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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定性与公共性真实*——论当代影视艺术的公共性价值

2010-03-20赵建军

关键词:公共性影视观念

赵建军

(江南大学 文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假定性与公共性真实*
——论当代影视艺术的公共性价值

赵建军

(江南大学 文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公共性的本质真实是一种价值真实,这种涵义一直被某种假定性所遮蔽。当代影视艺术越来越凸显公共性的存在意义。从开掘遮蔽公共性的假定性入手,揭示其社会结构性假定、价值虚拟性假定和自我扩张性假定的不合理性质,认为影视艺术公共性真实具有特定的价值基准,主要体现为对现实与未来实现价值的导引,要求主体意愿表达要具备合法理念机制,公众价值理念的表达要形成合理趋向,个体创新纳入公共体要达到充分有效。

影视艺术;公共性;假定性;真实;价值基准

关于公共性概念之内涵,中西文化的不同背景赋之以不同的涵义。在一定意义上,公共性概念不是确指性的,并不具有实体性的涵义。因为当你提到“公共”这个词时,便意味着纳入某种非自我的环境、氛围、场所、背景、设置等。因此,确切的公共性涵义,应当是一种过滤了所有前提性假设,而实现的对当下情势之非自我因素的一种选择或判断。那么,这种前提性假设当如何理解,是指当下情势依托于诸种外加的前提性“假设”——诸如社会价值性尺度:安全、和平、幸福,或者更宽泛如自然、条件、惯例等价值尺度,还是说公共性的自在生成,就取决于前提性假设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公共性合理与否只能从前提性条件的裁定中才能决断。本文试图对这个繁难的问题进行辨析和追问,以解决影视艺术公共性的真实本质究竟归于何处,我们当在怎样的意义上理解影视艺术的公共性,才是合理而明确的。

哈贝马斯在《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一书中提出了资本主义社会公共性结构的概念。他的提法为理解公共性的本质提供了一种阐释的途径。在哈贝马斯看来,18世纪德国是“一个规模虽然偏小,但已经具有批判功能的公共领域”[1],这种“批判功能”体现在由阅读活动引发,刺激了相随的公共性社团、协会、读书会和秘密启蒙会社的形成。他把这种社会性的组织看成是由于公共性的社会形式,即阅读并非因自个人的兴趣而是更多因自社会性的集体,从而有效打破以往私人性的社会形式,导致形成社会性的公共交往网络。哈贝马斯所强调的公共交往方式,显然具有现代性的阐发价值和意义。但是,我们要探讨的公共性存在,是当代影视艺术所面对的社会性现实问题,它不能简单地从哈贝马斯所谈的组织方式、形成动机的公共化就予以认可。因为公共性概念在当代是切合并体现当代情势的一个价值概念,它并非仅仅从资本主义阶段的社团、协会和观念性集会所可表达。为此,我们有必要抛开当代社会性外加的所谓普遍行动、统一兴趣,或者整体氛围、情势等的虚假征象,真正把归属于当代影视艺术的公共性内涵挖掘出来,这对我们弄清楚影视艺术对社会公共文明的价值角色也极具意义。

一、社会结构假定与公共性真实

显然,公共性概念是人类社会化结构形成以后才萌生的一种现象或观念,但我们不能因此把社会结构视为公共性的真实本质。当社会文明发展到更高程度,社会性的公共结构、组织成为人类自觉的选择,个体必以社会化存在为其生存完美的绝对依托时,我们说公共性具备了超越个体存在的意义,因为这时的个体必须在公共性社会化组织中才能活得下来,从而社会结构、组织也就具有公共性价值的前提涵义。但是,作为当代影视艺术的公共性价值,却不能以这种社会化的公共结构为自身公共性价值建构的前提,也因此不能确认所谓现存的社会公共性是影视艺术合法的公共性存在。因为一旦依此裁定,则一切纳入影视表现题材的非自我的复数存在都可以被看作是公共性的所在。结果会导致公共性在这种判断中产生两种可怕的理解误差:一是会把社会公共性和个体私人性对立起来,二是我们会从历史的已然事实中寻找影视艺术的公共性资源。

