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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的地主(外一篇)

2009-12-24宋长江

鸭绿江 2009年11期
关键词:小城企业家文化

宋长江,期刊编辑,业余从事小说散文创作。代表作有短篇小说集《灵魂有影》,中篇小说《狗屁的老费》《四月恍惚》及散文随笔《杨悦娥之死》《吉克惹惹》《小说与制造》《阿荣精神》等。有多篇小说入选多种版本文集或被报刊选载和连载。

生产地主的年代,有幸没赶上。

地主,通过多种外在记述形式的灌输,从上小学起,便组合成一个抽象的概念形象被录入我的记忆库存:放租收贷,剥削和欺压农民,无恶不作,罪恶滔天。如黄世仁、周扒皮类。

那个生产地主的年代渐渐远逝,新的意识形态渐渐翻动尘封的历史,还原和诠释出地主的多种形象。恶霸地主固然有,但善良的,甚至挂有思想进步标签的地主也挤进了我的形象记忆库存。社会能客观确认历史,是一大进步。于是,地主又以非形象的思想概念重录我的记忆库存:封建,保守,把土地作为资本的有限积累。

我要说的地主,不是那个拥有乡间土地的地主,而是当下城市里的地主。确切地说,城市里企业家中的地主。他们虽然不拥有土地,但他们却拥有等同于土地的资本。

把地主这个名词引进城里,不是我的发明。发明者是一位前政府官员,后成为企业家的朋友——邬先生。

那是十几年前,“下海”已不算时髦的时候,邬先生还是步“下海”先行者的足迹,毅然下到国企。从官员到国企,其经历无疑丰富了他的思想,几年后转步进入独自创业的行列,成立一家内外资兼有的公司,他自己也就成为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其产品在极短的时间里销往国内外。本身具有独特思想的邬先生,有一天与我聊天,在谈到我们这座北方小城的企业发展问题时,针对小城里声名显赫的企业和那些个名声鹊起的大老板们,做过一次精辟的论断:我们这个城市不产资本家,只产地主。

我寡闻,我甚至希望邬先生是中国第一个把“地主”引入城市里的人。可以

肯定,他没有为此著书立说,我却成为这一学说的传播者,说了十几年。真正见诸文字,此文算是首次。

我说我说了十几年,我都说了些什么呢?

我不愚钝,我领会了邬先生的资本家与地主之说的实质,他是指企业家中的资本家意识和地主意识,是一个观念上的问题。于是,十几年来,我结合小城实例,借题发挥,将城市里的企业家们的“地主意识”,侃了又侃。

之所以敢侃,是因为我曾有幸忝列国企副职,面子上有人称呼时,往往免去“副”字,留下“经理”,多少有些养耳。尽管那时早有流行笑话,说在深圳,有一次从楼上掉下一样东西,砸倒五位素不相识的行人,其中四人是经理,另一人还是一个经理助理。不过,那是南方,因为有了数不胜数的经理,才有了那里的发达经济。小城人跟随人家屁股后面习惯了,虽知是嘲讽,却乐此不疲,总得跟一阵子。惯性嘛。只有跟进,小城经济才可能有发达那天。现如今南方跟随国外流行“总裁”,我想,小城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诞生总裁。正是由于我曾经混迹于“企业家”之列的经历,了解和认识的企业家就相对多一些,侃起来似乎得心应手。

我的小城,原是一座全国闻名的轻纺城市。其中,手表、电冰箱、彩电、丝绸产品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都为全国知名品牌,在全国的电台、电视台有声有影。其中一句广告词“每当我看到天边的绿洲”,足以勾起人们的某些记忆。可进入九十年代后期,这些企业和他们的产品突然销声匿迹。

事过境迁,我们只能设想,问题可能出在上一级的思想指导上,或是企业领导者的眼界问题上,还或者出在企业领导者本身的保守与形势发展不适上。据我所知,当时的那些领导者们,有被一棒子打倒的,有甘拜下风隐退的,有贪得无厌沦为阶下囚的。以国企为基础成就企业家之名的他们,无一风光终了。

