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控诉耍大牌

2009-11-30庞婕蕾

少年文艺·少年读者文摘 2009年11期

庞婕蕾

你是哪一派

最近，我们班的文学爱好者叶小宁在校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叫《你是哪一派》，把我们班的同学分门别类共分成了六大门派。分别是武当派、峨嵋派、少林派、华山派……哦，不对不对，这些是武侠小说里的门派，我们班的门派分成漫画派、发烧友派、篮球派、八卦派、零食派、游戏派。

“哎，你是哪一派?”贾研问我。

“我不清楚，你呢?”我反问。

“这还用问吗?我曾经是游戏派啦，现在是篮球派。”贾研双手交叉在胸前说，“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进入学校篮球队。”

“我觉得我最靠近发烧友派，我喜欢听音乐，唱歌。”我又仔细看了那篇文章后说。

“我也觉得你是，你也就这点爱好。”贾研说。

“小白——”冬瓜跳过来。

“八卦派，你干吗?”我问。

八卦的细胞呢，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但在冬瓜同学身上，这些细胞就异常活跃。

“我是多面派!”冬瓜同学说，“我喜欢漫画，喜欢零食，喜欢游戏，偶尔八卦一下，所以我是地地道道的多面派!”

“偶尔八卦一下，这话太搞笑太经典了，哈哈哈。”贾研笑着扬长而去。

“贾研最近有点癫狂，他是不是又被他老爸K了?”冬瓜凑近了问。

“不知道!”我摆摆手，拿起一本漫画来看。

“你这漫画是唐甜甜借给你的吗?”冬瓜看了下书皮说。

“你刚才还说你偶尔八卦呢。”我不满冬瓜的包打听。

“现在就是偶尔状态啊。”冬瓜死缠烂打，像口香糖一样粘在我身边，“唐甜甜是不是对你有好感?”

“滚。”我拿起书本敲冬瓜的脑袋。

“遵命。”冬瓜立正给我敬了个礼，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做出滚的姿势。

“哈哈哈。冬瓜，你太有幽默细胞了，我封你为搞笑派!”叶小宁走过来笑得快岔气了。

“不稀罕。”冬瓜“腾”一下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我们班的发烧友还真不少，不过不是对古典音乐有兴趣，而是对周杰伦、林俊杰的歌曲倒背如流，且在较短时间内掌握了他们的饶舌功夫，但是～上音乐课，他们都歇菜了，打不起精神来，一个个哈欠连天，像几辈子没睡过觉一样。我也喜欢流行歌曲，不过我更喜欢陈奕迅、张震岳这样的歌手，喜欢他们，就该用实际行动支持他们，我曾经省吃俭用，凑足了钱买他们的正版CD，又买了个可以听CD的discman，被郝惟欣他们笑作老古董。

“这年头谁还用discman?”郝惟欣晃着她胸前的ipod说。

“我。”我给出回答。

郝惟欣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发烧友指的是音乐爱好者还是脑子烧坏的人?”

我拿开她的手，不去理会她，把唱片放进discman，听了起来。

“小白是古董派——”郝惟欣大声宣布。

我戴着耳机就当没听见。

“小白，请教你一下。”郝惟欣拿下我的耳机，她总是这样，自说白话。

“你的耳朵能听出CD和mp3的音质区别吗?”郝惟欣正襟危坐地问我。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不知道那你还买正版唱片?你钱多得没处花，跟我吱一声。”郝惟欣貌似在心疼我花出去的钱。

“也可以跟我吱一声。”杨小蕴回头。“花钱的事情难不倒我。”

“你们烦不烦啊，我买正版唱片，是为了支持我喜欢的歌手啊，他们不是一直对歌迷说，喜欢他们，就去买正版吗?你们还号称忠实粉丝呢，哼，连这点都做不到。”我把耳机重新塞在耳朵里。

“哦，看来，小白是发烧友派当仁不让的帮主。”杨小蕴和郝惟欣异口同声。

如果可以再增加一个派，我提议，杨小蕴和郝惟欣是多舌派，帮规是烦死人不偿命!