影视艺术的公共性价值,在其逻辑的基点方面对于社会公共性具有潜在的对立性。人类利用最现代的影视图像表达情感和思想,并不是谋求与已然形成的社会事实达成同盟,相反,他们要通过最富有表现力的图像语言创造观念中的,想象中的社会生活,这种生活与现实已凝成结构的公共性存在批判与创造倾向上的鲜明对立。于是,我们从传统的社会公共性及当代影视艺术对公共价值的呼唤,看到一种非常有意思的裁决差异:在传统的社会化公共结构中,所谓公共性是通过社会机构——类似于个体的复数化机构——被确认的,就像古希腊的元老会议是众议会裁决的最高机构,一旦裁决作出,便具备了公共合理性,至于实际裁决的内容是否真正代表了公共意愿则不在讨论的范围。而当代影视艺术的公共性裁决,是无法借助公共性的合法机构的,它要在无数的个体心中唤起共同的意念,形成相似或相近的价值预期,这样的裁决无法预谋,它呈现于充满变数的影视艺术被全社会接受的过程当中。

现在我们来撕开混淆在影视艺术认知中的所谓传统社会结构公共性的虚假面孔。在一些影视创作中,借用社会观念进行影像图解,编撰所谓能够在价值上与流行政治观念统一的理想化故事。如拍摄于20世纪90年代的电视剧《外来妹》,塑造了一个由农村到都市完成人生巨变的外来妹形象。这个外来妹因为长相娇好,性格温婉,被公司的男老板看中,先是当领班,后来一步步成为高层,最后成为老板级别的新人。这不仅与上世纪90年代打工妹的真实处境严重不符,而且主角赵小芸的成功也不构成打工阶层可效仿的价值意义,她的成功在编纂偶然性的集合中实现。在影视艺术中,把社会结构的公共性作为价值实体给予表达,往往隐含对人类生存实相的自我欺骗。社会结构的公共价值,它具有观念倡导的绝对性,作为现实的观念倡导,它可以在某一时期,某些相应的社会范围,具有它的现实适用性,即使如此,也仍然因为过于绝对和专断,而稍逾时空便另生歧义。而影视艺术的公共性,却是对人类文明价值的呈示,它既不可是绝对的裁决,也不可是简单的现实程序的复制,它所唤起的是人类最美好的激情与合理的愿望,这种愿望无论在哪一个层面和范围都不能被现实简单地包容,就是说,只要被艺术化地表达的,它必具有一定的公共价值意味,而自觉地在人类面对自我的心理真实的意义上建立起了公共价值的台基,则属于影视艺术对未来文明的创造,这种公共性显然为局囿于现实结构的所谓公共性所不可比拟。

不仅在影视艺术的内涵表达方面存在着大量以社会结构的公共性,假定为艺术价值的公共性这种情况,而且由此衍生于艺术形象及形式的创造方面,也多有以此为初衷,炮制和滥造虚假的、拙劣的影视艺术作品的情形。陈凯歌导演的电影《无极》在被胡戈一番恶搞之后,基本上淡出了人们关注的热点,但设想一下,即使胡戈没有恶搞这部电影,它也存在着严重的问题。编导在创作时,假定了受众对善恶的主题理解,非常独断地假定了观众对诸如天使、准“圣母”这样西方式形象的接受能力,在影片中大肆编造所谓富有寓意的情节,而这些情节所能给予人的价值观念又是编导预设好了的,也就是说,编导从其对社会善恶对立的结构认知出发,把一种很通俗的,在一般意义绝对正确的善与恶的人性较量,用相应的虚幻图像演绎了出来,致使整个电影虚假得不忍卒观。在武侠片、匪战片、情仇片,以及最近被电视台热播的谍战、战争类电视剧中,也存在着同样严重的虚假公共性倾向。电影《霍元甲》塑造的所谓民族英雄,还停留在传统认识的层面上,简单的情节设计和硬塞给主角的所谓民族意识,使这个形象十分单薄,缺乏深厚的价值内涵。电视剧《狼毒花》设计的英雄用刺刀捅死即将被日军俘虏的恋人,并因此而使英雄深陷心理危机,显得非常虚假和笨拙。因为在这个情节的后面,隐含着气节与贞节何者为重为先的问题,显然透过对贞节的维护而也使英雄的气节也大义凛然。或许这是战争中可能出现的轶事,但在电视剧中被强力渲染和刻画,就使剧作的主题在价值上呈现出自曝狭促,和以自虐式设计完善理想化价值的倾向,自然所能给人的印象也充满了虚假和做作,人们根本无法从男主角夸张的表演中感受到痛苦的真实和价值的内在呼唤。类似这样的情形很多,在这里我们不过多例举了,因为这在根本上取决于编导创作者的艺术修养和对社会、人的价值公共性如何体认,只要在思维上还保持着对社会结构的假定性予以认同,并在创作上不遗余力地进行演绎,那么,在实际的影视艺术生产中,就会出现相应的虚假而失去真价值的主题和形式表现。

