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特积极的阶级妥协理论论析
2010-02-08聂庆彬
聂庆彬
(河南大学 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4)
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中,较少有关于阶级妥协(class compromise)的论述,传统观点认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在根本利益上是对立的。然而在社会民主党长期执政的瑞典,以阶级妥协和阶级合作政策来处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关系,特别是瑞典实行全面福利制度,注意缩小贫富差距,较大程度地缓和了阶级矛盾。这成为资本主义发展的一个独具特色的现象,被称为“瑞典模式”。这种现象也引起了分析的马克思主义学者的注意,普泽沃斯基较早地研究了阶级妥协,在此基础之上,赖特提出了积极的阶级妥协理论。
一、积极的阶级妥协
赖特认为,“阶级妥协的概念在人们的心中有三种不同的形象”[1]957。第一种认为阶级妥协是个幻觉,工人阶级组织——特别是工会和政党——的领导人,认为这只是一种机会主义的看法,在他们看来,阶级妥协只不过是单方面的投降而不是体现为相互让步的彼此协议。第二种看法是认为阶级妥协就像战场上的僵持状态,实力相近的两军陷入僵局,每一方都有足够的实力给对方造成巨大的损伤,但又没有一方强壮到足以最终战胜对手。在这种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战斗的双方可能会同意“妥协”:以双方的让步来避免彼此伤害。这种让步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假的,但他们并没有构成真正的合作关系,赖特将这种情况称为“消极的阶级妥协(negative class compromise)”。第三种情况就是赖特所说的“积极的阶级妥协(positive class compromise)”,此时,阶级妥协被视为“对立阶级之间的一种相互合作的形式,它不是简单的冲突结果处于全面胜利和被彻底击败之间的力量平衡的一种状况,而是指在工人和资本家之间存在着非零和博弈的可能性,在博弈中,通过各种形式的积极的相互合作,每一方都可以使他们的处境得到改善”。[1]958
在赖特的分析中,有一个前提性的假设,即“不管是以这种形式还是那种形式,只要资本主义是历史的有效组织经济的唯一途径,那么积极的阶级妥协——如果它是可以实现的——一般会构成对平民大众改善其物质利益和生活环境最有利的情况”。[1]958如果一个人有意提高自己的利益,那么了解会促进或阻碍阶级妥协前景的那些条件将是非常重要的。
赖特认为,建立一个稳定的、积极的阶级妥协的可能性主要取决于工人阶级的联合力量(associational①power)和资产阶级的物质利益之间的关系。关于这二者之间的关系,新古典经济学家和传统的马克思主义者都是认为这两个变量之间存在着反比关系,区别只在于马克思主义者认为这种关系是直接的,而新古典经济学家认为这种关系是间接的,工人阶级协会通过干预劳动市场的有效运作可以影响资产阶级的利益。而赖特认为,工人阶级的力量和资产阶级的利益之间不是反比的关系,而是“反J型(reverse-J)”曲线关系,如图1所示[1]960:和传统的观点一样,当工人阶级高度分散,每个工人都是孤立的原子、工人之间彼此竞争的情况对资产阶级的利益是最有利的。随着工人阶级力量的增长,开始对资产阶级的利益产生不利影响。但是,一旦工人阶级的力量超过一定限度,工人阶级的联合力量开始对资产阶级的利益产生积极的影响。工人和资本家之间高级别的讨价还价合作、技术升级和职业培训的合理化系统、解决宏观经济问题能力的增强以及由于在工会保护下工人的工作相对稳定而对技术变革接受意愿的提高,这些条件都给生产率和利润率带来了显著的提高。因此,这就为积极的阶级妥协提供了条件。不同于他以前主要所从事的经验性研究,赖特对阶级妥协的研究主要使用的是博弈论的方法。
