迫使他们主要或完全关心自己或家庭生存问题的经济条件,是不可能产生有生气的民主的。”[18]因此,农村经济大发展了,其农村家庭的收入提高了,其城市工作的收入有保障了和提高了,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改善了,他们才会有制度化政治参与的物质基础。
(二)完善制度建设,加强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制度保障
“制度乃是一个社会中的游戏规则。更严谨地说,制度是人为制定的限制,用以约束人类的互动行为。”[19]邓小平说:“制度是决定因素”[20]P308,“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20]P333目前,我国新生代农民工非制度化参与出现明显扩大的趋势,这与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制度缺失与虚置有很大关系。因此,必须改革和完善制度建设,加强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制度保障。这正如亨廷顿所言:“在现代民主制国家,公民的政治参与是靠一整套健全的制度来实现的。”[17]P12-13
1.改革城乡二元户籍制度
城乡二元户籍制度是制约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主要制度障碍,必须加以改革。其基本思路是:应取消城市和农村两种户籍制度,可按照居住地实行城乡统一的户口管理制度;实行暂住人口居住登记簿制度,赋予长期居住在城市中的农民工选民资格;完善居民身份证制度,逐步实现从户口登记制度向人口登记制度的转变。这样,就使新生代农民工能够在城市进行制度化政治参与,解决了其既不愿意返乡参加农村制度化政治参与又不能参加城市制度化政治参与的两难困境。
2.拓宽制度化政治参与的渠道
制度化政治参与渠道的不畅通,也是导致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陷入困境的重要原因,应拓宽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渠道:
①加快新生代农民工组织化建设。亨廷顿认为:“组织是通往政治权力之路,也是稳定的基础,因而是政治自由的前提。”[17]P16作为农民工主体的新生代农民工是近年来迅速崛起却又相对处于弱势的社会阶层,有其特定的利益需求,需要有其自身的利益代表组织来表达、维护自身权益,分散的农民工是无法与有组织的国家权力机构相抗衡的。在制度方面,应当顺应其合理要求,鼓励其提高组织化程度,成立利益代表组织“农民工协会”或“新生代农民工协会”,为保障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和维护其正当权益提供重要的组织载体和体制通道。目前我国工人有工会,艺术家有文联,消费者有消协,工商户有工商联,学生有学联,记者有记协,总之,各个阶层都有一个政治性的常设组织,惟独农民阶级是个例外,既没有农民协会,又没有农民工协会。鼓励新生代农民工组织化并纳入制度轨道,使其权益表达渠道合法化,这不仅有利于他们的利益表达,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防止或减少非制度化政治参与行为发生的可能性,增加制度化政治参与行为发生的可能性,有利于社会的和谐和国家的稳定。
②积极促进和鼓励新生代农民工参政、议政。人民代表大会作为我国主要民意代表机构,政治协商会议作为统一战线组织,都应当吸收新生代农民工中优秀分子来参政议政,充分发挥其利益代表与聚合作用。据报道,“打工妹”胡小燕等三位农民工当选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他们是中国首批农民工代表,也是首批新生代农民工代表,从此农民工在全国人大中有了最直接的政治代言人。
③鼓励新生代农民工积极参加各种群众性政治组织。各级工会、共青团、妇联组织应当扩大和强化其利益代表与整合功能,积极动员和组织新生代农民工加入组织,热心解决他们在工作、生活等方面遇到的问题,切实地维护其利益与正当权益,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其利益的保护者和权益的代言人。
④积极鼓励新生代农民工加入当地的基层党组织并过上正常的组织生活。城市各级党组织应坚持执政为民和以人为本的基本原则,积极扩大党的阶级基础和增强党的群众基础,加大在用人单位尤其是在私营企业和外资企业中建设基层党组织的力度,吸收新生代农民工中的优秀分子参加党组织,或积极创造条件让其中的党团员参加组织生活,使其成为政治上成熟的公民,并在我国政治文明建设中发挥他们的先锋模范作用。
(三)普及教育和培训,提高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政治文化水平
邓小平说过:“中国的事情能不能办好,社会主义和改革开放能不能坚持,经济能不能快一点发展起来,国家能不能长治久安,从一定意义上说,关键在人。”[21]同样,“一个社会的政治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本身的政治发展”[22]。我国是一个缺乏民主文化传统的国家,新生代农民工深受我国“臣民型”传统政治文化的影响,再加上自身文化素质不高,造成了这一群体制度化、规范化政治参与的热情不高、政治意识淡薄、主体意识不强,由此要求我们必须加强文化教育和相关技能培训,提高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文化水平。
1.建设社会主义新型政治文化
“政治文化构成政治系统成员的心理倾向和主观意识,他们所接受和具备的政治文化指导和决定着他们的行为”[23]。当前,我国不仅受传统政治文化的影响,也受西方政治文化的冲击,二者均对新生代农民工的价值选择产生影响。
因此,加强新生代农民工政治参与的制度化建设,就必须发展与之相适应的社会主义新型政治文化,为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提供良好的文化氛围。要建设社会主义新型的政治文化,一是要正确处理好与传统政治文化的关系。传统政治文化是以义务为本位的,作为社会弱势群体的新生代农民工阶层的权利观念和参与意识普遍比较淡泊和贫乏,利益和要求表达非常被动,对公共政策问题的提出、决策及其实施,处于相对隔绝或漠然的状态。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型政治文化的过程中,要特别注意克服传统政治文化中的政治冷漠感,强化主体意识,摒弃附庸意识,把我国新生代农民工逐渐培养成为理性的公民,使其树立制度意识、守法观念,培养具有政治责任感和理智的判断力,从而通过制度化、规范化的渠道有效参与政治活动,而不是通过“关系”、“门路”等非制度化的渠道参与政治活动;二是要正确处理好与西方政治文化的关系。要正确地认识和评价西方政治文化,对之进行扬弃,既不能盲目排外,又不能照抄照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借鉴其自由、平等、法治的观点,摒弃其不利于我国社会主义新型政治文化发展的方面。
2.加强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教育和培训
新生代农民工的政治参与状况不理想,在很大程度上与他们自身的教育程度低有关。正如美国政治学家阿尔蒙德所指出的那样:“教育层级与参与程度成正比。”[7]P140阿尔温·托夫勒也指出:“人们受教育的程度愈高,对民主的要求就愈强烈。”[24]要提高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就必须对其加强教育和培训。
一是要在农民工聚集的地方创办农民工夜校,鼓励新生代农民工进夜校学习进修,开设形式和政策课程,学习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以及基本法律法规,开设专业理论课程,学习专业的基本理论和基础知识,毕业考试合格颁发毕业证书,普遍提高他们的受教育水平。
二是要加强对新生代农民工的培训。一方面,加强基本权益保护、农村劳动力转移相关政策、法律知识、应职应聘等方面知识的培训,提高他们遵守法律法规和依法维护自身权益的意识。另一方面,加强职业技能培训,提高职业技能,符合条件的发给等级证书和结业证书,增强他们的就业竞争力。通过加强教育和培训,新生代农民工可以掌握谋生的基本技能,提高就业竞争力。同时可以实现民主启蒙,优化政治心理,使他们成为比较成熟的“政治人”,提高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兴趣和质量。
