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心理健康服务现状调查与分析

张爱莲,钱铭怡,陈 红,李逸龙

(1.山东理工大学心理科学系,山东淄博255049;2.西南大学心理学院,重庆400715;3.北京大学心理系,北京100871;4.中国石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山东东营257061)

一、引言

《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要“注重促进人的心理和谐,加强人文关怀和心理疏导,引导人们正确对待自己、他人和社会,正确对待困难、挫折和荣誉。加强心理健康教育和保健,健全心理咨询网络,塑造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社会心态”。[1]这表明,加强我国的心理健康服务体系建设这一问题已受到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然而,我国的心理健康服务目前存在从业人员总量少,专业素质偏低,从业机构庞杂,设施较差;相应的从业人员培训、认证和监管,从业机构的资质与监管,以及相关管理职能未理顺等诸多问题,难以适应当前我国社会和民众对心理健康服务的需求。[2]山东作为经济较为发达的人口大省,其心理健康服务的现状如何?本文将重点反映山东省心理健康服务的机构及人员现状,以期为相关部门的决策和工作开展提供参考。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调查对象为山东济南、青岛、淄博、东营、烟台、济宁等地市35个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61名心理健康服务人员,多数来自高校,少数来自医院、中学及其他心理健康服务机构。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使用的工具是研究者自编的调查问卷《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情况调查表》。

(三)数据处理

统计工具是SPSS15.0软件包,统计方法主要为频率统计和单样本t检验。

三、结果与分析

(一)被调查心理健康服务人员的人口学特征

针对心理健康服务人员的性别、年龄、职业构成以及受教育水平、所学专业状况,我们设计了相应的题项。现将被调查心理健康服务人员的人口学特征列于表1。

从表1可以看出,本次调查的心理健康服务人员职业以教师为主,受教育水平以硕士和本科为主,最后所学专业多数为心理学和教育学。

(二)提供心理健康服务的机构分布情况

为了解目前山东各地主要是哪些机构在为人们提供心理健康服务,研究者采用了五点评分量表,让被调查人员根据“没有、较少、适中、很多、总是”五个等级来评判当地的综合医院、精神科专门医院、大学、中学、政府机关、企业、民间非营利组织等相关机构参与心理健康服务的情况。与“没有”、“较少”、“适中”、“很多”、“总是”相对应的分值分别为1、2、3、4、5。统计结果见表2。

表2显示,目前山东提供心理健康服务的机构主要是大学与精神科专门医院,其次是综合医院和中学。民间非营利组织、政府机关和企业较少参与或开展心理健康服务。

表1 被调查心理健康服务人员的人口学特征(人数及百分比,N=61)

表2 被调查人员所在地提供心理健康服务的机构分布情况

(三)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人员配备情况

一个机构要对内或对外开展心理健康服务,首先要配备相应的人员。我们针对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管理人员数量、管理人员的专兼职情况、专业人员及辅助人员的配备情况进行了调查。

调查显示,本次调查中的心理健康服务机构有专门管理人员的不足1/3,多数由专业人员或单位领导兼任。从工作人员数量来看,统计显示,在所调查的35个心理健康服务机构中,拥有心理咨询师或治疗师人数最少的为1人,最多的为15人(为一所高校)。其中有2名心理咨询师或治疗师的机构最多,有13家;配有1名心理测量人员的机构有19家,超过半数;配备1名接待人员的机构居多,为13家;有些机构没有心理测量人员和接待人员。

(四)心理健康服务人员专兼职情况及工作时长

现有的专业人员是否充分地投入到心理健康服务工作中,与民众的心理健康服务需求能否得到更好的满足密切相关。本次被调查心理健康服务人员的专兼职情况及工作时长见表3。

表3 心理健康服务人员专兼职情况及工作时长

从表3可以看出,本次调查中的专业人员多数是兼职从事心理健康服务工作,所以他们每周投入心理健康服务的时间是较少的。另外,多数被调查人员从事心理健康服务工作的年限在5年以下,经验丰富的人员较少。

(五)心理健康服务人员接受培训及有无专业证书的情况

是否接受过相关的专业培训,会直接影响到心理健康服务人员的服务质量。被调查的心理健康服务人员接受相关培训的情况见表4。

表4 被调查心理健康服务人员接受相关培训的情况(N=61)

表4显示,多数被调查的心理健康服务人员在国内专业机构学习过相关的理论课程,大多数参加过短期培训班,而接受过自我分析和自我体验、接受过专业人员督导、参加过由国内单位举办的系统连续培训项目的则为数较少,参加过由国外单位举办的系统连续培训项目以及在国外专业机构学习或进修过的则更少。

