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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昧人生

2009-11-27青青细胞

最推理 2009年3期
关键词:凶手教室

青青细胞

1 未尽之途

我继续低头往前走着。

面无表情地迈着缓慢步履的我,也许和路上的行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只除了,在两个钟头以前,曾经吞下一把“心得安”药片这个事实。

曾经有一部推理小说里面写过,这种可以导致心跳减慢的药物,如果让正常人过量服用,就可以成为毒药。让这样的言论蒙蔽的我,此刻真恨不得要破口大骂了: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我将手按在心脏那个部位,也许一直在行走的关系,那里跳动得并不缓慢——至少我的手掌还能感到明显的起伏。

事实上,除了觉得十分困倦,脚步有些沉重得抬不起来,头皮有点发麻以外,我并没感到什么明显的不适。

最好笑的是,我原本是想这样无边无际地走下去,然后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的。现在眼前的确是到了一个极陌生的地方没错,可是我并没有死。也就是说,我必须忍着困意再走回去。

想要自杀的理由简单的有些无聊。

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这并不是能够让我感到痛苦的事实。尽管身边到处都有人在装腔作势地痛苦着,但我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挫败。

连让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样的小事,我都做不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突然这样想的我,便在放学以后,走进一家药店,鉴于安眠药这样的危险药物是不可以随便买卖的,我便信了某篇推理小说上的杀人手法,买了最便宜也是号称“有效”的“毒药”:心得安。小小的白色药片,一瓶100片也只要1块4毛钱。

然后我打开瓶盖,胡乱吞了一把药片之后,就将药瓶随手丢弃在路边的垃圾筒里,然后踏上了我的“死亡之旅”。

终于艰难地走回家以后,我不顾父母“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的质问,钻进自己的小房间里打开电脑。

回来的路上还很想回到家就睡觉的欲望,被另一种想法取代了。

连上网络,打开QQ,我点开一个灰暗的头像。

“在吗?”

“在。”

对方的头像马上亮了起来。明明在线却总是隐身,我将之理解为不愿被人打扰。但既然对我有所回应,她应该还是喜欢和我说话的吧。

“我有一个同学今天吞服了一大把心得安药片。”

“啊!”

简单的一个字。并没有问结果如何。人们对于其他人的境遇基本是漠不关心的。如果我直接说就是我的话,也许还会来两句假惺惺的问候吧。

对方可能马上也意识到了这点。

“现在怎么样了呢?”

“就是觉得胸口有些难受啊。打电话来问我该怎么办呢。”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觉得那个地方不舒服,有什么东西像堵在胸口一样让我呼吸困难。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因为没有死掉而怨恨那些药片的我,此刻却惊慌了:该不是,药效现在才发作了吧?

“那快点去医院吧,可能要洗胃。”

“不行啊。”

“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被父母知道。”

“……”

“喝点水可以吗?或许能将药物稀释一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啊。”

“你不是说吃这个药人会因为心动过慢死掉的吗?她是看了你的小说才这么做的。”

没错,对方正是写下了那样愚蠢文字的人。而我也是因为喜欢她的小说才去找寻她的QQ的。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呢。其实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因为无聊地在翻一本推理杂志,然后无聊地翻到她的文章,再因为无聊地去找她的QQ,结果真找到了,也只能无聊地说“我很喜欢你的文章”,然后就无聊地认识了。

这么无聊的事情,简直就像为了“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这么无聊的理由去自杀一样无聊。

“啊?难道她是故意想要自杀的吗?为什么啊?”

“因为啊,家里的猫生病死了吧。”

“哦。”

这个理由大约还不及我自己的那个来得高明。然而对方居然也接受了,大概是在想:现在的小孩子啊……

她好像已经有26岁,但在我看,和小上她整整10岁的我比起来,心智又成熟到哪里去呢。

她的作品大都是因为感情的失败而去杀人一类。从她26岁还没有恋人来看,大约真的是经历过不如意的感情,于是只好发泄于笔端。

这约摸又是另一种无聊。

“那你好好安慰她一下啊。猫死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见我久久没有回应,对方又发过来一句。

“嗯。”

也许是跟她聊天分散了注意力的缘故,我发现胸口没有那么难受了。刚才大概只是因为我的后怕而引起来的紧张情绪吧。我记得一本书里提到:一个从美国金门桥上跳下自杀的生还者说:在我松开栏杆的那一瞬间,我发现其实一切都可以挽回,除了我现在的撒手。我也是直到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幸运。

因为体会到自杀是多么愚蠢的行为而后振奋起来,成长为一名社会栋梁,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应该会引得读者发笑吧——不,也许根本就没有能引得读者发笑的机会。人生的荒谬就在于每当你以为自己人格升华的时候现实却又堵死了你的出口——“乔希翎,你在干什么呢?作业做好了吗?你都初三了还不知道用功吗?你知道多少人这个时候在发愤看书吗?给你买电脑是让你学习的,是给你上网和无聊的人聊天的吗?先出来把饭吃了!”

应该有很多小孩都和我一样怀疑过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其实大家都是这样的”,这样的话应该可以起点安慰作用,至少我每天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我在书桌面前呆愣了一分钟。胸口的憋闷又升腾了,但我已经能明确原因了。为什么我没有死掉呢?难道想自杀的原因就真的只是因为感情上的不如意吗?也许还有别的。不管怎样,如果真的想活到明天的话,书包里那一大堆功课才是我更该需要担心的吧。

2 抵达之岸

如果作为一篇小说来写的话,接下来尽情描述的,应该就是让我为之情死的对象吧。

然而第二天来到学校的我,却一下子坠入了比小说更为荒诞的幻境。

前一天还自以为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我,如果知道在同样的某个时刻里,自己喜欢的人境遇也是一样的话,会不会不管怎么样,都会守在他身边呢?