他们灰溜溜地去了。

旧的去了,新的来了。新的企业家在新经济环境下如雨后春笋。如邬先生,就是其中一位。邬先生和小城众多企业家赶上了好时光。在小城,有从小商小贩做起,在货摊基础上垒起高楼大厦的企业家的;有在企业转制中博得资产,又以几何式倍增,成为民营企业家的。遗憾的是,这些企业大多没能朝前发展,进入到一个与自身的知识结构、思维方式、思想匹配等量值时,或停滞不前,或守业收金,或乐在其中。资本的偶尔扩张,也在短平快的轨迹上。于是,邬先生所说的城市里的地主便大批产生。

试举几例:

例一。全国房地产开发进入青春期时,市场急需大批钢材,一位几十年靠贩卖水产品积累,存有大量资金的老商贩,转行进入钢材买卖。雄厚的资金,得天独道,收益意外丰厚。那么,发展就成为适时的思维方向,需要进入“资本家意识”的资本和行业的扩张,于是,一座自己投资的具有地标性建筑的商业大厦拔地而起,成为小城首批明星私营企业。对这样的企业,无论是政府还是市民,都极具热情和期待。然而,作为知名企业的自身,一座大厦已藏不住新的欲望,其欲望不是框定在企业向前发展上,而是回归到小商贩的原始观念上,在偷漏税上动起心思。偷税漏税数额之大,令人咂舌,被无情的法雷炸得基身难保,那座商业大厦,从此与东家挥泪告别。

例二。一位从小建筑工程队起家,从乡下打进城里的建筑工程承包商,拼了几年,拼出个民营集团公司,名声大震。据说在高人指点下,资本迅速扩张。资本扩张了,大脑也在无限度扩张,膨胀的思维却少有匹配的大脑,终于栓结,集团和个人卷入一起刑事命案。当然,企业的发展也就骤然停滞。

例三。一家知名企业,收获名利时,竟然暗地里私藏枪支弹药,看架势要拉起自己的“乡间武装”。结局是毙命。

例四。小城有一家生产加工烧鸡的作坊,其产品二十年占据霸主地位而不衰,成为当地同类产品的第一品牌。记不得哪年哪月,其产品无踪无影。后来一打听,才得知,人家说钱挣够了,所有家庭成员,人人都有几套房或车,房屋出租收金,车供休闲,银行存有一大笔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过起了幸福享乐的安居生活。

例五。一位白手起家的企业集团(小城的企业集团,多为名声所赘,请您不要以为它有多么大的规模),正在向更高境界发展且受到社会关注时,突然热衷于造神,硬是在一座山上建起一座庙宇,令人啼笑皆非。

例六。这是一家中型企业的业主,也是我的朋友。他的经营观念早在创业之初就已成形,至今死不改悔。什么观念呢?一边生产,一边销售,一边存钱,并说,存的钱永远不会拿出来,即便企业倒闭了,也不会拿出来。还好,老天照应,企业平稳发展,不大不小,二十年前怎样的规模,现在还是那个规模。没增加一间房,没增加一台设备,甚至没增加一个人。据说,他银行里存的钱,是目前工厂全部资产的几十倍。

恕我不再说下去。再说多了,小城里的地主们会把我掀翻在地,打我个不能自理。

但我还要说说邬先生。以当初他的我们小城不产资本家只产地主之论断,和我对他的了解,他和他的企业应该向大企业家和大企业方向发展。据我所知,他也曾尝试运用资本将企业扩大,甚至于让我陪同去查看可利用的土地,欲将工厂从城里搬迁出去,上规模上效益;他也把资金多次投入其他领域,如IT、食品等,但终因起点低等诸多因素,没有摘到鲜果。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也没能走出“地主意识”的怪圈呢?

如今,世界面临经济不景气。早在金融危机来临前,邬先生不知是不是有先见之明,把企业留给家人经营,勇敢地把自己投资出去,就任一家美国公司,目的是想施展一下尚未发挥的才干。就像那个赫赫有名的打工皇帝唐骏先生,抛掉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去了微软,而再次辉煌自己一样。从这一点上看,邬先生不想作城市里的地主。

我和邬先生是多年朋友。现借邬先生说事,颇有顾虑,我是不是不够厚道。又一想,也无妨,邬先生在二十多年前曾是文友,爬过格子,有小说散文发表,对还在爬格子的我,对爬格子人的酸劲,应该是理解的。更重要的是,他的许多观点让我受益匪浅。比如关于城市地主的说法。不然,我怎么会抛出这样一篇东西,混几个稿费呢!