另外,在回答“是否具有专业证书”这一问题时,55.9%的被调查者选择了“没有”这一选项,表明本次调查中有超过半数的心理健康服务人员没有专业证书。

(六)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场所及仪器配置情况

具备基本的场所是心理健康服务工作顺利开展的保证。在本次调查中,有78.6%的被调查人员所在的心理健康服务机构有专用的心理健康服务场所,部分时间专用的占14.1%,合用的占7.3%。在有专用心理健康服务场所的机构中,多数机构用于心理咨询或治疗、心理测量以及接待来访者或病人的房间均为一间。提供心理健康服务的场所面积最小的为10平方米,面积最大的为700平方米,其中以20平方米的居多。

对于“是否采用仪器治疗”,有92.9%的被调查者报告其所在机构不采用仪器进行治疗,而报告其所在机构采用仪器进行治疗的仅有7.1%。这与被调查人员大多数来自非医疗机构有关。

(七)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服务项目及主要治疗方法

为了解目前心理健康服务机构主要提供哪些服务项目、采用哪些治疗方法,研究者采用了前述的五点评分量表进行调查,对调查结果的统计见表5。

表5 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服务项目及主要治疗方法

从表5可以看出,目前山东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服务项目是以个体心理咨询为主,其次是电话咨询、团体心理咨询、个体心理治疗、心理测量与评估、网上在线咨询,而提供团体心理治疗、企业员工心理辅导、精神科门诊、精神科住院等服务的较少。

从治疗方法来看,采用较多的是认知治疗、行为治疗和人本主义治疗,其次是整合疗法、精神分析治疗、森田疗法和家庭治疗,药物治疗运用较少。

(八)心理健康服务机构接待来访者的数量、人群及问题类型

从本次被调查人员所在心理健康服务机构平均每月接待来访者或病人的数量看,最少的平均每月8人次,最多的平均每月300人次,以平均每月接待20人次的机构居多。各机构总计平均每月接待来访者或病人的数量为45.33人次,平均每天不足2人次。

针对心理健康服务机构来访者的人群特点及问题类型,我们采用的也是五点评分量表进行考察。现将统计结果列于表6。

表6显示,在寻求心理健康服务的人群中,以学生居多,其次是城市居民,而公司员工、工人、农民、军人均较少。

表6 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来访人群及问题类型

从来访者的问题类型看,排在前三位的是学业问题、人际关系问题和家庭婚恋问题,其次是神经症性障碍、抑郁症、人格障碍、性心理障碍,而因为物质依赖、精神分裂症、进食障碍寻求心理咨询或治疗的较少。

(九)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专业规范情况

有较为严格明确的专业规范,既有利于来访者获得更为规范的服务,使来访者的权益得到更好的保障;也有利于心理健康服务机构自身的发展。本次调查列出了一些较为重要的专业规范,请被调查人员回答其所在心理健康服务机构是否有针对这些规范的具体规定。对调查结果的统计见表7。

从表7的情况看,绝大部分被调查心理健康服务人员所在机构均有“对来访者信息保密”的规定,表明保密原则得到了心理健康服务机构较好的重视。多数或较多心理健康服务人员所在机构有以下具体规定:“在录音录像前需经来访者同意”、“心理咨询或治疗病历单独保存,其他科室医生不能接触”、“对有高自杀危险的来访者的应对办法”、“对具有可能伤害他人高风险来访者的应对办法”。而报告其所在机构规定“避免与来访者的双重关系”、“对外公开具体收费标准”、“签署知情同意书”的心理健康服务人员不够半数。

表7 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专业规范情况

(十)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收费情况

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收费是否合理与服务对象是否乐于登门寻求帮助密切相关,同时也影响到机构自身的发展。本次调查的心理健康服务机构中,心理健康服务不收取费用的有27家(绝大部分为学校心理健康服务机构),占被调查机构总数的77.1%。收费的机构有8家,为医院或私立心理健康服务机构,占被调查机构总数的22.9%。在收费的8家机构中,最低收费为每次30元,最高收费为每次200元。其他收费标准有每次60元、80元、100元和150元。其中心理咨询每次收费30元的均为医院。

四、讨论

从我们的调查结果看,目前山东提供心理健康服务的机构主要是大学与精神科专门医院,这与心理学、教育学专业人才主要集中在高校以及精神科专门医院的工作性质有关。相比之下,社区心理健康服务工作显得非常薄弱。与发达国家相比,这更加凸现出我们加强社区心理健康服务的必要性。比如,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心理健康服务的重心就逐渐从看护式服务转为更为积极的预防和治疗模式,于1963年通过了《社区心理健康中心法案》。社区心理健康服务已成为目前美国心理健康服务工作发展的重点。[3]