(四)转变社会观念,增强城市居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感
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受到城市居民的经济排斥、政治排斥、文化排斥、公共服务排斥、社会关系排斥等各方面的社会排斥,甚至遭到敌视,这势必导致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弱化、非制度化政治参与的扩大。因此,应当转变城市居民的社会观念,调整国家政策,增强城市居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感。
1.确立社会公正理念,消除城市居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排斥观念
要想创造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政治参与的良好人文环境与和谐政治参与氛围,消除城市居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排斥观念,确立社会公正理念至关重要。要努力转变城市居民“优等公民”的心态,消除他们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歧视心理,让他们以豁达的态度、宽广的胸襟接纳新生代农民工,推动新生代农民工与城市居民之间的良性互动关系,使其尽快融入城市政治生活。
一方面,新闻媒体应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要大力宣传新生代农民工进城的积极作用,树立新生代农民工中的正面典型,消除长期城乡二元分割造成的观念上的歧视,城市居民应正确认识和客观评价新生代农民工,以使双方尽快形成和睦相处、平等友善、共建城市的社会氛围。另一方面,要充分利用文化传媒宣传阵地,加大宣传力度和广度,呼唤全社会对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关注,同时要营造健康向上的“打工文化”,让“打工族”从城市边缘走向城市中心,这不仅包括他们居住环境的改变、身份角色的转换,而且包括心理认同、文化认同,使他们从“亦工亦农、非工非农;亦城亦乡、非城非乡”的特殊群体转变为真正的“市民”,使他们从城市的“局外人”变为城市的“局内人”。
2.逐步建立覆盖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保障制度
新生代农民工没有城镇居民身份,不能与城镇居民享受同样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最低生活保障、住房补贴等待遇,他们也始终未被纳入城镇居民统一的社会保障体系,这些不公平待遇极大地挫伤了他们参与政治的积极性,加大了他们制度化政治参与的顾虑。为了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制度化政治参与水平,除了加强城市居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认同外,国家应转变政策,建立覆盖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保障制度。这可以说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城市居民应加强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感。因为新生代农民工只有平等地共同分享与城市居民一样的经济资源、政治资源、文化资源和社会资源,才有可能真正地得到城市居民的社会认同,才有可能真正地融入到城市。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在2006年5月明确指出:“要根据农民工最紧迫的社会保障需求,坚持分类指导,稳步推进,优先解决工伤保险和大病医疗保障问题,逐步解决养老保障问题。农民工的社会保障,要适应流动性大的特点,保险关系和待遇能够转移接续,使农民工在流动就业中的社会保障权益不受属地管理。”[25]这就为解决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保障问题提供了政策依据。各级政府应该从“人性化”原则出发制定相应的政策措施,以激发新生代农民工参保的积极性,加快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到城市的步伐。
三、结语
提高收入,努力夯实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物质基础;完善制度建设,加强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制度保障;普及教育和培训,提高新生代农民工制度化参与的政治文化水平;转变社会观念,增强城市居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感。这四个方面构成了新生代农民工政治参与由非制度化走向制度化的路径,但是它们之间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一个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有机整体,共同构成一个新生代农民工政治参与由非制度化走向制度化的路径体系。
任何一个单独的路径都不可能真正实现新生代农民工政治参与由非制度化向制度化的转变,只有构建一个由非制度化走向制度化的路径体系,充分发挥体系中各个要素之间的相互配合、相互依赖、相互影响作用,才能自动实现新生代农民工政治参与由非制度化走向制度化的良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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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stitutionalized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of the New-Gene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Predicament and Solutions
XU Zhi-da
(School of Public Management,HuaQiao University,Quanzhou Fujian 362021,China)
The new-gene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are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of the citizens in China.However,they mainly participate in political activities without institutional guarantee at present due to poor property conditions,lack of system guarantee,backward political notion and weak sense of social identity etc.In order to solve this problem,we must take measures to change non-institutionalized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into institutionalized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new-generationofmigrantworkers;non-institutionalized;institutionalized;politicalparticipation
D422.61
A
1674-7356(2010)04-0050-09
2010-09-26
徐志达(1973-),男,河南光山县人,讲师,华侨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主义政治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