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城市的人才倍增战略

杨思卓

建设创新型的城市,毫无疑问,最核心点是要有创新型的人才。目前看来,在所有的人才里面,最稀缺的是创新型人才,没有创新型人才如何建设创新型城市呢?

首先,创新型城市和人一样是有DNA的,不是随便哪一个城市都可以叫创新型城市。每个城市都在创新,创新的城市未必是我们现在意义上所说的创新型城市。

从大方面来讲,创新的目的是为了提升生产力,或者提升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从创新的动力来讲,城市的创新基因包括两个价值链,一条叫做效益链,一条叫人才链,缠绕在一起构成了城市创新。

在效益阶段上,自主创新对科技人才有强烈的吸引力,最多的人才诉求是领导人才,没有好的领导人才什么人才都发挥不了作用,没有好的领导人才,其他的人才往往就变成了垃圾。所以,要建设创新型城市,一大批的人才需要领导人才来凝聚。在这个过程当中,全世界都有这样基本的特点:鼓励探索,容忍失败的创新。其实,创新是一个不断失败的过程,只有失败了,吸取了经验以后,才会爬起来,逐步的向前进。

因此,一个好的城市,所要求的不是你一贯正确,而是要求你超前的纠错能力,这是最关键的,创新成为了内在的需求。有些城市,包括有些组织认为激励可以创新,财政支持就可以创新,其实,创新除了市场的压力和动力以外,源于人自身的渴求,创新是一种乐趣。

八十年代的日本超越美国靠的是“模仿加创新”。日本创新的东西来自于全社会的参与。日本国民的参与率达到74.3%,美国国民创新的参与率达到10.7%。美国最信奉的是经济刺激,创新奖金为458美元,日本平均的创新奖金是3.88美元,结果,美国的平均员工创新贡献是334.66美元,日本却是3249美元。日本很多公司做过统计,创新的第一阶段给奖金,反而效率低;创新的第二阶段不给奖金,反而效率高。这说明,创新源自于内在的渴求,内在的渴求是愿意超越,社会应该有这样的文化,对这些人是鼓励的、尊重的、宽容的。

另外,我们经常说创新人才,找到了一个人才就可以创新吗?也未必,为什么呢?美国吸引人才是通过平台吸引,单单一个人有创新能力,有创新渴求还是不能完成创新的任务。为什么很多的海外游子学成了以后不回国,是不热爱这个国家吗?不热爱家乡吗?他们认为回来以后的平台不够,美国一千多个实验室就把创新人才吸引住了。一个演员是需要平台的,当我们搭好的平台与美国一样,演员就会源源不断的回来。一个人才是没有用的,需要一群创新型的科技人才、创新型的领导人才、创新型的辅助人才,这是一个系统,没有这样的系统,有实力的创新人才不会来,所以,要让这些人来,就必须建立系统。

当前,各个城市的创新、整个中国的创新,有一个非常难以逾越的文化坎,中国对历史学的研究是无以复加的,我们出了很多优秀的历史学家,但是几乎没有出一个优秀的未来学家。我们的思维习惯向历史学习,问题是品《三国》能够解决改革开放的问题吗?谈《论语》能够实现科技现代化吗?不是《三国》没有用,不是《论语》没有用,历史是一面青铜镜,让我们反思,我们还要预测未来,除了青铜镜以外还需要有望远镜,我们对历史学的研究过多了,对未来学的研究却不够。我们学习历史学没有错,但是我们更加需要研究未来学。一个不关注未来的民族如何有伟大的未来?

最早改革开放引进的第一本书《大趋势》以及最近比特写的一本《中国大趋势》,全是美国人写的。中国人不研究中国大趋势,非要让美国人来研究,为什么呢?我们研究《三国》去了,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们只习惯沉湎在历史之中。当《四库全书》编撰出来的时候,西方写出了《天演论》。你整合了历史,人家研究了未来,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失败了。《中国大趋势》写了中国发展的八大制度,比我们的干部了解中国还透,中国人的未来是怎样的?中国人的未来应该是怎样?一个创新型城市的领导人,必然有这种概念。

国家有关部门确定中国有118座资源枯竭型的城市。什么叫“资源枯竭”呢?这样的城市资源太狭窄化了,不就是油没有了,钢没有了,怎么叫资源枯竭?这是一个落后的概念。城市资源包括了土地资源、交通资源,我们还应看到技术资源、教育资源、劳动力资源、人才资源等,这些都枯竭了吗?