二、价值虚拟与公共性真实

在人类社会最初的虚假设定中,观念的神与实体的社会结构形式是有区别的。社会结构的实体形式之被假定,固然有和其原始观念协合和响应的方面,但更主要的是,他们把这种社会形式的被认可,视为来自体现公共意志的观念强力表现的结果。因此,在人类早期乃至其后相当长时期,权威的社会化,体现为强力意志的现实投射,而强力意志所代表的又并非真正的公共意志,往往是社会统治者或特殊阶层为了统治的需要虚拟的观念意识形态,其所代表的是统治阶级的意志。当统治意志与社会公众在利益上存在着一致时,统治意志依然是权力意志的表达,以往我们用人民性说明这种一致,但公共性作为价值化的表达,既非观念化的主体,也非现实公众数量值的多数实现,因而,阐明现实的人民性概念,与公共性价值真实不属同一层面的问题,从公共性价值角度考虑,则凡从权力意愿出发虚拟的观念价值,都不具备公共性的价值真实。

在影视艺术中,对于虚拟性价值应予以坚决的排斥和清理。理由是,在现实生活中,为权力意志服务的知识分子,通过知识化语言幻构美好的未来,往往以虚拟的宗教信仰,荒诞的哲学理念,僵硬的伦理标准,对现实境遇中的人们造成某种哄骗,甚至误导,由于现实观念本身具有分析过滤机制,那些被清醒的思想家揭露的虚假及错误观念,往往能够让人们从意识上主动对它放弃和清理。但在影视艺术中,观念、价值被极富感染力的艺术形象所承载,每一部片子在承载并宣扬某种价值时自身呈绝对封闭状态,即观众不可能走进银屏里对片子的观念构成和价值倾向做出改变;同时,观念在接受片子的内容时,即使对其中的思想、内涵不满,他也要被动地接受完这些信息,然后才在被动接受形象的基础上完成主体化的能动处理。这样,影视艺术的价值虚拟就对观众形成直入潜意识的所谓“观念干预”,由于采用了解除意识武装的“二次欺骗”方式,影视艺术的价值渗透往往浸骨入髓,为一般人所难觉察。

