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剧团的一抹红——武汉民间原创公益戏《芸之心》侧记

□ 胡梦怡

“历了生活中的苦难，或真正理解了别人生活的苦难，才能更深入认识到生命本质和意义。生活原本就是残酷的！上天的不公让一些人从一出生就决定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但是，那些山区的孩子并没有因生活不公而放弃自己求学的梦想，他们孜孜以求，他们笃行向学，我们怎能忍心不去帮助他们？让我们伸出友爱之手，让我们为山区的孩子奉献一份爱，这会给山里的孩子带来温暖灿烂的笑容！这也会给他们的一生带来美好的回忆！”

2010年8月23日，“江湖戏班”戏剧工作室与武汉广大爱心市民一起，共同打造的武汉民间原创公益戏剧——《芸之心》在1001·剧场D5空间演出。演出所有门票收入，全部用于扶助贫困山区的孩子。这次演出还力邀中央电视台著名主持人撒贝宁倾力加盟。

本次演出，是武汉民间戏剧团体第一次走进小剧场演出，无论从演出条件还是演出质量上都取得了一定的进步和突破。

·专访导演郎剑飞

戏剧之家：首先请介绍一下爱心汇“剧”的活动情况。

郎剑飞：这个活动主要是由百胜集团主导的，是在全武汉市范围内征集市民参与，从创编、排练，到最后的演出，共同打造一个关于扶助云南贫困山区儿童的话剧作品。

戏剧之家：当初是如何与百盛达成合作协议的呢？

郎剑飞：其实也挺简单的，我从网上了解这样一个信息以后非常感兴趣，因为我一直想为社会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恰好这也是一个民间的、公益性的活动，是一个可以让更多市民以戏剧这样一种形式发出声音，传递老百姓最真实质朴的情感的平台。这与“江湖戏班”戏剧工作室成立的初衷不谋而合。而百胜通过媒体及网络了解到我和“江湖戏班”所做的事情，于是马上达成合作意向，简简单单地水到渠成。

戏剧之家：介绍一下剧本的创作过程吧。

郎剑飞：呵呵，剧本创作的过程倒是经历了一些小小的波折，最初我创作的剧本讲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因为公益理念的差异而分分合合，最终走到一起的故事。这个本子被毙了，于是演出前一个月另起炉灶，用三天时间创作完成了《芸之心》的剧本。这个剧本中的每一场戏都是根据真实的故事改编的，其中街头的那一场：流浪歌手李冰卖艺，大款给他钱，城管赶人等等，这些都是李冰这个演员在生活中真实经历过的事情，我们把这样的情节进行艺术加工后就搬上了舞台。其实，还包括其他的几个小故事，都是在真实的故事基础上进行不同的加工而成的。原本这些故事都是独立的，不关联的，我做了些小小的改动，把这些故事全都串在了一起，形成了舞台上呈现的这一出作品。

戏剧之家：整个排练时期遇到过什么困难？

郎剑飞：其实困难挺多。这次选用的演员，几乎全部是普通市民，他们年龄跨度大，生活阅历差异大，对角色的把握和戏剧的感悟能力的差异也特别大，而且由于武昌汉口两地相隔较远，所以在排练的过程中，为了尽量让演员少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路上，我们采用了一种比较笨的方法，就是在安排演员的时候，特意集中安排住在武昌的演员共同参演某几场戏，而住在汉口排练场地附近的演员则集中参演另几场。

我记得，第一次排练在武汉市青少年宫。因为有几场重要的戏都有一群孩子的身影，但是孩子自由性太大、不好控制，所以我最担心的，就是有孩子参与的那几场戏。对此，武汉市青少年宫的老师给予相当大的支持，从一开始就把这些优秀的孩子交付给我，加之我在剧本调整中，把孩子的戏简单化、符号化，所以第一次排练很顺利，孩子们很配合。

戏剧之家：排练分几个阶段，是如何进行的？

郎剑飞：排练主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演员的确认和磨合，刚开始演员都在不停地更换中，初期更多的工作是在排练过程中修改剧本和角色，把角色往演员身上靠，让演员自身有更多可借鉴的经验，把演员的能量激发出来。第二阶段是联排阶段，时间非常短，只有两天，万幸的是联排时间与演出时间有一周之隔。其实，如果是专业演员，这样的联排是不合适的，但是恰好是大家都是非专业演员，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联排与正式演出时间的加大，让他们消除了表演上的紧张感，为顺利演出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第三部分就是演出当天，工作人员早上七点多就到了1001小剧场，演员十点多全部到齐，大家一遍遍走台、灯光音响一遍遍磨合，直到开场前两个小时才正式彩排完，开始化妆。晚上演出结束后十点左右才离去。这十多个小时，演员和工作人员都非常配合，即使是小演员都非常乖，这是让我感到十分高兴和感谢的地方。

戏剧之家：排练的效果如何，与你创作之时的构想吻合吗？

郎剑飞：其实，排练出来的效果与我最初的构想有很大的出入。由于都是普通市民，许多都是第一次登上正式舞台演出，有些演员开始完全没有状态，但是排练到某一天突然开了窍似的，演出的效果近乎完美；也有的演员自始至终状态都差不多，没有很大的提升。其次，作品内容和最初的构想也有了很大的改动，不过最终还是把“人人公益”的这一关键的主题呈现出来了。

整个排练过程中也有人来，也有人走。其中老张这个重要角色的演员遇到突发状况中途离开，情急无奈之下，把一个演城管的演员“抓”过来顶上，也正因为此，老张多了一个职业——城管，也为治理街头小贩那一场戏增加了一些“料”——城管捐款。整体效果既合理也饱满，角色立体了，主题深入了。正式演出那一幕的时候，竟然不少观众鼓掌叫好，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效果，算是个意外收获。