居然被女生表扬

中午吃完饭，我去走廊上散步，消化消化，顺便听听歌，学唱两首。

我躲在无人的角落，双手插在裤袋里，眯着眼睛，跟着张震岳一起唱：“我怕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再也见不到你……”

我哼得很小声，尽管我戴着耳机，我还是确信我哼得很小声。我陶醉在音乐的海洋里。

“哇，你唱得真好听呢!”突然，一个女生的尖叫打破了海平面的平静。

“你是谁?”我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皮肤红红，头发爆炸的女生。

“我是三班的郭慧，你唱得真好听，和张震岳的腔调好像喔。”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我快被她看晕过去了，可是，我在心里提醒自己，清醒，保持清醒，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一个玩笑呢?

“你也知道张震岳?”我压制内心的喜悦，问她。

“我岂止知道，我还很喜欢他呢。”她眉飞色舞，“我喜欢他的《再见》《路口》《小宇》《思念是一种病》等等，总之，他每首歌我都喜欢，就是不会唱。”

“多听听就会唱啦。”我说。

“没用，我五音不全，听了无数遍，还是不会唱。”她无奈地摇摇头，随即眼睛里又有了光彩，“我刚才听到你唱了，虽然很小声，但我听得出来，你唱得很好!”

“是吗?谢谢。”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当面被女生表扬，换了谁，都不会镇定自若吧?

“能不能大声点再唱一遍?”她用请求的语气问我。

“啊?”我脸红了，“我没学过唱歌，不好意思大声唱出来。”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哎。”她有所不满。

“不不不。”我急忙否认，“我没在别人面前唱过。”

“哦，这样。”她笑了两声，“那这样，你就把我当空气吧，或者当灰尘，或者你闭上眼睛，不要觉得有人在，自管自唱吧。”

我还想拒绝，可看到她期待的眼神，我于心不忍，只好闭上眼睛，轻轻唱了起来。

一曲唱罢，我睁开眼睛，发现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你唱得太感人了，我都快哭出来了!”她说完就奔跑离开。

只留一个发呆的我在原地。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有感觉，这不是梦吧?我不是在睡午觉吧?

回到教室，我还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真不敢相信是真的，居然有人说我唱歌好听呢。

本来以为这只是我生活中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没想到，一下课，就有一群女生围在我们教室门口。

“你们找谁?”冬瓜同学很有主人翁意识，上前问她们。

“我们找那个皮肤很白的男生!”其中一个指了指我。我一看，是郭慧，她怎么来了?

“你们找他有事吗?”冬瓜倚在门框上问。

“胖子，闪开。”郭慧一把拉开他，然后冲着我叫，“喂，你出来!”

“她不是来寻仇吧?”郝惟欣幸灾乐祸，“小白，没想到你社交面还挺广。”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郭慧她们，内心惶恐不安，不知她们这唱的是哪一出。

我一走出教室，就被她们团团围住，并被她们肆无忌惮地打量。

“嘿，你叫什么?”郭慧问我。

“我叫程辰。”我如实告知。

“好不容易找到你!”郭慧笑着说，“你干吗发抖，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找我有事吗?”我鼓足勇气，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们想听你唱歌!”

“听说你唱得特别好听!”

“我们慕名而来，看郭慧的审美眼光怎么样。”

“你赶紧给我们再唱一个吧。”

郭慧身后的女生唧唧喳喳，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不过我总算清楚了，她们不是来寻仇的，而是专程来听我唱歌的!难道我

有歌迷了?我飘飘然起来，难道她们就是传说中的粉丝哦，当明星的感觉不错哇。

“我今天嗓子不大舒服。”我干咳了两声。

“喂，干吗啦，耍大牌?不给面子?”郭慧质问我，“中午还见你嗓子好好的呢。”

“不是。这个……”我把她拉到一边，“被我同学听到，很傻的。”

“哦，这样。”她点点头，“那这样，我们去操场上找个僻静点的地方你再唱吧。”

“这个……”这回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就这样，我被一群女生拖到了操场。

“有话好好说，别群殴我们的小白同学!”冬瓜倚在栏杆上对着操场方向喊。

我被逼无奈，只好又唱了一遍给我的“粉丝们”听。这回不再底气不足了，因为我相信郭慧的选择!虽然之前不认识她，但凭我的直觉，她是一个有眼光的人，哈哈。

“哇!真的很棒呢。”一曲唱罢，只见一群女生做花痴状。我无比陶醉。我望着远方的天空，难道下一个天皇巨星就是我程辰吗?

