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他,比他多

黄了青梅

莫小非已经离开一年了。刘东北发现自己之前会每个月想她一次,后来是每个星期想她一次,再后来便是每天都想,再忙也忘不掉。莫小非总会在某一个时刻,像锋利的剑一样,毫不设防地刺进他的脑子里。

这辈子,结一次婚就够了

刘东北没想到婚离得这样痛快。苏曼找上门去,说怀了刘东北的孩子,莫小非的表情淡的不能再淡,只一句话:“你叫他自己来说。”于是,刘东北说了,还给了莫小非一张存折,50万,莫小非跟了他5年,他说,一年10万吧。他以为莫小非会又哭又叫地闹一场,她却接过存折来,仔细看了半天,笑得眼里都有了雾气。她说:“很好,谢谢!”

离婚当夜,刘东北便梦到了莫小非,5年前的莫小非。那时候刘东北很浑,打架、斗殴还泡妞,每隔几天就会惹出事情来。醉了酒会吵得满楼不安宁,说脏话,摔能摔的东西。连他爸都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莫小非却不离不弃,也会哭,哭过之后把屋子打扫干净,再去给刘东北做醒酒汤。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直到有一次,刘东北在路上被一伙持着刀棍的人拦住。那之前他伤了一个人的腿,他想这次是闯了大祸,于是让莫小非先走。莫小非却不肯,护着他,像只强悍的母鸡,她说:“你们谁敢动我男人?”她娇小的个子却蕴含着很大能量,一群男人在这样的一个女子面前竟然怯了场。那天是刘东北最为感动的时刻。那晚,他给莫小非下了跪,然后说:“嫁给我。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日子越往下过,刘东北便越后悔自己过去的浑,想想那些前尘往事,总觉得对不起莫小非,于是,便有了刻意的讨好,好得甚至会让莫小非窒息。他什么都顺着她,甚至她为了惹怒他说不要孩子,他都没有犹豫一下。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我以前对不起你。以后,我要一切都对得起你。”末了坏坏地加一句,“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对不起我。”

刘东北发达了。小城不大,刘东北有了些钱后,免不了有人嫉有人妒,在一次酒会上,有人提起莫小非和秋天的那个夜晚。那人说,给了机会都不揭发,铁定是……舒服了。最后的3个字是男人猥琐地笑了半天之后才说出来的,刘东北的心里像是被灌进了冰碴子,一下子把他冻透了。他的拳头打过去,酒店里乱成一团。

如果一生厌,那就回不去了

回家的时候,他经过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那条街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幸福街,即使凌晨也有热闹的人流。可是,一年前,这条街道还是偏僻的,马路不平坦,每隔几米便是或大或小的坑,路灯几乎成了摆设,因为灯泡总被那些酒醉的无聊的人打碎。正是在这条街上,莫小非被人非礼了。

刘东北想了很多次,他们的疏离应该是从那时开始的。因为,中间的过程刘东北问了很多次,莫小非总说只是被抢了钱。但是,刘东北听说了,她被人发现的时候,衣衫不整,内裤在一边丢着,整个人在风中哆嗦成一团。

这晚,整个不一样了。被人戳在痛处,又喝了酒,“为了救我,你是不是让那个男人强奸了?”这是刘东北回家后的第一句话,莫小非沉默着不承认,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刘东北问急了,想也没想,便递过去一个嘴巴,这么响亮的声音之后,屋子里立刻变得静悄悄。那么爱哭的莫小非一滴泪都没掉,刘东北打完便后悔,但为了男人的尊严,还是执拗地看着她收拾东西离开。

后来还是和好了。因为莫小非真走了,刘东北才慌了神,屋子里全都是莫小非的影子,心像是被人掏走了一大半。莫小非本也没想走,于是,他在众目睽睽下把她扛在肩上,她便一边打着他的肩,一边乖乖地跟他回来了。