戏剧之家：演出你觉得是否达到预期效果？

郎剑飞：当晚演出基本上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支持方百盛集团的领导也对这部作品给予了很大的肯定，这是我欣慰的。更重要的是，很多观众也在演出后告诉我他们觉得作品不错，这算是对我极大的肯定，这里我要叩谢观众，只有观众的肯定才是我最大的满足。

戏剧之家：最后，对全体演职人员说一句话吧！

郎剑飞：其实，这话说过很多次，也愿意再说一次：这一个多月的排练演出，大家辛苦了。在排演过程中诸多照顾不周，望大家海涵，我会尽我所能，为公益、为戏剧、为武汉献出我炙热的心。

·演员心得

张欢是这出戏中唯一一个扮演两个分身发生转变的演员——“老张”和“城管”。对于他来说，这既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难得的实践机会。

张欢：知道这个话剧是大概三个星期之前，那时候听说“江湖戏班”要搞一个大型的公益话剧《芸之心》，缺很多演员。我作为武汉民间话剧圈的一份子，应该帮一把。

去了之后，试了试台词，排了几个段落，他们就让我演剧中的老张。但是我没有答应，因为老张这个角色很重要，戏份相对较多，而我已经八年没有走上话剧舞台了，怕自己肩负不了这个重任。正好有个城管的角色没人演，戏份也不多，我就主动要求演这个角色，导演郎剑飞答应了。过了几天，话剧圈里的另一朋友找我，说郎剑飞让他负责《芸之心》所有的剧务工作，急需我参与。这个事情我原来也做过，就操练起来。又过了几天，在我演城管正来劲的时候，郎剑飞和剧组几个其他的朋友又找到我，说老张这个角儿因故换人，但是实在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救场如救火”，我当场答应下来。接下来，导演安排人跟我说戏，带我读了几次剧本，我自己也慢慢地找到了一点儿信心。

我对角色的处理做了几个改动。一个是让老张说方言，这个是我根据剧本主动要求试试看，试过以后大家听了，觉得不错，于是就定了下来。一个是把城管和老张这两个独立的人物变成一个人物，这个是导演根据排练的情况，临时调整的。

演出之前，有两天进场排练。我是第一次进正式的话剧场地演出。去了以后，看见那个木地板，我就感觉到了自己家，立马脱了鞋子，整天光着脚丫子到处晃悠。一会儿帮忙搬个道具、饮料，一会儿帮着买饭，一会儿自己还要演戏，一会儿给小演员调整一下台词。总之是玩得不亦乐乎，我很享受这个过程。两天的功夫，整个戏渐渐成形，我自己也适应了场地和空间。演员们都很辛苦，实际上，我觉得幕后的工作人员比演员更不容易，没有露脸的机会，还要积极做事，付出得更多。我记得最好玩的是，有时候排练累了，有的朋友就直接枕着我的肚子睡觉。

正式演出的白天，我们又进了剧场，那个时候挺放松的。下午排练的效果也还不错，不过有些问题还是没解决。等到正式演出之前，我却开始紧张了，特别不兴奋。为了调整自己，我为大家表演了几首美声歌曲。等到临近演出的时候，我彻底放松下来了。但正式登台的时候，我的脑子里边又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完成动作，不敢看观众。等演到扶着门框看孩子的时候，无意中看了观众一眼，感觉观众的反应还好，心里想：“好赖就这么着了。”等我演到和孩子一起背着废品去卖的地方，我叫了好几声儿子，当时那种家的亲切感就从心头涌出来，于是整个身体反而放松了，后面的过程就比较顺利了。

其实，我自己比较得意的地方是对城管形象的塑造。我觉得最有把握的地方，就是我捐完钱以后，回身说：“怎么还不走！”排练的时候就有人鼓掌，果然，正式演出时观众响了两次掌声。和观众的交流有了，人物被观众接受了，我心里很兴奋。

至于老张在家里的服装，我故意只穿了背心和短裤。我希望把老张的年龄感穿出来。因为我本身比较年轻，虽然长相比较老气，但是毕竟“嫩”了些。有人不喜欢我穿那件破的背心，我就告诉她，这才更生活，更家居。

演出完以后，有一个表演专业的老师主动找我握了手，给了我一些评价。我想他比较好奇，怎么一个搞影视编导的家伙还会演戏？有三个普通观众主动找到我，表示对我表演的城管的形象印象很深。我很欣慰，因为观众能把我演的人物记住，比夸奖我要来得自然真实。

总之，这次表演，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但是最后的效果还不错。我看到了武汉话剧圈这些年轻人的活力和态度，也让我觉得武汉的民间话剧事业终究是有希望的。

编辑手记

赶到中南剧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刚踏进1001小剧场，便听到导演郎剑飞指挥现场的声音，大家都赶着能再多走一遍台。现场的氛围紧张忙碌，虽然不及专业剧团的稳定有序，但是演职人员的热情瞬时让我对这部剧充满了期待。当我有机会从人群的包围中找到郎剑飞时，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觉得这是一个奇迹。”他已经快三天没合眼了。一个月的时间，从创作、排练，再到最后的演出，剧组所有的人的付出都让周围的人感动。

在与武汉人艺院长刘复的交谈中，他说道，相对于北京上海这些戏剧发展先进的城市，武汉缺乏一些真正意义上的私人剧社、可以独立运作的剧团；但是，《芸之心》这出戏，让我们看到了希望。也许，这并不是一幕完美的戏；也许，它经不起时间的冲击；但是，这是一个开始，它记录了武汉民间戏剧团体前进的步伐，标志了这些戏剧团体从民间走向正式舞台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