当上了大牌

那天是我学生生涯的转折点!

因为，从那以后，每天都有女生跑到我们教室门口，说要听我唱歌。从郭慧开始，一传十，十传百，我程辰唱歌好听的秘密就全校皆知啦。有的人因为帅而闻名，有的人因为篮球打得好而被崇拜，而我，则是因为唱歌唱得好而被追随!应粉丝要求，我不断学习新歌，也开始唱周杰伦的，唱小猪的，唱吴克群的，甚至唱BOBO组合的。

“程辰+你最近听音乐的时间很长哦!”妈妈警告我，“别影响学习。”

“现在的流行歌曲真是听不懂了。吵吵闹闹，歌词都唱不清楚，一个个都大舌头的样子。”爸爸摇摇头说。

“蒲巴甲唱得蛮好的，不过好像年轻人喜欢他的不多。”外婆插嘴。

“外婆，蒲巴甲是年纪大的女人才喜欢的，他唱的歌我们可欣赏不来，太土了。”我说。

“哦哟，你嫌外婆老啦，你个小赤佬，辛辛苦苦把你带大，你现在居然嫌弃外婆土里土气了。”外婆佯装生气。

“和小孩子生什么气啦。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外公也加入到我们的谈论中来。

“你老了，我可没老。”外婆在客厅里扭起身子，表演她在老年舞蹈团里学到的舞蹈。

哈哈哈，全家人一起大笑。

外婆喜欢蒲巴甲，从好男儿比赛一开始就喜欢，还发动我们全家给他投过票呢，外婆还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程辰，你皮肤那么白，没蒲巴甲有男人味道。”真是偏心哪，要知道外婆从前一直喜欢捏我的脸蛋，说是白白嫩嫩真可爱。蒲巴甲拍了广告后，外婆就盯着那个牌子的瓜子和核桃仁买了，每次去超市，临出门前，会说：“今天记得买包蒲巴甲。”

有人喜欢的感觉真好哪!我似乎开始体会到蒲巴甲的感受了，哈哈。

“小白，你会唱小猪的《爱转角》吗?”郝惟欣问。

“会，不过还不熟练。”我说。

“那你唱唱看，我最近狂迷这首歌。”郝惟欣说。

“我唱不出小猪的味道。”我举白旗，“你还是听原唱吧。”

“那你会唱《最重要的小事》吗?”杨小蕴问我。

“谁的歌?没听过。”我说。

“五月天的歌呀，你居然没听过，老天，你是什么世纪的人?”杨小蕴做大惊小怪状。

“那么多歌，我要是都听过。那才奇怪呢。”我哼了一声，决定不理睬这些无聊的女生。

“小白，你还是新人哎，要有点新人的姿态，这么快就开始耍大牌了，你会没前途的!”唐甜甜又跑过来说。

“我又不进娱乐圈，要什么歌唱前途啦。”我反诘。

“你敢说你压根就没想过进娱乐圈?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唐甜甜像看穿我心事的样子。

“当然没有，我要当白领。”我脱口而出，就算心里想，也不能承认啊，要不然又要被他们说好男儿了。

“矫情。”冬瓜同学路过，装作睿智的样子，扔下这么一句话。

“你到底唱不唱?”唐甜甜问我，咄咄逼人的样子。

“不——会!”说完我就去操场了。

虽然唱歌的时候我能找到自信，可是唱得多了，我又开始怀疑自己了，我真的唱得好吗?我真的有天赋吗?这样唱歌有什么意义呢?