有人问,有不是地主的企业家吗?我想应该有。比如那些热心公益的企业家们。于是有人提醒我,城市里的地主还应包括那些个挣了钱,而对社会漠不关心和一毛不拔的人。我想,说得很对。但我对此不想多说。

我要说另外一个故事。有一个企业家,看好另一家企业里卓有成就的一名科技人员,千方百计要挖来,而那个科技人员不同意,一是舍不得多年来的辛苦努力,二是怕背上见利忘义的名声,有损知识分子形象。而这位企业家说,那好,我把那家企业也买下。

当然,这类企业家,目前还未出生在我的小城。

转身后的飘逸

我的城市很小。可小城小的感觉却越来越寻不到了。无论站在哪一个角度,空间里的膨胀涌浪般地冲击着我们的视神经,起伏高悬的楼宇,毫不留情地阻截着想极目放飞的目光,再也抵达不到虚怀致远的景界了。或许纵叠的楼宇所形成的色彩斑斓的几何图形在提醒我,视野内的生活足已精彩,你还要寻找什么呢?其实,想寻找的东西很多,在无数次的寻找中,所谓精彩的生活留给我寻找的时间和思路极为有限,甚至难以深入。惟有一种被寻找的感觉每每浮列在前,那就是昔日小城的恬静感觉。

享受了物质丰沛,去寻找昔日城市的恬静,很容易被理解为作秀。我不擅长作秀。所以,寻找小城那份恬静的感觉,只好视为心理活动,从不敢轻易向外人袒露。藏久了,竟然生出感慨:对一座城市而言,当多数市民都有了恬静感的话,恬静本身是不是就具有了城市文化的标志了呢?

我是一个羞于谈文化的人。文化的概念太大。把城市的恬静感与文化联系在一起,我心虚。至于扯上文化,是因为我突然发觉,生活在楼宇夹缝里的人们,忽略了丢失了的恬静,却在努力寻找小城的文化。与我不同的是,他们的寻找不是心理活动,而是大张旗鼓,甚至挖空心思地去追溯历史,想在历史的河流里捞出值得炫耀的文化瑰宝,以便找回丢失的或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那个东西或许与恬静有关,或许无关。然而非常遗憾,小城历史实在太短,连二百年前的文字记载都挖不出来。于是,沮丧。沮丧者,大多都是文化人或官员。

我们应该忘记这样一个概念:历史是客观存在的过程,无须长短。现实对将来而言就是历史。

我要说什么呢?

我要说一个人。这个人与我要寻找昔日小城的恬静感觉无关,似乎与这个城市的历史和文化也无关。想说这个人,纯属是因多个偶然的偶然连接和碰撞。

第一个偶然:大约在十几年前,小城新开一家饭店。饭店不大,老板或许是为赶时髦,想借文化来提升饭店的档次和品位,便在饭店墙壁上挂了若干幅画。印象深的画,不是山,不是水,也不是美女,而是胡须张扬的钟馗。打鬼的神入住饭店,与人们的惯性审美思维有悖,留下的印象就再也抹不去了。我当时并没注意画的作者是谁。再去时,才细看,画画的人叫高旭奇。有吃客告诉我,高旭奇是小城为数寥寥的一所专科学校的美术老师。后又有人加上一句,因为会画几笔画混进教师堆里的。后确知,他是一个下过乡的知青,入过伍的兵,当过电影放映员,做过美术装潢设计,一句话,他是一个未经师门的画画人。

“混进”之说,对我这个画画的门外汉果然起了发酵作用。每一所学校里都有美术老师。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美术老师画几幅画算不上稀奇事。我上学时曾经的美术老师有若干,也仅仅是会画几笔画而已,没有一个可称“家”的。想象中的高旭奇,他的画只是比大多数美术老师胆子大一些,画得怪一些罢了。再说了,那时小城没有本科大学,后来为了要大学的名份,几所专科学校合并同类项,本科大学的牌子赫然打了出来。后来的高旭奇顺理成章,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美术教师了。再者说了,我有若干非教师出身的同事或朋友,在合并同类项时挤进大学工作,已让我目瞪口呆,所以别人说高旭奇是个“混进”者,对他的水准便多少有些心领神会。但那几幅饭店里的画,印象是抹不去的。