图1 工人阶级力量与资产阶级利益关系曲线
二、关于阶级妥协的一些替代性策略
在赖特看来,阶级妥协,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可以被定义为“这样一种状况,在处于其中的对立阶级之间,以不同方式确立了某种形式的补偿,每一个阶级的人都做出‘让步’支持对立阶级的人们的利益。这里的‘妥协’是基于阶级利益的妥协——每个阶级的成员都放弃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阶级妥协总是反对那种认为让步是不可能的假想。”[1]964
在对阶级妥协进行讨论之前,赖特首先讨论了阶级合作和阶级妥协的一些替代性策略,他用表1来表示:[1]965
表1 阶级妥协的概念空间(conceptualspace)
这个表是沿着两个维度建立起来的:第一,是否选择阶级妥协的策略基础主要是个别策略和联合力量;第二,阶级妥协的形式主要是消极的和积极的,这两个维度所产生的四个类型构成了阶级间合作和妥协能够产生的不同方法。
建立在个人策略基础上的消极的阶级妥协的典型例子是效率工资,效率工资是在均衡情况下市场出清工资的工资溢价——由雇主支付作为减少雇员逃避的策略的一部分。在这种策略下,工人超出其自主的限度而更辛苦地工作。雇主也为了提高效率不得不花费更多在监督上,并支付更高的就业租金。由于要支付得更多,效率工资只是雇主在面对工人逃避责任时使用纯强制策略的一种替代策略,这种阶级妥协是消极的。
在雇主和雇员的互动中,个人的策略也可以产生积极的阶级妥协,典型的例子是内部劳动市场。尽管在效率工资下,由于受到惩罚或被解雇的工人将损失得更多,内部劳动市场可能会增加雇主消极制裁的效力,但更多关于内部劳动市场的分析表明,其设计的各种方法,实现了根植于忠诚的积极合作和个人对组织利益的承诺。
如果是基于联合力量的阶级妥协,那么其主要是阶级斗争的结果,如果工人和资本家的根本利益是对立的,并且是不断分裂的,那么任何摆脱阶级斗争的阶级妥协只是反映了斗争双方的力量平衡。
由有组织的阶级斗争所产生的积极的阶级妥协不太适合于马克思主义的传统,主要是基于凯恩斯主义和新社团主义。确实,在凯恩斯主义的宏观经济理论中,似乎显示出对资本家更有利,但在一些国家,出现了有力的、集中的工会,并不断得到巩固和加强,它们有能力对工人和资本家都施加工资约束,这可能是这个问题的最成功的解决途径。在这种情况下,阶级斗争所带来的就不是消极的阶级妥协了,如果一个工人运动很自律的话,它就能够通过帮助解决宏观经济问题来实现资本家的利益。
在对种种替代性策略进行了分析之后,赖特试图从理论上阐明积极的阶级妥协模型曲线,这主要通过对工人和资本家在博弈中的策略选择来说明的。
三、对积极的阶级妥协的博弈论说明
在这个博弈模型中,工人和资本家在阶级斗争中,都面临着一个二元选择:与其他阶级合作或者积极地反对其利益。由于博弈者在生产制度中的角色在本质是不同的,因此,对他们来说,“合作”和“反对”的含义也是不同的。对工人来说,与资本家合作意味着他们努力勤奋地工作以使资本家的利润率最大化;工人主要依赖市场机制(换工作)来表达他们对工资或工作环境的不满;他们可以有集体协会(工会),但他们不能为了改善状况参与实际的集体斗争以给资本家施压;他们也不能为了提高其利益参与政治斗争而反对资本家的利益。而反对资本家就是以个人的形式或集体地与资本家作斗争,以提高他们的收入或者增强他们对其自身劳动的支配程度,并进而使资本家对剥削和对工人的支配最小化。这包括提高工人权益和组织集体协会能力的政治斗争。对资本家来说,与工人合作意味着在保证足够的利润率以进行再生产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支付工人工资;接受工人组织,积极回应工人改善工作条件的要求;为了创造就业投资适当减少其消费。而反对工人的利益则意味着在既定的市场和技术约束下,尽可能少地支付他们工资;尽可能多地增加其劳动;抵制工人组织;参加政治行动例如反对增加了保留工资的失业救济和福利安全网,支持阻碍工会化的限制劳工法案。每一个阶级都可能采取两种策略,这构成了阶级斗争的四可能结构,赖特用表2来表示[1]970:在表2中,积极的阶级合作指资本家和工人都同意合作的情形,即位置(C,C)。