“程辰!”有人大声叫我。

我回头一看，是郭慧。

“嘿，总算找到你了。刚才去你们教室找你，那些女生说你玩失踪。”郭慧跑得气喘吁吁。“找我有事吗?不是又想听我唱歌吧?”我额头一滴汗。“哈哈，现在不用唱，有你唱的时候呢。”郭慧笑着说。“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们文艺部在搞一个欢送毕业生的会演，想让你演唱那首经典的《再见》。”

“他们不是要很久才离校吗?”我问。

“哪有，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啦，我们当然得提前欢送啦。”郭慧说，“说定啦，反正这是你的拿手曲目，你只要不忘词不失声就行。”

“可是……”我想拒绝。

“兄弟，拿出点男子汉的样子。”郭慧拍拍我的肩膀。

这下，我想拒绝的话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唉，天上貌似一群乌鸦飞过，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我从来没有上台表演的经历，这下不是明摆着要出丑吗?

就这样被抛弃了

为了这次表演，我可掉了不少头发，常常做梦，梦见自己傻傻地站在台上，突然忘词，突然听不见伴奏带的声音，台下一片哄笑，我灰溜溜下场……醒来，一身汗水，唉，这样下去。我得少活几年!

我去找郭慧，趁时间还来得及，让她趁早换人。

“郭慧……那个……”面对很强势的郭慧。我在心里排练了很久的话就是冲不出喉咙。

“对了，准备得怎么样?哈哈，肯定没问题吧，我看好你!”郭慧笑眯眯地说。

“那个……我想……”

“啊，我想起来了，要跟你说一下。为了增强互动性，我给你找了个很棒的毕业生弹吉他。”郭慧一口气说完。

“啊?”我张大嘴巴，完了，这下更没法开口了。

“你有面子啊，这个男生很跩的，以前都不肯表演的，这次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哦。”我点点头，把所有的话咽回肚子。这下是彻底糟了!我托着脑袋发呆。“小白，听说你有演出?”郝惟欣问。“嗯哪。”我无奈地点点头。“是唱歌吗?”一向少言寡语的李斯孟也来凑热闹。“好好表演啊，别给我丢脸!”郝惟欣发布命令。“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说。看来，这事情要弄大了。

“当然有关系啦，要是你表演出色，我这个同桌脸上有光，要是演砸了，我就要求换座位，我可不愿意和失败者整天呆在一起!”“你真势利!”我说她，“老这么势利，以后会找不到男朋友的!”“要你管!”郝惟欣一别头，气呼呼的样子。我才不去哄她，我自己还烦着呢。本来想偷偷混过去算了，没想到，家里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程辰啊，虽然妈妈不支持你过度喜欢音乐，但能得到这样一个演出机会还是不错的，可以锻炼你的胆量和临场应变能力。”妈妈的话总是这么无懈可击。

“哎呀，宝贝孙子，你要演出啊，不要紧张，你看人家蒲巴甲，冠军了!”外婆鼓励我，还不忘带上蒲巴甲。

“男子汉，这点怕什么。”爸爸摸摸我的头，很宽厚的手掌。

他们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紧张，真的!我这人害怕被聚焦，尤其是在台上!以前参加合唱比赛，我一上台就脑子一片糨

糊，只好在那里张张嘴混过去算数。在女生面前唱，不怕唱错，不怕忘词，丢脸也是小范围的，这回可是全校，还有那么多学校领导坐着呢。算了算了，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准备吧，我，豁出去了!又听了好多遍CD，歌词倒背如流，放学的时候在路上唱，经过的人也会回头看我一眼，我就是要练胆量!

终于到了演出的那天。

“小白，你今天的打扮还真不错。”郝惟欣一见面就夸我。

“谢谢。”我真心谢谢她给我的信心。虽然我只穿了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衫而已，这是妈妈的主意。妈妈说，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干净简单的穿着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气质。我个人没什么审美主见，那就听妈妈的咯。没想到，获得了一向刻薄的郝惟欣的称赞。

“小白，我们会支持你的!”杨小蕴说。

“我们想个什么口号或者手势在台下表示对小白的支持。”叶小宁也兴高采烈。

“要么，就小白最牛，无人能敌!”唐甜甜说，并用右手在头顶作出一个牛角的样子。

“你们当这是好男儿比赛吗?这是一次演出呀，弄什么口号很夸张的，人家学长肯定在想，低年级的小朋友怎么这么幼稚。”郝惟欣一口否定。

我都听不见她们说些什么了，我的脑子里只有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