还有这样的一个问题,有很多人认为发展城市必须要发展物流,这是没有错的,但是我们要知道,这是城市发展的第一定律,不是第二定律。第一定律是物流是城市的血脉,这在工业化的时代绝对是没有错的。现在不同了,现在更遵循城市发展第二定律,那就是“信息是城市的神经”。信息不亚于物流的重要性,为什么这样说呢?我们看一下,当年以色列建国是建在一个沙漠上,按我国的说法那是绝对资源枯竭型的?人家在这样的地方建起了一个科技大国,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其他的科技,而是农业科技,在沙漠上建农业科技,我们天然资源禀赋的观念,根本做不到,但是以色列确实做到了,而且做到世界的前列,很多技术都是从那里来了,优良的种子都是从那里来了。在沙漠上如果引进水来的话,立刻就蒸发了,以色列用最先进的滴灌技术,让每一滴水都变成了效益,以色列如何做到的呢?用了科技人才,我们经常在欧洲看到这样的一些公司,一个公司里面有13个人,来自于12个国家,为外面提供了智力服务,一年拿到1亿的利润,靠现在的互联网技术,把全世界的智慧都集中起来,你要做的是搭建一个平台。既然在沙漠里面可以建起一个科技大国和农业大国,那我们的城市为什么建不起来?因为我们总是拘泥于以前的那种实体资源,没有注重虚拟的资源,在信息化时代,建立起城市的神经相当重要。

关于模仿学习和自主创新。以建筑为例,中国的建筑历史悠久,但看中国的建筑要到日本去看。全世界评定,亚洲建筑和设计的典范在日本,最好的是京都。日本人的模仿力是无法比的,看唐代的长安一定要到日本的奈良去看。有很多中国失传的东西在日本都保留着,种花、喝茶是中国人的,武术是中国人的,日本人学了,人家叫花道、茶道、柔道、武术道。

富兰克林有一句话,对今天建设创新型城市非常有价值:走向成功只需做一件事情,找到你的榜样,学习并超过它,所以,建设创新型城市不是黑暗当中摸索的过程,不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过程,而应该率先找到自己的榜样。第一步是模仿,第二步是学习,第三步是超越。实际上所有的创新城市都是在找自己的榜样,而不是说我要怎样办?

墨尔本曾经拿出五个样本建设自己的城市,把最精华的地方抽取出来变成了墨尔本的发展规划。有些城市在市中心的河边建起了海滩,全世界的人都来参观学习,游客平均每年能达到380万以上,城市中心是海滩,可以晒太阳。墨尔本借鉴过来,在城市中心建立了海滩,享受海洋的景色。其实,有很多东西,别人已经教过学费。向别人学习,几乎是世界上所有的创造者都有的体会。没有什么纯粹的发明创造,包括现在提出的自主创新。

创新最高境界里的艺术类,例如音乐,创造家中的神童莫扎特。莫扎特自己就说过,不要说我做过什么曲子,创造曲子都是拿了一个别人的曲调去改编,不是自己去想,而是改编。艺术界的大师毕加索曾说,“什么叫大师?最好的大师是借,更好的大师是偷,说得更深刻是借别人的知识,偷别人的艺,这是非常重要的。”很多时候把旧有的东西组合起来就是创新,组合就是创新了。什么是创新?很多时候不是复杂的东西,完全是原创的时候,顾客和市场接受不了,创新更多是聪明的组合,借了照相机和摄像机组合在一起。

首先要模仿。找到自己的榜样,然后学习,之后再超越它,总结出三个字,第一个字“找”,找到那个人,第二个字“抄”,第三个是“超”,这是未来创新型城市的捷径,文化建设学上海,改革创新学深圳,金融服务学香港,国际贸易学釜山,城市管理学新加坡,每个城市都有亮点,所有的地方学最关键的亮点,找到这些亮点,然后超过了,把亮点加以组合就是我们自己未来的亮点。

