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人

胡 大

2009年有点不寻常。2月12日是伟大的生物学家达尔文诞生200周年,11月24日是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出版150周年。毕业于剑桥神学院的达尔文,用这本浓缩了他20多年考察、研究和思考的巨著,毫不留情地把上帝从科学的领域中驱逐了出去。

1859年11月24日,英国伦敦的天气十分恶劣,却丝毫没有影响当地一家书店的生意:从一大早起,顾客就络绎不绝,他们都是为购买一本绿色封面的书而来。这本书有一个很长的名字:“论借助自然选择(即在生存斗争中保存优良族)的方法的物种起源”,由于书名实在太长,人们就简称它为《物种起源》。它的作者就是查尔斯·达尔文。这本书第1版共印了1250册,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被抢购一空。在随后的3年里它被重印了5次,并译成3国文字。到1882年,仅在英国,这本书就销售了24000多册。

因为这本书,达尔文的名字走向了全世界。

“贝格尔号”扬帆起航

1809年2月12日,查尔斯·达尔文出身于一个富裕的医生家庭。青少年时代的他,是个热衷于收集矿石和昆虫标本的游手好闲的人,根本不像一个肩负历史使命的天才。他的父亲曾把他送进了爱丁堡医学院,希望他继承自己的衣钵,但他对医学毫无兴趣,更不敢面对手术台上的淋淋鲜血。两年之后,达尔文从医学院退学了。之后,他听从父命,进了剑桥神学院,准备当个乡间牧师。尽管他对神学也没有什么兴趣,花在打猎和收集甲虫标本上的时间,远比花在学业上的要多得多,但他最终还是毕业了。

在这些年里,他结识了一批优秀的博物学家,从他们那里接受了科学训练,他在博物学上的天赋也得到了这些博物学家的赏识。1831年,当植物学家亨斯楼被要求推荐一名年轻的博物学家参加“贝格尔号”的环球航行时,他推荐了自己的忘年交达尔文。曾对此竭力反对的父亲经不住儿子的再三恳求,终于做出了让步。随后,达尔文侥幸通过了以苛刻著称的“贝格尔号”船长的面试,终于在1831年底随“贝格尔号”扬帆起航。

当达尔文踏上“贝格尔号”的时候,是一个言必称《圣经》的神学院毕业生,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但是,5年后,当他随“贝格尔号”绕地球一圈回到英国,他已经不再相信“一切生物都是由上帝创造的”。

生物进化铁证如山

在达尔文之前,科学家就已知道化石乃是生物体的遗迹。当时已有的化石清楚地显示,许多生物种类是随着地理变化和时间推移而逐渐发生改变的,而且,许多从前曾有的物种逐渐消失了。这意味着,生物界的组成并不是从古到今一成不变的。以脊椎动物为例,鱼类化石的确是在年代较早的地层开始出现,其次是两栖类、爬行类,而哺乳类化石的年代是最晚的。化石记录所展示的这种从“低级”到“高级”的顺序,无疑是生物进化的一个有力证据。

科学家很早就发现,人和鸟虽然外表很不相同,但骨骼的组成和排列却非常相似。用于抓握的人手,用于挖掘的鼹鼠前肢,用于奔跑的马腿,用于游泳的海豚鳍状肢,以及用于飞翔的蝙蝠的翼手,它们的外形是如此迥异,功能是如此不同,但是剔除皮毛、肌肉之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骨架却又如此相似!对此,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它们都是从同一祖先进化而来的,只是为了适应不同的环境而具有了不同的功能和不同的外形。

科学家还发现,许多生物体都有一些退化了的器官,这更是生物进化的证据。鲸的后肢已经消失了,但它的后肢骨并没有消失,甚至还可以在它的尾部找到已不起作用的盆骨和股骨,这表明鲸是由陆地四足动物进化而来的。在我们人类身上,已经完全退化的器官也有不少:尾骨、转耳肌、阑尾、第三眼睑……它们在提醒人类,自己的祖先曾经像猴子一样有尾巴,像兔子一样能转动自己的耳朵,像草食动物一样有发达的盲肠,还像青蛙一样眨眼睛……有趣吧,你现在再转动耳朵试试?

