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有耳朵
2009-12-02杨林林
今日文摘 2009年7期
那是夏日的夜晚,蛙声片片,星缀满天,月圆苍穹。我与女友缓慢地在一大片水稻田边散步。
“你听过我唱歌吗?”她冒出一句。
虽然我们交往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可我的的确确没有听到她哼过一句。其实,在唱歌问题上,我也一样是躲着。
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是很喜欢唱歌的,但羞涩阻碍了我在众人面前无所顾忌地表达。记得那时屋后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和棉花地。到了傍晚,大人们聚到大树底下谈天说地、家长里短的时候,我就溜到后门,坐在石坎上。望着刚拱出地面的棉花苗和尚未抽穗的水稻,我的嗓子眼就痒了起来,于是放开嗓子,跟着从电视上学来的一些歌曲唱了起来。当时,幼小的心灵充满了奇妙的想法。我一直都相信,庄稼是有耳朵的,我相信那些庄稼肯定都听到了我的歌声。就这样任歌声嘹亮,任心情在歌声中飞扬。
后来,棉花长得比我高了,稻子也金黄了,我便不再唱了,身处如雪一样的棉花的包围之中,我感到一种压抑,似乎有许多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窥着我。自然,嗓门也无法再那么敞开了。可能是庄稼都长大了吧,而我是不愿让它们探知我的心思的。
隔着时间的烟尘,我看到那片熟悉的庄稼,幸福地竖着耳朵,在风中,在一个害羞的小男孩的歌声中翩翩起舞。
“你小时候一定很喜欢唱歌吧?”我反问了她一句。
她点了点头。
“我也是。”我说,然后我们俩相视一笑。
当初齐头深的庄稼如今只不过没膝而已,可我们已无法放开歌喉。是不是因为这一回长大的是我们自己,而不是庄稼?■
(王维奇荐自《日本新华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