众所周知,价值的批判是一种深层批判,虚拟价值对社会的影响,也往往借助批判的方式进行,因而,一旦形成危害,程度都是相当严重的。在19世纪,黑格尔曾经批判中国社会缺乏文明内涵的公共性,他用了极其严厉的语言,指明现实中缺失公共性的危害。他说:“中国很早就已经进展到了它今日的情状:但是因为它客观的存在和主观运动之间仍然缺少一种对峙,所以无从发生任何变化,一种终古如此的固定的东西代替了一种真正的历史的东西。中国和印度可以说还在世界历史的局外,而只是预期着、等待着若干因素的结合,然后才能够得到活泼生动的进步。客观性和主观自由的那种统一已经全然消弭了两者间的对峙,因此,物质便无从取得自己反省,无从取得主观性。”[2]黑格尔的话颇有人以为是不了解中国现实所言,其实从文明角度而言,黑格尔说的太对了,我们正是因为把“终古如此的固定”当作社会主体的选择,从而使真正的文明主体走不到历史前台。但是,这毕竟是一种理论的表述,倘若就现象现实地分析和表达,则很难具呈其例。当代影视艺术中以虚拟价值遮蔽公共性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对此,我们不采取就某一具体的片子,说明它如何对文明公共性做出了价值欺骗,因为,虚拟的价值一旦被艺术化地表现后,它会变成空气一样,在整个社会上空飘荡。而一旦为此情境,则很容易让人感受到对社会公共性价值的呼唤无力。德国哲学家康德,曾经就德国的现实这样感慨道:“当我们看到人类在世界的大舞台上表现出来的所作所为,我们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某种厌恶之情;而且尽管在个别人的身上随处都闪烁着智慧,可是我们却发现,就其全体而论,一切归根到底那是由愚蠢、幼稚的虚荣、甚至还往往是由幼稚的罪恶和毁灭欲所交织成的;从而我们始终也弄不明白,对于我们这个如此之以优越而自诩的物种,我们自己究竟应该形成什么样的一种概念……”[3]是啊,正是在那些充满智慧创意与激情表达的影视创作中,也存在着与文明发展的公共性价值相悖的东西,它们往往那么强劲有力,不能不让人为之感慨!

对影视艺术的虚拟价值的批判反思主要是一个宏观命题,如若某部作品被作为反思的个案批判,并不等于它的其他构成元素也不可取,相反它们还可能非常成功,但在根本的价值创意上,它可能不自觉地沉入观念误区,以致在创作时无法自控地强迫自己推行所谓的虚假价值。电视剧《东方红1949》以平行叙述方式,将间谍与反间谍的价值,和毛泽东、蒋介石等高层领导的思想活动联系起来,试图演绎类似日本川岛芳子一样的谍事传奇,但几方面的价值承载(情报工作人员、领袖和普通百姓)使这部片子只是在叙事线索上有清晰的勾勒,在思想内涵上嫌得紊乱臃肿。最新热播的电视剧《马永贞争霸上海滩》、《马永贞之英雄血》,上部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念支配马永贞当上上海帮会头领,但他始终陷入一种智慧贫血状态,编导也曾设想以百姓为英雄做事动机,但在“争霸”环节上,仍以“最能打的是霸”告结;在“英雄血”的描述中,孙济生所代表的革命军体现了价值内涵的另一条副线,而主人公马永贞本人的形象依然按照其固有的逻辑,以一场冲动的自杀性“血拼”结束。因此,所谓马永贞的英雄价值,完全飘浮在编导自设的虚幻式的“武力发泄”中,对此一般观众在看节目时是很难意识到的。

影视中的虚假价值制造对人类文明不能产生真实的驱动效力。一方面,虚假缘自完美的观念幻想,在最初设定它们的时候就隐含着对观众的价值欺骗。另一方面,倘若虚假价值在创作剧情时无法使完美的幻构占据主导,则必然流于平庸,而这样一来,就造成浮浅价值观在虚假的观念引导下被源源不绝地推涌出来,致使整个影视艺术的价值地平线发生下移甚至沉陷。譬如,上世纪末对好莱坞商业大片的仿效之风,一度造成浮华奢靡的拍摄风气,名导试图通过大制作来实现国际化的市场占有额,但现在看来,多数片子都因为内在价值的虚假而缺乏向国际市场进军的冲力,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入反思。

三、自我扩张与公共性真实

公共性假定中还存在一种扭曲了的形态,是以公共意志面目出现的自我扩张意志及观念。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这种情形极为普遍。个人意志扩张到凌驾于社会机体之上,使个人意志成为公共意志的假象表达。