也许,你会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人类胚胎发育的早期,会出现鳃裂,不仅外形像鱼,而且内脏也像鱼:有动脉弓,心脏只有两个腔,等等。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人是由鱼进化来的,祖先的特征会在胚胎发育过程中重演!除了人类,爬行类、鸟类和其他哺乳类动物,在胚胎发育的早期都跟鱼类相似,这就是所有脊椎动物都有共同祖先的一个有力证据。

神创生物无稽之谈

达尔文随“贝格尔号”环球航行,沿途考察世界各地的地质、植物和动物,一路上做了大量的观察笔记,采集了无数的标本,为日后的进化论研究准备了极其丰富的第一手资料,并促使他彻底抛弃了“上帝创造了一切生物”的神创论。

在南美洲,达尔文挖掘到一些已经灭绝的犰狳的化石,发现它们的骨架与当地仍存活的犰狳的骨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要大得多。他因此认为,现今的犰狳就是由这种已灭绝的大犰狳进化而来,并非上帝新创。

在穿越南美大草原时,达尔文注意到,某种鸵鸟逐渐被另一种相似的鸵鸟所取代。为什么每个地区都会有既不同又相似的特有物种呢?与其说这是上帝随手创造的,不如说是相同的祖先在地理隔绝状态下分别进化的结果。在澳洲和南美,达尔文见到了袋鼠、袋狼、袋熊、袋鼬、袋貂、袋獾等闻所未闻的动物。如果一切生物都是由上帝创造的,为什么上帝只在这里创造有袋类的哺乳动物呢?更合理的解释只能是,由于这些地区与别的大陆隔绝,因而有了独特的进化途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南美洲西岸的加拉帕戈斯群岛。在那里,达尔文发现了多达13种的燕雀:有的雀喙细弱,专吃昆虫;有的雀喙短粗,可啄食坚硬的种子;还有其他形状的雀喙,可兼吃多种食物,如幼芽、树叶、昆虫等。达尔文认为,这些不同的燕雀是来自美洲大陆的同一种燕雀的后代,为了尽量获取当地的食物,它们各自演化出了不同的形态。达尔文还发现,组成加拉帕戈斯群岛的各个小岛虽然环境相似,却各自拥有独特的海龟和蜥蜴。难道,这是上帝为了炫耀他的创造才能,特别为每一个小岛创造独一无二的物种?达尔文研究认为,这些特有的物种都是同一祖先在地理隔绝的条件下,经过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进化分别形成的。

总而言之,生物神创论纯属无稽之谈。

“进化论”在不断“进化”

回到英国后的达尔文,经过20多年的研究和思考,对生命起源和演化这一极其漫长而又纷繁复杂的过程,提出了“进化论”的科学解释。

达尔文认为,所有生物的繁殖速度都是以指数增长的,但其后代只有少数能够存活,这中间必然存在着生存竞争。任何物种的个体都各不相同,都存在着变异,有的变异是无关紧要的,有的却可能影响生存能力,导致个体的生存能力有强有弱。在生存竞争中,生存能力强的个体,能产生较多的后代,种族得以繁衍,其遗传性状在数量上逐渐取得了优势,而生存能力弱的个体则逐渐被淘汰。这就是所谓的“适者生存”,其结果是生物物种因适应环境而逐渐发生了变化。达尔文把这个过程称为“自然选择”。

在达尔文看来,长颈鹿的由来是因为长颈鹿的祖先发生了长脖子的变异:当环境发生变化导致食物稀少时,脖子长的长颈鹿因为能吃到高处的树叶而有了生存优势。一代又一代自然选择之后,使得长脖子的性状在群体中扩散开来,进而产生了长颈鹿这个新的物种。

达尔文也有很多困惑,例如,眼睛是怎么产生的?鸟类的羽毛有什么意义?是否存在生物突变?为什么很多生物找不到中间过渡类型?

20世纪初,遗传学建立之后,一些科学家将新发现的基因遗传规律和达尔文进化论相结合,发展了达尔文学说,建立了更为合理的现代综合进化论。更有趣的是,高速发展的基因科技,又为将来根据“概念”而不是自然选择来培育新物种提供了可能。到那时,达尔文的进化论又将面临新的挑战和“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