学习了以后和别的城市雷同了怎么办?怎样叫创新型城市,蓝海战略下的城市创新有些综合的要素,在要素上打了不同的分数。例如说最高是5分,比较低的是1分,1-5分开始,文化环境、自然环境、创业平台、信息投资能力、人才聚集能力每一项都有一个分数。我们研究了几乎所有的创新城市,没有一个城市是“5、5、5、5、5”的概念,所有的创新城市里面都是“5、4、3、3、3”的概念,就是一个5分,一个4分,三个3分。这是最聪明的城市,因为一个城市的天然禀赋绝对不可能都是最好的,一定有你弱的地方。大家都是一个模型,在一个点上打到相同分的时候,你也可以和他打相同分,但是必须在1-2个点上有所超越。绝大多数的城市还是不一样的,城市发展战略最怕的是完全重合。也怕完全不重合,两个规律,“5、4、3、3、3”法则,一个是最好,一个是良好,剩下的都是“3、3、3”;还有一个二八法则,20%是自己的,80%是像别人的。20%的独创,这个城市就已经了不起了。

最后,提几项建议:

找标杆——大多数的城市都是创新型的后来者,深圳本身也是一个后来者,但是现在深圳走在前面了,我们如何后来居上,第一个找标杆。深圳过去是以新加坡为标杆的,其实对比沿海城市,我们还有很多的差距,例如威尼斯、阿姆斯特丹、横滨、宁波提出了学上海和深圳、香港、新加坡、横滨、内学这几家,外学那两家,其实很多城市都可以找到这样的标杆,大庆学美国的休斯敦,学习美国的威尔斯,这些地方都是煤城,最后没有资源了,照样发展,其他的资源完全可以抵消煤资源不足的损失。

走捷径——找到标杆了以后要走捷径,一定要以新产业超越重产业,因为重产业发展的历程太长了,我们的新产业,发展最快的是信息服务产业中,超越传统的产业。有些公司赚10亿美元用60年,Google创始人用两年,60亿美元就赚过来了。城市交通也是如此,很多交通都想建地铁,很多西方城市发展地铁是最不经济的,我们还是在建地铁,为什么不建BRT(城市快捷系统)?哪条路畅通就是快速交通,不一定挖在地下,在地面就是一条路,两面修上栏杆,这条路畅通无阻就是地铁,很多西方城市是这样做的,就建在地面上,两边就有小栏杆,那可以少挖多少土,多经济,其实和地铁是一样的。

攀高枝——加强企业之间的合作,其实不要从块块上思维,你和另外一个城市合作,一定要搭上一个城市的产业链,两个市长好,最多好一届,一定要跟那个城市的文化发展有一个勾连,有一个产业链,利益捆绑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未来的发展捆绑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城市之间的互补是最重要的。攀高枝一定有自己独特的价值,找到了行业的老大,一个行业的老大可以带动很大的企业,一个城市构不成一个产业链,一定要成为产业链上的一环,有的时候甘做配角,有些时候是最佳配角。

借外脑——利用外资到利用外脑,变圈地运动为圈人运动。如何圈人,筑巢引凤?凤凰来了之后不是住在草里面就行了,还要阳光和空气,这些如果没有,便是座空巢,凤凰来了也活不长。所以,不一定非要到外面去招商引资,到外面高薪招揽人才,却忽略了自己现有的人才。

深圳有很多湖南人、湖北人、黑龙江人、河南人,这些人在深圳已经创立了基业,已经走到了前面。这些城市的决策层到处去招商引资,为什么就不把这些人招回去呢?筑巢引凤凤不来,想为家乡做贡献的却无人找。中国改革开放第一批招揽的人才就是海外人才,血浓于水,今天我们却都把这个传统忘记了。

利用网络,最节省、最经济地使用人才。一个高水平的人才你如果养得住,就要给高额薪水,其实用他这种人的时间可能只是一年中的一个月,为什么要养12个月呢?一年到你这里工作一个月行不行呢?一个月只工作3个小时行不行呢?答案是肯定的。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如果你是做时装的,在法国的巴黎招聘一个人,告诉他一年工作一周就可以了。如果要规划城市建设,你在最发达的城市找到几个专家,来讲城市规划怎样做,城市战略怎么做,这就可以了。日本没有什么资源,但是他们擅长把天下的资源广为己用,筑巢引凤不如“网络情缘”。

过去“想要富,先修路”的理念在今天看来仍没有错,不过这个“路”不是一般的土路,也不是一般的柏油路,不是一般的高速度,而是信息高速路。其实,创新的本质是知识,知识的载体是人才,如果把人才和知识通过一条信息高速公路引到我们的城市,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成就,基本上创新也就成功了,至少可以说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