表2 工人与资本家的策略选择
通过这个表,赖特展现了工人和资本家的利益可能受到这四种合作和反对策略组合影响的不同情形。
模型1可以称为资本家单方支配博弈,对资本家最好的结果是(C,O),即工人与资本家合作,而资本家反对工人。对资本家次优的结果是(O,O),在这个博弈中,资本家的力量相对于工人来说足够强大,当工人组织起来反对他们的时候,他们可以以极小的代价惩罚工人。而工人的状况在(O,O)时比他们在单方合作时(C,O)要更糟,因此,斗争就是不划算的。因此,在这个博弈中,均衡解就是(C,O)。
模型2代表了传统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的观点,在其中,资本家和工人的利益是成反比的,构成了一个零和的纯粹斗争博弈。对资本家来说,最有利的情形是当工人选择与他们合作时他们采取反对工人的策略(C,O)。对资本家次优的情况是相互合作(C,C),但这种情况对工人来说不如相互反对(O,O)有利。因为在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看来,工人与资本家的利益是严格对立的两极,如果工人选择与资本家的相互合作(C,C),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家对待工人只是比激烈地反对工人的资本家稍好一点,但对工人来说,由于选择合作会降低他们的战斗性,这又会使资本家选择反对工人,即倒退到单方面合作(C,O)。因此,即使工人通过斗争使资本家真正让步,这也只是一个消极的阶级妥协。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另一个阶级选择何种策略,相互反对总是比合作更好,这种模型的均衡解是(O,O)。
模型3是一个标准的囚徒困境博弈,对两个阶级来说,回报是对称的。对每一个阶级来说,(C,C)都是第二好的结果,(O,O)都是第三好的结果。这个模型不同于模型1,相互反对对资本家来说代价很大,也不同于模型2,工人如果选择相互合作,其状况会比相互反对更好。在这种情况下,对工人和资本家来说,相互合作都是比相互反对更好的策略。不过,如果这是一个单次博弈的话,根据标准囚徒困境模型,每个阶级都会选择背离相互合作来提高其回报,最终的均衡解是相互反对(O,O)。如果是在重复博弈中,那么结果是不确定的。但是如果能够引入一个良好的惩罚机制的话,在一个重复博弈的囚徒困境中,相互合作(C,C)就能够成为一个稳定的解。如果这种稳定的解决方案(C,C)能够发生的话,那么积极的阶级妥协也是可能的。
模型4是一个标准的保险博弈:对每一个阶级来说,最有利的策略都是相互合作,而且单方合作比相互反对更糟。因此,除非有理由确信另一个阶级会选择合作,否则,相互合作是不可能发生的。如果阶级斗争是保险博弈的话,对参与者作出选择来说是最困难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他们有利的。在赖特看来,一个严格的保险博弈在资本主义经济下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资本家能够不必做出任何让步就能得到工人的充分合作(C,O),那么这种情况下的回报不可能比相互合作(C,C)下更差。
最后一种是模型5,是与模型1对称的工人单方支配博弈。在这里,工人足够强大而资本家足够弱小,以至于工人可以强迫资本家单方面合作,包括强迫他们以提高工人未来收入的方式进行投资。那么对工人来说,(O,C)就是比(C,C)更好的结果。这种模型和民主社会主义的理念比较相符,即一种工人有效支配资本家的经济。不过,他认为这种模型在现实中是很难实现的。
“潜藏在这些模型背后的是力量问题:工人与资本家之间力量的平衡可以视为这些策略博弈发生的决定性因素”。[1]974随着工人阶级的力量不断增长,工人对资本家施加约束的能力也不断增长,博弈模型也不断转换。在这个过程中,当工人阶级的力量有了一定增长时,起初的资本家单方支配博弈(模型1)就转换为一个零和博弈(模型2),这时存在着消极的阶级妥协的可能性;工人阶级力量进一步增加,这时,双方就处在标准的囚徒困境博弈模型(模型3)中,这时,存在着积极的阶级妥协的可能性;当博弈模型转向保险博弈时(模型4)(尽管这看起来不太可能成为现实),这时,对每一个阶级来说最有利的策略都是相互合作,也就是说出现了积极的阶级妥协的更稳固的可能性。这样我们就可以发现,随着工人阶级力量的增加,阶级妥协的可能性不断增强,阶级妥协的可能性形式也逐渐由消极的阶级妥协向积极的阶级妥协过渡。