刘东北的钱越来越多,身边的女人也如云一样来去。他沉溺于这样的生活,暗夜里的小城是华丽的,莫小非越来越像一碗清淡的汤。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成了梗在他心里的刺,这样想着,先前对莫小非的歉疚归了零。他不再依着她说是,而是想着法子反驳她,说她做的饭越来越不好吃,说她眼角的皱纹开始多起来,说她的品位始终高不了,他甚至怀疑她的生育能力。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苛刻,莫小非却都忍下来。

越这样,刘东北的心越野。小城太小了,莫小非不是没听过他的那些风流韵事,她哭过闹过,整夜失眠,满城里去寻找刘东北的车,头发大把地掉,人也迅速地憔悴。有时候,也会很安静,安静地盯着刘东北:“你说过的,会保护我一辈子,不让我受伤害。”刘东北不敢看她的眼睛,这话定然是说过的,那是什么时候?那么多的日子,莫小非为他做过那么多的事情,这些话肯定是说过的。可是,又能代表什么呢?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刘东北很讨厌她,是的,开始讨厌了。

到底,她爱他比他多

苏曼出现的时候,刘东北是新鲜了一下。他喜欢她的笑容,看起来纯纯的,像是5月里的栀子花。这笑容让他沉迷了一阵,于是,苏曼用这样的笑让他给她买了车,还买了名表和首饰,等到苏曼说想要一个戒指的时候,刘东北说你去找莫小非。

他其实是想让苏曼激一下莫小非,他受不了她的冷。不知从何时开始,莫小非再也不在乎刘东北的来去了。那次吵架,刘东北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不要逼着我瞧不起你,那年的事情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自此之后,莫小非成了另一个莫小非。刘东北回来再晚她也不闹,他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跟别的女人调情,她也仿佛看不见,一切都是淡淡的。她还说,男女之间,无非就是互相取悦,你高兴了,就好。她的冷静,常常让刘东北抓狂。

回想当初他求婚的时候,没有钻戒,没有华服,他拿着那些塑封好的情书和莫小非给过他的所有的小礼物,哪怕是上学时一个心形的曲别针。在莫小非的单位前向她求婚,他还警告莫小非:你可想好了,这是一辈子的事情。莫小非问:“你确定一辈子?”

他那时许下的诺言是怎样的真诚,可是,一辈子有多长?5年,而已,苏曼轻轻一激,刘东北没了退路,只有说分开。

现在,莫小非已经离开一年了,刘东北发现自己之前会每个月想她一次,后来是每个星期想她一次,再后来便是每天都想,再忙也忘不掉。莫小非总会在某一个时刻,像锋利的剑一样,毫不设防地刺进他的脑子里。

那些美女环绕的日子忽然变得索然无味,甚至缠绵过后的苏曼穿了莫小非遗落在房子里的睡衣,他也发脾气让她滚。苏曼笑着说:“你爱莫小非,从来都是,有感情才会使出浑身解数让一个人不痛快。”

刘东北去一个朋友那里办车保,那个朋友是莫小非的闺蜜。她见了刘东北后跟他说:“小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天晚上她本来难逃劫数,但最危急的时候有人来了。”刘东北不信地一撇嘴道:“你们是一伙的。”她就给他翻看QQ聊天记录。“那男人抢了钱还想非礼我,正在这时来了几个人,他便吓跑了。但是东北不相信,而我那么爱他,所以我选择离开,成全他的自尊。”这天是冬至,刘东北醉得昏天昏地。苏曼说过,你爱莫小非,从来都是。这么直白的道理,是别人告诉他的。刘东北去找车钥匙,半天找不到,索性跑下了楼,一路上很多人回头看,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路哭一路走应该是很引人注目的事情。刘东北拦不到出租车,他甚至不知道打哪个电话,去哪儿才能找到他的莫小非。

他追着她的笑容一路走,走过很多的街道,一直走到环城高速的路口,那是莫小非家的方向。突然有一辆车让他飞了起来,飞翔的感觉真好,落地之前,他还想着自己的浑。莫小非忍了他那么多的背叛与伤害,他却在意她莫须有的一点儿。

他在落地的瞬间终于顿悟: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是一样一样的多,可到底,她爱他,比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