在当代影视艺术领域,对自我扩张性质的公共性假定因素的排除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因为艺术价值具有观念先导性,要求艺术家根据他本人对时代、社会的认识理解,提出不无针对性的批判主张。有时这种主张的提出甚至强烈地与该时代的流行观念相抵触,因而,他的观念似乎具有超越时代的一定合理性。其实这隐含着虚假成份。因为如果超越并非是指向对现实的超越,只是在提出观念时为现实所不具备,导致他不能够在所处时代做到观念的对象化,别人也无法为他做到观念的对象化,那么,他所提出的观念的合理性就在一定程度上只能是一种假定或设想性的合理性。对于这样的自我化扩张价值,从公共性之真实角度考虑,应在坚决否定之列。譬如,冯小刚的《天下无贼》、《手机》、《大腕》等片,都向观众灌注了某种自我扩张意志:《天下无贼》借助傻根的憨朴与盗贼的无孔不入,试图确立一种质朴诚信的人际关系,但傻根的善念无根,盗贼的恶行无果,全在编导设计中形成对立性消解,导致在夸大稚拙善良与恶欲邪行的时候,把真实的善与恶的现实给掩盖了,看到的只是稚弱自我的心理图画;《手机》则以物质化工具对当今人的生活侵凌为主题,不适当地将手机放大为冲击婚姻的杀手,给当下的社会问题提供了一个自我化的虚拟解释。《大腕》无疑是才气横溢的一个片子,它对策划的铺张描写反映了当代人虚浮造作的意愿,其整个情节、氛围、场面都带有深厚的夸饰成份,把梦幻般的东西用影像撰写出来骗人,活脱脱塑造的是假现实之便得其之利的自我膨胀的形象。还有很多片子,都存在类似如此在创意上自我化扩张的问题,我们在这里涉其一端,也并非说其概无所取,而是自我扩张意识就像编导驾驭风帆的拉绳,他稍微向某个角度倾斜,便会使整个船向那个方位飘转,其甚者可能导致整个船体的倾覆。

影视艺术对于浸渗在影像中的思想及命题的表达,因其自我化而非公共化,这是一个理论上不容置疑的事实。在古代,人类精神文化的表达,主要借助语言和概念的装饰,这使得一些自我化的理论创设通过概念的巧妙遮饰,很难让人发现其内在的漏洞。在当代,借助影像语言表达的自我化观念,无论在价值内涵上是倾向于保守还是自由激进,都不构成公共性真实裁判合理与否的根由,因为只要是艺术家在创作,便要表达思想,而富有独创性的思想正是艺术个性生成的前提,但重要的是自我化的精神创造如何呈现为非自我化,如何排除掉假文明之途率意表达自我的精神幻想,只要这点达到了,便可以使自我化的创构纳入公共性真实的范畴。最近热播的《潜伏》、《人间正道是沧桑》和《在那遥远的地方》就体现了非常成功的公共意识。在敌人阵营里潜伏一生的余则成,其为谁做间谍,怎样做间谍和做什么样的间谍,构成其间谍一生要回答的很自我的主题,但片子将这种回答通过其经历很内在地融入了非自我的实践之中。《人间正道是沧桑》也有类似情形。值得一提的是《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部似乎倡扬着很传统的价值观念的片子,洋溢着对生命与美的赞颂,将自我理想以一种崇高的生活实践现实化地传达出来,在当下风靡着低俗的自我情趣的电视剧目中,不失为一部展现健康情趣的充满深刻价值内涵的片子。

影视艺术的自我扩张,本质上其实也是一种价值虚构,其创设的路径往往谋求两种:一以对现实的批判、超越为其张目,借与流俗不同之姿态而影响公众,另一种是对现实采取媚合姿态赢取大众欢呼。无论哪一种,都借助影像手段行其隐蔽之实,因此,公共性价值实际上需要在不断的建构中完成一种新的现实,它意味着我们在选择未来的价值舞台,它的合理性不以大众多数的欢呼为尺度,只是在文明化、有序化的价值重构过程中[4],使真实而有意义的思想、文化观念,发展为社会文明的基石。

四、公共性真实的价值基准

在上面对假定的、虚拟的、自我扩张性的价值分析和裁定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对体现价值内涵与特质的影视艺术的公共性真实设定出某种价值基准:影视艺术的公共性真实体现为社会文明主体的意愿能够合理地被表达,公共性价值存在于为表达这种意愿而做的一切努力之中。