到此为止,赖特只是探讨了积极的阶级妥协的可能性,赖特进一步探讨了积极的阶级妥协的实现机制。
四、积极的阶级妥协的实现机制
在一定程度上,如果工人阶级力量的增长不仅有助于工人阶级利益的实现,也有助于资产阶级利益的增长,那么稳固的积极的阶级妥协就更可能而且也对工人阶级有利。如果工人阶级力量的每一份增加都是对资产阶级利益的威胁,那么即使阶级妥协实现了,它也是不稳定的。因此,“阶级斗争的强度,不仅仅是不同阶级力量相对平衡的函数,它也受到附属地位阶级力量对支配地位阶级利益所施加的威胁的强度的影响”。[1]977这就涉及到工人阶级力量与资产阶级利益之间的关系,如果它们之间的关系为反比的话,那么阶级妥协相对来说就比较脆弱,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抓住一切机会削弱工人力量,这样最多实现消极的阶级妥协。相反,如果二者之间是前述的反J型曲线的关系,那么在一整套的制度安排下,积极的阶级妥协就有可能实现并且相对来说比较持久。一般说来,如果阶级斗争发生在该曲线向上倾斜的区域,那么阶级妥协就更稳固,也对工人阶级更有利;如果该曲线成U字型,那么更容易达成阶级妥协;如果该曲线严格向下倾斜,阶级妥协就很难实现了。
为了分析阶级妥协是如何实现的,我们可以把反J型曲线分解为两个部分,一段是向下倾斜的部分,一段是向上倾斜的部分。向下倾斜表示工人阶级力量的增加削弱了资产阶级的利益,而向上倾斜表示工人阶级力量的增加提高了资产阶级的利益。赖特从政治、交换、生产三个角度研究了导致工人阶级力量增长与资产阶级利益关系成反J型曲线变化的机制,在这些领域中,阶级妥协被建立起来。这可以通过表3来表示[1]979。
在交换领域,在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关系中,资产阶级有一系列的物质利益:劳动力成本最小化、不受约束地雇佣和解雇工人、产品出清、得到充足的且满足特定技术组合的劳动力。而工人联合力量的增加普遍会削弱资本家在劳动力市场单方面作出决定和分配资源的能力。比如,在没有工会的情况下,资本家可以随意雇佣和解雇工人,按照对他们最有利的标准设定工资。而随着工人阶级联合力量的增长,他们的集体行动会对资本家施加一定的约束,削弱其在劳动力市场上制定利润最大化决策的能力,资本家不能再随意雇佣、解雇工人、制定工资标准,这当然会使其利益受到损害。
但是,赖特指出,在交换领域,资本家的利益并不完全由其买卖劳动力受到最小限制的利益决定,他们的利益是由交换领域中所存在的各种条件综合起来决定的,如果他们想保持稳定的高利润率的话,就需要协调和集体行动。而相对较高的工人阶级联合力量至少有利于解决一些协调问题。比如,消费需求不足就是一个需要集体行动来解决的问题,由于所有的资本家都自发地想尽可能少地支付给他的工人工资而希望其他的资本家都能尽可能多地支付工资,那么高水平的工会化就可以避免私人企业背叛合作方案而陷入上述的两难困境。在其他方面,工人阶级力量的增长也可以提高资产阶级的利益,比如,形成一个稳定的劳动力市场;当劳动力市场紧张的时候,促成工资的限制,以免个别工人受到高工资的诱惑而违背协议,这也有利于保持经济稳定增长和抑制通货膨胀。
表3 工人阶级力量与资产阶级利益在政治、交换、生产领域分解示意