第二个偶然:大约在五六年前,编辑部来了一位客人,因为不是我的客,我和他只是点一下头。客人走后,有人告诉我说,刚才那个人是高旭奇。现在回忆,在小城说到高旭奇,极少有人提到“画家高旭奇”。

这次见高旭奇,算是第一次,可以说只留下一个影子。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欣赏美术作品,却不懂欣赏画家。所以,对画家,我不属粉丝级别。一幅美术作品,仅凭个人的好恶来感觉,全无鉴赏学识。在门外汉的眼界里,高旭奇的作品只能算是小城众画家(或者说画画的人)里其中一员的作品。所以,初见高旭奇,来的是影子,走的还是影子。

生活中,有些影子消失了,像是被风吹散,无了踪迹。有些影子,是吹不散的,长久地徘徊在你的身前身后。逐渐,关于高旭奇的“混进”之说又有新闻。一是对他的评价,说高旭奇是一个落魄的人,行为怪诞,言辞犀利,自称“辽东怪杰”,其画入俗不入流,俗到把自己的画室封为“暂俗堂”,画风和技法属雕虫小技,哗众取宠。二是高旭奇已辞职去了南方。有人说,一个混混,混不下去了,才会出去招摇一下,也是混混本质的体现。应该说,当时的我,无心无责去关注他。他也不需要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去关注。只是关于他的走,有人形容为离去,也有人说他忍无可忍。细细品味,“忍无可忍”加上“离去”,大有“转身而去”之动感。于是,他又留给我一个“傲”的印象。傲者有两种,一种是胸存学识怀揣技能的傲,一种是无知无识者无畏的傲。我不知高旭奇的傲应归为哪一种,因为我实在不了解他。

第三个偶然:是三年前,我和作家张涛出差去湖南长沙,张涛向我介绍,在长沙有两个小城走出去的人,一个是高旭奇,一个是收藏家包涵。张涛是二位的朋友,公干闲余,他要拜见朋友,我便有幸随之了。

见高旭奇,是在一家茶楼。包涵听说家乡来人,也赶来作陪。

湖南人讲究喝茶,茶楼到处可见。这使我想起“茶文化”一词。其实我不懂茶,我曾经在四川成都工作过一年,“茶文化”的印迹大概是那时烙下的。我一直把“茶文化”视为南方文化。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曾去过福建泉州,进入到一户普通人家,普通人家喝茶时的繁杂程序,让我初次领略了与北方的不同,但那时我并没有把饮茶与文化联系起来。现如今,“茶文化”席卷全国,连我们这座北方小城,茶楼也开始普及了。不过,我始终是茶外客。偶尔进入茶楼,也想品味喝茶的文化内涵,终不得要领,与我喝大碗茶比,得出一个结论,我缺少品茶的心境,即那份恬静的心情。所以,再好的茶,也是品不出应有的味道的。偶有朋友请坐于茶楼,伪得很。

高旭奇在茶楼款待家乡来人,茶我品不出味道,却第一次意外地品出了高旭奇的味道。他现在的身份是长沙师范学校美术系副教授。在这家茶楼,茶楼老板为他特辟一个画室,免费为他作画使用,且是常年使用。我感觉稀奇了。高旭奇说,在长沙,他有多个这样的画室。湖南和长沙的文化氛围比起我的小城,大概无须挖空心思地去挖掘历史。一个马王堆,一个齐白石,还有无数领袖级的人物,足以说明它的历史文化积淀的厚度。文化这个东西,是骨髓里的东西,具有遗传性。高旭奇置身于这样的文化环境和氛围里,如鱼得水了。之后,我到了高旭奇的家。我是第一次走进画家的家。可以说,从这里开始,我第一次比较全面地看到了高旭奇的画,可用八个字形容我的初步感觉:奇妙无比,震人心魄。我虽未言表,张涛先生已看出我的感慨,请高旭奇送我一幅画。高旭奇从画案下,从一堆乱纸中,找出一张纸头小幅画,问我是否喜欢。我没选择的余地,更没资格,便点头。他拿出他的章,盖了上去。这幅画的名字叫《十年磨一剑》。我偏得了。我早有耳闻,高旭奇是不轻易送画与他人的,他的一幅《有钱真好图》,已让很多人“望而生畏”,免开尊口了。

