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要爱将，还是要民心

朱伟一

民主党被共和党抄了老窝。爱德华·肯尼迪参议员生前占据半个多世纪的参议员席位，在他去世后不久即被共和党夺得。老肯尼迪生前对奥巴马有再造之恩，几乎把奥巴马当作干儿子。老人家哪里会想到，奥巴马上台刚刚一年，便丢了民主党一个固若金汤的参议员席位。奥巴马很清楚，美国选民对他意见很大，马萨诸塞州的这次选举就是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奥巴马坐不住了。1月21日在电视采访中宣布：“我们就要与银行展开大战。”很遗憾，奥巴马给人的印象不严肃，身为总统说话也总是轻飘飘的，变得太快，完全一个风派人物。2009年2月4日，奥巴马就抨击过华尔街，说是乱发奖金“没有品位，而且是错误策略”，作为总统，他“不能容忍”。但到了3月27日，他就变了，邀请银行巨头到白宫恳谈，还由白宫发言人出面表示：“我们风雨同舟”。再后来奥巴马骂过华尔街是“肥猫”，但也没有下文。

奥巴马已经不止一次喊过“狼来了”。大家对他的话已经不太相信。若是真想取信于人，奥巴马借颗人头祭旗才好，英文的说法是“要有人头落地”（Heads must roll））。财政部长盖特纳一直在阻挠金融监管的重大改革，而金融监管不力正是激起民怨的主要原因，所以才有了大批选民倒向共和党。街亭失守，应该力斩马谡。要求奥巴马清君侧的呼声一直很高。财政部，与证券交易委员会和美联储不同，后两个部门是准独立机构，非经国会同意，总统无权撤换其首长。财政部直接隶属于白宫，奥巴马作为总统，可以随时撤换财长盖特纳。

盖特纳已是四面楚歌，两党议员喊打声一片，现在恐怕连华尔街也要抛弃他了。1月27日，众议院监督委员会举行听证，调查2008年援手AIG的问题。当年盖特纳身为纽约美联储主席。议员们是在借听证会把盖特纳揪出来示众。听证时，议员们经常打断盖特纳，竭尽羞辱之能事。实际上，共和党的那些人，是把盖特纳作为奥巴马的一条狗在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盖特纳原先是华尔街和共和党的人，但奥巴马用了他之后便成了奥巴马手下的人。盖特纳成为众矢之的之后，共和党人第一时间把他抛出来当替罪羊，反正有错的话账是要算到奥巴马的头上。政治就是这么残酷。

盖特纳在对华关系上也是制造摩擦的高手。上任伊始，他便致函参议院金融委员会，说是奥巴马行政当局认为北京“操纵”人民币，奥巴马行政当局将使用“所有外交途径”，以改变中国在货币上的做法。在对华政策上，制造麻烦的历来以美国国会为主，而盖特纳和奥巴马却冲在了前面。巧的是美国遇上了金融危机，盖特纳无暇他顾。

盖特纳个人品德也很坏，爱贪小便宜，偷税漏税不说，连托儿费的福利上也要做手脚。美国的税务局设在财政部之下，让一个偷税漏税的官员来执掌财政部，实在是一个绝大的讽刺。盖特纳本科毕业于达特茅斯大学，是霍普金斯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硕士。美国的达官贵人大多是三种学历背景：工商管理硕士、法律和经济。盖特纳没有这样的学历，打流混世，靠迎合权贵往上爬。他是从基层公务员爬上来的，在美国非常少见，非有过人的钻营本领，是做不到的。

盖特纳若是硬气的话，便会主动挂冠而去。但他不肯这样做。美国官员没有引咎辞职的传统。克林顿搞腐化、作伪证，闹得国无宁日，甚至受到了国会的弹劾，但仍坚持不退。奥巴马可以要求盖特纳走，可这位新锐总统很没有章法。

从某种意义上说，奥巴马比小布什还坏。金融危机期间，小布什是索性把所有事情推给财政部长保尔森去办，而且很放手，完全是“你办事，我放心”。他自己则跑到北京看“奥运”，而且滞留不归，看完开幕式又看其他节目。这样一来，美国民众对小布什似乎反倒没什么意见。相反，奥巴马摇摆不定，总想左右逢源，与盖特纳倒是很像。盖特纳是民主党上台时当官，共和党上台时也当官。即便盖特纳走人，问题也不会解决。奥巴马身边还有白宫办公厅主任拉姆·伊曼纽尔和经济顾问拉里·萨姆斯。这两个人与华尔街的关系也很深，能量也不在盖特纳之下。▲（作者是社科院法学所兼职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