综合考虑,如果工人阶级力量增长的这些积极方面的结果小于工资成本和解雇权的消极的结果,那么它们结合起来就会在交换领域形成反J型曲线。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生产领域,在生产领域,如果没有工人阶级的联合力量的话,资产阶级可以单方面控制劳动过程,包括选择和改变技术、分配工人不同的任务、改变工作节奏等,但同时,他们的利益也依赖于工人的合作、积极性和责任心。随着工人阶级联合力量在生产领域中的增长,资产阶级对生产过程的单方面控制就会削弱,如果要在劳动过程中实行变革,就需要同工人阶级的代表进行协商和讨价还价,这就会损害资产阶级的利益。但是另一方面,至少在特定的生产的社会和技术条件下,在生产领域中,工人阶级联合力量的加强也提高了在劳动和管理之间形成复杂而稳定的合作的可能性。在一定程度上,随着工人阶级力量的增加可以提高工作保障和就业安全感、减少工人管理的随意性,这样一来,随着工人就业时间的延长,工人就会感到他们的未来是和公司的利益联系在一起的,而这会提高工人对公司的忠诚度以及合作的意愿,对资产阶级的利益产生有利影响。考虑到这些因素,赖特指出,“一般说来,在生产领域,资产阶级更愿意选择一个他们不必非要与强有力的工人联合力量斗争的生产制度”[1]983。这样,工人阶级力量与资产阶级利益关系在生产领域中的反J型曲线就形成了。
在政治领域,工人阶级力量的增长对资产阶级利益的影响表现得最为明显。随着工人阶级政治力量的增加,会对资本主义国家的再分配产生更多影响,社会工资增长因此工人的保留工资也更高;税收和转移政策降低了收入不平衡;部分减少劳动力商品化。所有这些都对高收入人群特别是资产阶级产生了不利影响。工人阶级政治力量的增加也会对生产领域和交换领域向下倾斜的曲线产生推动作用。而向上倾斜的阶级妥协曲线主要集中在社会民主领域,在瑞典,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一直是社会民主党执政,它建立了一整套有利于总工会和雇主协会合作的安排,这使长期稳定的合作和经济增长成为可能。工人运动和社会民主党之间的组织联系对于这种稳定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它使罢工合法,提升了工人对劳资协议的信心,也使瑞典的资本主义能够长期保持着较高的产能利用率、较低失业率以及相对较高的生产增长率。
赖特认为,他这里对阶级妥协条件的分析还只是一个初步分析,只是为进一步考察不同时间、空间的阶级妥协条件研究提供了一套初步的变量,比如,交换领域中的阶级妥协可能发生在本地、地区或国家劳动力市场,甚至是某一部门的劳动力市场,这些都还有待于进一步的具体研究。他也没有认为这三个领域在上述理论框架中的地位是同样重要的,但是对这一点他并没有进行进一步说明。
当然,赖特并没有认为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利益是一致的,他认为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归根到底是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二者利益在根本上还是对立的,只要出现机会,资产阶级总是希望走向工人阶级力量非常弱小、资本家单方支配的博弈局面中。他只是认为,在资本主义是历史的有效组织经济的唯一途径情况下,实现积极的阶级妥协对工人阶级来说是最理想的情况。他并没有考虑当代社会主义的情况,或者他认为在当代,特别是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资本主义仍然是组织经济的最有效途径。而这就使我们不得不返回到普泽沃斯基的研究中。当然,另一方面,赖特对积极的阶级妥协的研究为我们理解当代资本主义国家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关系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而这似乎也印证了马克思所说的“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2]33。
[1]Erik Olin Wright.Working-Class Power,Capitalist-Class In⁃terests,and ClassComprise[J].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2000,105(4).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