再说第四个偶然:说之前,先说说一个叫许臻德的年轻人。在我的小城,有一家叫“大可书屋”的书店,店主就是许臻德。我和许臻德相识,是一种必然。他卖书,我买书。在小城,把书店办得很纯,几乎很难生存。大可书屋纯到唯文化唯学术了。每次去,看到寥寥无几的客人,我的心都在痛。其实我多虑了。许臻德是有心计的。他的心计缘于对文化的理解和热爱。他说过:“当一个书店不仅仅是买书就走的地方时,它就成为一道风景了。”在他的书屋,备有文房四宝,字画逐渐挂满了墙壁。当年的“大可书屋”,现已更名为“大可山房”了。高旭奇是他的好友,那么高旭奇的画,便成为他的主打品牌。高旭奇“转身”之后的信息,从这里再次扩散。许臻德撰写的高旭奇绘画经历和绘画思想的专著《贪图享乐》,成为小城人重新审视高旭奇的一个途径。小城的人终于知道了,“转身”之后的高旭奇火了,他的画展走到哪里,便给哪里一种震撼。有报载,全国画家有七位数。绝大多数都处于孤芳自赏状态。在我的小城,画家们使个大劲办一场画展,去看画展的人往往不超过百人。现在就不能不说一句流行话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检验画家的标准已扔给了市场。市场拥抱了“转身”之后的高旭奇,并给他一个热烈的吻。他画展不断,拍卖颇丰。

2008年11月,由辽宁省文化厅、辽宁省文联、辽宁美术馆、辽宁省美术家协会共同主办的“高旭奇先生中国画全国巡回(沈阳)展”在辽宁美术馆开幕。报载,开幕式上,辽宁省美术家协会主席、著名画家宋雨桂先生说:“看了高旭奇的作品,我有一种失职的感觉,高旭奇作为辽宁出来的画家,去了湖南,取得了如此可喜的成绩,我作为省美术方面的负责人,说明有些方面的工作还做得不好。”美协副主席吴云华先生说:“我不知道宋主席是怎么把高旭奇请来的。我看他是弄来了一颗炸弹,这个炸弹很厉害,把我们辽宁相当平静的一个状态像涟漪一样地炸开了。我很震惊,我们缺乏这种造反精神,缺乏这种胆量和创新意识。”画展后,辽宁博物馆收藏了高旭奇的两幅画。这则消息,算是第五个偶然。

我是美术的门外汉,不想去评论高旭奇的画。几个偶然性的积累,触动我的除了他的画,就是他“转身”前后的现象。如此大规模地搞个人全国巡回画展,我想,光一个“傲”字或“混混”是玩不转的。前几日去大可山房,偶遇高旭奇在画案上作画,围观者数人。这是沈阳画展之后,高旭奇转回小城省亲。大可山房现已成为正规的画廊,当然了,聪明的许臻德并未丢弃卖书的业务。书和画永远是孪生兄弟。休笔间,高旭奇的目光向众多围观者扫了一眼,当然也与我对视一下。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他已不记得我了。但这并不妨碍我的思考,或许对思考更有帮助,能客观到现象的表述。接下来,他画他的画,我以“陌生”的旁观者身份看了一会儿后,默默离去。非“转身”而去。

城不在小,也不在历史有多悠久。能意识到现实就是未来的历史,那么就知道该如何对待现实了。无论怎么说,“转身”之后的高旭奇是飘逸的,他像是一个剑客,挥舞其个性的剑法,迸发出异样的五彩火花,这火花,总应在我们的心灵深处,点亮点什么。

点亮点什么呢?

小城不再恬静。我努力寻找的小城恬静的感觉,怕是终生难寻了。那么我又生出希望,希望有朝一日,我能真的静下心来,去学会品茶,不一定去小城的茶楼品茶,更不是去品什么文化,若能坐在家里,或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品出自己想要的滋味就可以了。

打上句号,舒一口气,信手抓过刚刚送来的小城日报,头版是小城人大刚刚通过的政府工作报告,快速浏览一遍,却发现全文未有一句涉及文化方面的内容。羞于谈文化的我,却在注意文化,算不算是我的病态表现呢?我苦笑地摇摇头。原来我也酸得很。

非常抱歉,我羞于说出我的小城的名字。

责任编辑 高 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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