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时期的文艺节
2009-12-01陈玲凤
陈玲凤
当迎面的风渐渐凛冽、天黑得越来越早的时候,北半球昼短夜长的特征终于日渐清晰。与此同时,一年一度的文艺节也被提上了日程。
班长在班会上宣布文艺节事宜的时候,我们正趴在课桌上奋笔疾书。大家都很高兴终于有考试之外的事情可以忙碌,教室里瞬间响起的喧哗声吓了我一跳,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集体兴奋过了?
选节目、确定人员、上网查资料、彩排、准备服装道具……分解任务,责任到人。我“不幸”沦为管账的,具体内容是整理一张张零碎的发票,然后按计算器计算开支。
放学时我混迹在通校生队伍里躲过了门卫检查,节省下了请假条,暗自欣喜不已。
“你去哪里?”我抬头看见周树神情诡异似笑非笑地盯着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干嘛?去银行——公事。有意见啊?”气势上是绝不能输给对方的。
“你的请假条呢?我看见你混出来的,不要不承认。”
“要你管?”
“想留着下次用是吧?以权谋私啊你。”
我尽力克制不断上窜的暴力情绪,告诉自己沉默是金。
“你怎么还在?怀疑我会携款潜逃还是怎么着?”我走出银行,一抬头就看见周树,心头顿时生出无名之火。
“打劫你啊,财不外露知道不?”他夺过我手里装钱的信封塞进我的书包,“走吧。”
“你什么意思?”
“我当然要看着你书包里的money安然无恙地回到学校才能放心啊。要知道,车上扒手很多的。”他作出严肃的样子语重心长地教育我。
3路车摇摇晃晃地在夕阳的余晖里前行。我看着这个在拥挤的人群里龇牙咧嘴的男生,想起他因为迟到、逃避值日打扫、自习课走动等等琐碎的原因被罚检讨的样子。从什么时候起,这些鲁莽轻浮的男生,开始让人觉得温暖而稳重?
文艺晚会定在星期三晚上。
我们一边抨击学校又占用自习时间,一边在脑中飞快地盘算如何在周三傍晚将积压的作业搞定。
当我以平常两倍的速度吃完饭赶到教室时,整幢教学楼已是人去楼空。走进礼堂,果然是人山人海。晚会开始了,观众席上一片漆黑,我无法与大本营取得联络,只好栖身于墙角。
“你的围巾!你干吗把自己搞成这样?”V穿着黑色大衣站在过道上。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搞得跟夜礼服假面似的。”
他笑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我从没想过,我们的第一次对话会是这样的情景,而我,竟然用了这么不友善的语气。
抽签时我们班抽到了17号,倒数第二个表演节目。
当同学们手中的烛光亮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就像在台上一样紧张。眼神深情,对白流畅,一切都比预计的更加完美。我看不到班上其他人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们和我一样欣喜。然而晚会最后,主持人念获奖名单的时候,并没有我们班。我心里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微笑着祝贺获奖的班级。
礼堂外的风很大,呼呼地从耳边吹过。我默默地走在人群里,想到过了今晚就又要回到“书本+试卷”的状态,觉得有一丝怅然。
第二天课间,余诗诗知道了前一晚的插曲,不停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我沉默,摇头。余诗诗安静下来,“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他有那么好?”
“无可匹敌。”瘦,高,面容干净,眼神温暖,成绩优异,洁身自好,沉默内敛,穿蓝色T恤和牛仔裤,周末的下午会去图书馆或者打篮球,几乎符合了我以往岁月里所有美好的想象。
余诗诗盯着我,“那你打算怎么办?”“不怎么办。”
本来就是一场暗恋而已。在这样盛大美好的青春时光,我想我只是需要一个足够美好的少年,来完成一场偶像崇拜,然后继续一个人的成长。谁的青春没有过这样的心境呢?我想我们只是享受有所希冀的心情,正如我们会憧憬未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