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也门的中国援助队员

本报赴也门特派记者 邱永峥 郝 洲

从隐隐不安的也门首都萨那，到中国护航舰队补给港亚丁，再到枪战频频的阿比扬省，《环球时报》赴也门特派记者总能遇到特殊的海外中国人：他们不是外交官，却担负着传承与巩固中也友谊的重担；他们不是战地医生，却要在枪战频发的环境下救死扶伤；他们并不赚钱，却为也门政府和民众完成一个又一个的民生基础工程。现在，他们还担起中国亚丁湾护航舰队的医疗支援工作……40年来，鲜为人知的他们在也门这个对许多普通中国人来说相对陌生的国度默默地工作，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

“中国医生眼里只有伤病员”

“你们才走20分钟，医疗队驻地后面的村子打起来了！”中国（安徽）援也阿比扬医疗队的翻译冯立语调急促地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一名腿部中弹的伤员送到我们医院接受治疗。”“距离阿比扬省政府大楼不到3分钟车程的一个集市发生爆炸，至少9名伤员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其中一名重伤员得马上开刀！”来自安徽铜陵市人民医院的副主任医师章健向《环球时报》记者匆忙介绍说：“我们医疗队的13人正在全力处理伤患。”这是《环球时报》记者1月30日不到两个小时内亲历的惊险一幕。

中国援也医疗队亚丁总队总队长汪升明对《环球时报》记者介绍说：“中国的医疗援外是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上世纪60年代作出的决策，是向发展中国家无偿提供医疗援助的一项长期战略任务。”他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安徽省负责对也门南部的医疗援助工作，自1970年以来，已经不间断地派出19批次近1200名医疗队员。汪升明带领的第19批医疗队分散在也门南部的5个省会城市，队员近60名。据悉，阿比扬省是当地部落武装、“基地”分子的聚集地，也是也门政府军和美军打击恐怖分子的重点地区，而亚丁总队木卡拉医疗队所在的哈达拉毛省是“基地”组织头目拉登的老家。复杂的当地形势给中国医疗队员们带来了不小的风险：阿比扬医疗队的骨科医生武守鑫回忆起2009年遭遇的一幕迄今心有余悸：“那天深夜，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把我团团围在中间，情绪激动地要我救人。刚开始我还以为遭绑架了！”这位在国内从来没有接触过枪伤的安徽医生透露，在不到两年时间里，他和队友们处理了近270例枪伤。“我们都快改行成枪伤专家了！”武守鑫半开玩笑地说。阿比扬队的护士长王志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最危险的时候，来自冲突双方的武装人员都把各自的伤员往医院送，并且点名要中国医生治疗。争执激烈时，双方甚至在医院院内开枪！”

在亚丁总队工作的人同样也避免不了极度危险的情况：2008年4月11日，汪升明率亚丁总队工作人员与中国驻亚丁总领馆外交官一起去阿特戈看望医疗队员，护送警察途中与部落武装险些发生枪战。刚毕业就到亚丁总队工作的女翻译宗进昆回忆当时的情景说：“部落武装分子与护卫警察对峙后，迅速占领山头，把冲锋枪对准我们的座车。当时的十几分钟显得那么漫长、那么让人提心吊胆……”“有的援也中国医疗队员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汪升明介绍说：“比如说原阿比扬医疗队队长张承坚就在1994年5月6日也门内战爆发时，在通知其他中国人疏散途中被流弹击中牺牲。还有阿比扬医疗队的郑志明，卡登医疗队的女医生郑仁时分别于1975年和1993年把生命留在了也门。”《环球时报》记者在萨那城西的中国烈士陵园看到了3位医疗队员的陵墓。

除了复杂的当地环境外，医院的条件也相对艰苦。《环球时报》记者来到中国医疗队员们工作的拉兹医院，该院虽是阿比扬省的医疗中心，但其规模远远比不上国内的县级医院。“情况再复杂，条件再不好，我们中国医生都会尽力救治他们。”汪升明说：“在中国医生们的眼里，医院里只有病患者，没有政治！”据汪升明介绍，近两年时间，援也中国医疗队共诊治门急诊病人8.6万多人次、各类手术1万多台次。也门《天天报》报道过拉哈杰医疗队的骨科医生符东林。他为一名脊椎病瘫痪在床的病人成功实施手术治疗，使病人重新站立起来。今年3月，拉哈杰医疗队接收了一名同时患有艾滋病的肠梗阻伴休克的病人，当地医护人员像躲瘟疫一样远离病人，而医疗队外科医生古绪胜和麻醉科医生后承林及时为病人做了手术，术后护理也由中国医生承担。有病找中国医生看，在也门已成为普遍现象。阿比扬省长称赞中国医生的工作最出色。

阿比扬还是已故前也门人民民主共和国（南也门）总统赛里木-鲁巴伊-阿里的故乡。他在任时曾多次访问中国，曾为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投下宝贵的一票。1972年，他作为总统，牵着自己家养的一只羊看望中国医疗队，曾一度被传为佳话。

中国援也默默进行中

“医疗援助只是中国援也工作的一部分。”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者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在萨那西郊的中国烈士陵园，《环球时报》记者看到了为执行援也任务而献出生命的中国人，其中有中国路桥、中国建筑、上海针织技术、中国农林部门、天津远洋运输公司、中国驻也门大使馆等单位的工作人员。

“中国对也门的援助一直没有中断过，”这位知情者告诉《环球时报》记者。2008年6月25日，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在萨那与也门副总统哈迪共同出席中国援建的也门外交部新大楼交接仪式。也门外交部大楼是由中国政府出资7000万元人民币援建的，包括1座主楼和4座辅楼。中国援助也门的项目其实很多，萨那第一座立交桥是中国援建的。一位也门军方人士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在阿比扬省加尔市北部山区最大的也门军工厂其实也是许多年前中国援建的,“它为也门国防军工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一位中国外交官感慨地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在也门共和国面临危机，战争爆发时，中国大使馆和医疗队是唯一没有撤离萨那的外国驻也机构，这令也门政府非常感动，也打下了中也友好的坚实基础。”

日美援也力度大调门高

发达国家包括美国和日本近年来都加大了对也门的援助力度与宣传攻势。美国国务卿希拉里近日表示，美国将加强对也门政府反恐和发展援助。“美国驻也门的武官增加到3人，这显然是为了加强在也门的军事存在做准备。”一位知情者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至于日本，因其主要石油全部来自海湾地区，再加上未来发展战略的考虑，所以对也门的援助力度不断加大。“与中国援助基础建设项目相比，日本援助项目短、平、快，与民众生活相关，并且一有援助就高调宣传，从而让也门民众知道的范围越广越好，这与中国援助默默进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有影响力后来居上的趋势。”

事实上，也门人对外来援助的看法很不一样，其中最为普遍的是，中国人援助也门“没有后手”。萨那大学学生贾马尔说：“近40年来，只有中国对也门的援助是一贯的，没有中断，也没有政治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