具体说,影视艺术的公共性价值基准,体现出一种对现实与未来价值的特别导引,它包括如下几点特性:

其一,影视艺术公共性的主体合法性,取决于公众对公共意愿的体认,是否在全社会范围内形成了潜在的理念机制。当代影视人的意愿表达是否具备公共性,体现为公众对其主体公共性身份的体认,这种体认由于是在艺术化的方式和途径中被实现的,它不能采取现实的行政化方式,只能在全社会的范围内看是否被潜在的公共价值机制所认可。所谓潜在的理念机制,是指不可约定,但现实性地存在或认可或淘汰的情形。通常影视艺术在自由状态和方式下表达,主体似乎散落为不同的个体,但如果表达的意愿是与公共意愿一致的,他就能够在公众层面上赢得某种响应。

其二,影视艺术公共性的价值合理性,取决于公众对公共价值趋向的仿效及探索心理,是否已经对现有的公共化观念形成冲击。当代影视人要了解公众个体的价值选择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很明确和集中的,因此,要对看似无序的公众价值选择,提出一个符合文明趋向的价值流向。敢于创新,慎思细度,是影视创作者保证自身的公共价值趋向能够被有价值地仿效和探索的前提。一旦公众认可了影视艺术的公共性价值理念,影视人就以超越现有价值理念的姿态促进公共价值结构的趋向转化。而转化完成最直接的受益者,自然是社会公共主体,而此时则表现为接受了公共理念的有序化的意愿个体。

其三,影视艺术公共性的本质有效性,取决于当艺术家与社会公共意愿实现文明化价值融合时,它的价值内涵在多大程度上吸纳了不同个体的意愿。所谓本质有效性,体现于公共性,要求具有普遍的本质有效性,而这是以公众个体意愿能否进入公共理念的价值平台为评判尺度的。在不同的时期,对影视艺术的社会评价,往往恪守着这样的标准,以致在某些时候,某部影片能够为专家们认可为优秀,却不被公众所看好;同时也有相反的情况,就是公众普遍喜欢的,却被专家认为是低俗的、浅薄的。前一种无疑在专家个体意愿里忽略了社会主体的普遍意愿,使文明趋向易成为观念化的探索;后一种则没有将专家对公共性价值的深度反思体现出来,容易造成公共性惯性力量对创新性力量的吞噬。因此,价值有效性是一种传统,也是一种现实,其重心环节是个体意愿与公共意志的结合。一般而言,公共意愿的价值表达之所以是非自我的,恰在它的价值创设中体现了自我对他我的价值思考;而艺术家作为推进公共发展的创造者,他不仅仅是在创造影像和画面中表达自我,更重要的是,他也在创造思想与情感中推动人类公共文明价值的完善。

[1] 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M].曹卫东,王晓珏,刘北城,等,译.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6.

[2] 黑格尔.历史哲学[M].王造时,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117-118.

[3] 康德.历史理性批判文集[M].何兆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2.

[4] 贺 来.“价值清理”与“价值排序”——发展哲学研究的中心课题[M]∥丁立群,李小娟.世纪之交的哲学自我批判——20世纪末中国哲学研究重大问题检讨.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2:148.

On Supposition and Publicity Reality——On the Value of Publicity in Contemporary Movie and Television Art

ZHAO Jian-jun
(College of Literature,Jiangnan University,Wuxi 214122,Jiangsu,China)

The nature of publicity is a real of value that has long been covered by certain supposition.Contemporary movie and television art highlights the existence meaning of publicity more and more.In the paper it is revealed that all supposition such as assumption of society structure,fictitious value,extension of the self is not reasonable,and think that the real of publicity of movie and television art have its standard of value,namely:subjective desire should be provided with creation idea of expression mechanism s,value concept of the public should form reasonable trend,integration of individual opinion with public opinion should attain the usefulness effectively.

movie and television art;publicity;supposition;reality;value standard

J01;J9

A

10.3963/j.issn.1671-6477.2010.03.015

2009-12-24

赵建军(1958-),男,内蒙古临河市人,江南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美学研究。

江苏省教育厅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5SJD760021)

(责任编辑 文 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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