在人员配备方面,本次调查中的心理健康服务机构有专门管理人员的较少,多数由专业人员或单位领导兼任,表明心理健康服务工作的专业化程度还有待提高。调查中的心理健康服务机构拥有心理咨询师或治疗师人数最多的是一所高校,有15人。而目前高校的心理健康服务人员普遍以兼职为主,专职较少。本次调查中有关心理健康服务人员专兼职情况的统计结果也与此相符。目前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推行的国际心理咨询服务协会制定的《大学心理咨询中心鉴定标准》规定,包括心理咨询中心和其他校内心理健康机构在内,应尽量保持的最低员工学生比为“1名全职专业人员:1000～1500名学生”。[4]与此相比,我们在心理健康服务专业人员的配备方面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从现有专业人员的受训情况看,尽管多数被调查心理健康服务人员在国内专业机构学习过相关的理论课程,大多数参加过短期培训班,但接受过自我分析和自我体验、接受过专业人员督导、参加过由国内单位举办的系统连续培训项目的为数较少。这表明,有部分心理健康服务人员是在没有受过充分教育、培训和督导的情况下开展工作的,而这往往会给来访者或病人带来意想不到的伤害。同时,本次调查表明,有超过半数的心理健康服务人员不具备专业证书。由此可见,心理健康服务人员专业培训和资格认证工作有待加强。

在场所配备方面,部分心理健康服务机构还没有专用的心理健康服务场所,有的机构提供心理健康服务的场所面积仅为10平方米,表明在有的地方心理健康服务工作还缺乏必要的物质支持。

目前山东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服务项目以个体心理咨询为主,其他服务项目相对较少。这一方面与民众的需求有关,另一方面也与专业人员的受训状况等因素有关。在治疗方法上较多采用的是认知治疗、行为治疗和人本主义治疗,药物治疗运用最少。这是因为我们调查中的心理健康服务人员以教师为主,医生较少。同时寻求心理健康服务的来访者中,真正需要药物治疗的也很少。

本次被调查心理健康服务人员所在机构接待来访者或病人的数量从总计来看,平均每天不足2人次。应该说,这并不是由于民众的心理健康服务需求如此之少,而是与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宣传力度、服务效果以及民众的观念等多方面因素有关。事实上,我国社会各阶层群体的心理健康状况并不容乐观。[5]因此,要使现有的心理健康服务机构及人员充分地发挥作用,更好地为民众服务,相关部门及人员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从寻求心理健康服务的人群来看,最多的是学生;从来访者的问题类型看,排在第一位的是学业问题。这是由于学校尤其是高校开展心理健康服务工作较早,加之教育部自1999年起先后颁发了《关于加强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的若干意见》、《关于加强普通高等学校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意见》,有条件的大中小学普遍对学生提供免费的心理健康服务,因此学生是在心理健康服务方面受益较多的人群。而其他人群即使面临各种各样的心理困扰,从总体而言,也不像学生那样易于得到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帮助。

在专业规范方面,本次调查显示,保密原则得到了绝大部分心理健康服务机构的重视,而明确要求“对外公开具体收费标准”、“签署知情同意书”、“避免与来访者的双重关系”的机构则较少。有调查表明,我国的心理咨询从业者的知情同意意识有待加强,[6]这在本次调查中也得到了印证。其中,对外公开具体收费标准的机构较少,也与学校心理健康服务机构一般不收费有关。另外,在目前的心理健康服务中,找熟悉的老师寻求心理咨询或治疗、与来访者成为朋友等可能会影响心理健康服务效果的情况大量存在,则与目前许多心理健康服务机构与人员缺乏“避免与来访者的双重关系”的意识有关。

从心理健康服务的收费情况看,学校心理健康服务机构普遍不收费,收费的机构均为医院或私立心理健康服务机构。收费最高的为每次200元(一般为50或60分钟),对于一般老百姓而言,还是不容易承受的。心理咨询收费最低的是有的医院,每次收费30元,看起来相对较低。但据我们了解,医院除了心理咨询收费外,往往还有心理测量收费、药物与仪器治疗收费等,病人的最终花费通常不少。因此,对于有偿服务的心理健康服务机构,如何做到合理收费,从而能为更多的民众服务,同时也有利于机构事业的发展,这或许是相关部门和机构应该考虑的问题。

总之,从目前山东心理健康服务的现状来看,尽管各地都陆续设立了一些心理健康服务机构,开展了一些面向不同群体的心理健康服务工作,但在建立完善的心理健康服务体系,充分满足群众心理健康服务需求方面还是存在不小差距的。而成熟完善的心理健康服务体系是和谐社会发展的重要内容,因此,为了使心理健康服务在构建和谐社会的进程中发挥更大的作用,还需要得到相关部门更多的重视与支持,需要心理健康服务从业人员付出更多的努力。

[1] 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EB/OL].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06-10/18/content_5218639.htm).

[2] 黄希庭,郑涌,毕重增,陈幼贞.关于中国心理健康服务体系建设的若干问题[J].心理科学,2007,(1).

[3] 徐华春,黄希庭.国外心理健康服务及其启示[J].心理科学,2007,(4).

[4] 张爱莲,黄希庭.美、加、澳大学心理咨询中心的鉴定标准及启示[J].心理学探新,2009,(1).

[5] 廖全明.中国人心理健康现状研究进展[J].中国公共卫生,2007,(5).

[6] 张爱莲,钱铭怡,姚萍.心理咨询与治疗伦理调查及与美国相关调查的比较[J].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