但,且慢——说着这样煽情的话的我,正挤在胡说八道的人群当中呢。人们正因一个男孩莫名其妙的死亡在揣测着,兴奋着,不安着……而我发现,我的反应,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笑的是,死者还正是我昨天差点为之自杀的人呢。

好吧,我觉得自己应该说实话。风华正茂的我怎么会因为那么无聊的事情去死呢。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各种各样自杀的方式,而听信了一篇俗滥小说里的死法,这怎么可能是聪明的我做出来的事情呢?

如果真的想死的话,我也不会仅仅是吞吃了100片药品的一部分——如果全部吃掉的话或许真的能达到死亡的效果也说不定。

我不过就是因为无聊,想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罢了。当然,前提是,我不会真的死掉。

这个城市里应该每天都有人群在吞吃着大把大把的药片——他们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再多活无聊的一夜。

男孩死亡的原因是坠楼——之所以用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词,是因为据说其坠楼的性质还未确定——这样的话,本身就是和我一样无聊并且喜欢看推理小说的人传出来的吧。教学楼前的水泥地上,确实还遗留着一大滩血迹,白色的粉笔圈出了死者的轮廓——我看着那样的东西陷入了沉思:这真的是让我如痴如醉般喜欢着的人留下的最后影像吗?

现在的他——不,因为失去了生命的迹象,还不如用“它”来称呼比较合适吧,应该已成为冰冷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了吧。“它”是什么时候从那样的高度坠落下来的呢?是自己跳下来还是别人推的?如果是后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在陡然间,从胸腔深处涌上来一股奇妙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自己心爱的人死去的深深哀悼与悲伤,而是,对自己的怜惜。

我怎么可能把自己活生生地弄死掉呢?

诚然,活在这世上,我并没有感到很多的快活,我向着既定的事实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告诫着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且不允许自己有所质疑。一旦疑虑萌生,便用最快最狠的方式将它击散。我们是如何来到这世上,为何来到此世,不应该是我们能够解答的问题。我们一定要逃避到最后。当然,这问题本身,不也是很无聊的事情吗?

在死亡与呼吸之间,难道还有我们考虑的间隙吗?

现在,“它”死了。而我还活着。这是用什么我都不会与之交换的事实。对方的死去只能让我更强烈更欣喜地发现这个事实。

咦,这样说来,因为被我喜欢着的“它”不喜欢我,而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鉴于我更爱惜自己的缘故,那么凶手也许是我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无聊的想法,我抬起头来仰望男孩坠落的楼顶。淡蓝色的天空之上漂浮着的雪白云朵,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却让我有着凝视深渊般的错觉。

3 坠

“今天,我们学校有人跳楼自杀了呢。”

“啊!”

对于总是同样反应的人,我心里是有些厌烦的,好在对方马上接下去说:

“为什么啊?”

“听说,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的缘故。”

这倒不是我瞎说。很快地,学校方面传出了这样的结论。因为“它”,天,我还是不能容忍用没有人类属性的称谓来取代我曾经深深喜欢的人,还是叫“它”——“林”吧。当然,林并不是“它”的真名,不过既然人都没了,真名假名都是无所谓的吧。

“啊……”

“这个人,还是我的同班同学呢。”

“同班同学居然你也这么无动于衷啊……”认为我“冷血”的潜台词她并未明确说出,如果知道这个同班同学还是我喜欢的人的话她又会怎么想呢?但实际上,因为林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而跳楼自杀的消息,相信已经在千家万户的餐桌上,传到了父母们的耳朵里,拜林的死亡所赐,很多的孩子都得到了一个得以喘息的夜晚。

我也毫不例外。

从这个角度来说,连现在能够轻松地聊天也是因为林。在父亲“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紧了”的感喟之后,母亲也默许了我的上网。

“不是啊,因为也不太熟啦……”

这是不折不扣的假话,当然通过电脑屏幕上这些冰冷的文字,对方根本完全不会察觉。

“确定是自杀了吗?没有疑点了?”对方作为一个推理小说写手的那根神经发作了,于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当然,除了压力过大而自杀以外还有别的原因吗?这个男生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名的成绩呢,但是最近有成绩下滑的迹象,也许因此才轻生的吧。”

林是个优秀的男孩。虽然我和很多成绩不好的孩子一样,对那些似乎天生就懂得几何和物理的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充满了敌意,但这也不能阻碍我喜欢他的事实。他斯文清秀的相貌,忧郁的眼神,温柔的声音,几乎就是我想象中的白马王子的形象。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自己没有看见他摔落后的模样而感到庆幸。

“一直是年级第一啊,这么说来,那个总是年级第二的孩子倒是有推他下楼的原因哦。”对方好像是开玩笑般地说。

事实上,林的成绩虽然很好,但却并不是“保持着年级第一”的。这样的头衔,倒有点像是我因为爱慕才强加于其身上的。没有能一直保持着第一的人,也没有永远是第二的人,学校里确实是有着为那样的名次好像发疯般拼命的学生,但我是向来不去关心的。我只要不做“最后一名”就好了。

“没有那样的事呢,老师们一直在说,我们需要竞争的,远远不是同一个学校里的同学,而是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的初中生们,因为眼前的一个人成绩比自己好就杀掉他,这样的人是杀也杀不光的吧。”

这个时候我倒是佩服起老师们了。他们的眼光有足够长远,以至于为我们提供了那样遥远的,目光根本无法达到的竞争对手,也许就是因为怕我们胡乱杀人吧。

“哦。那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死掉的呢?”

“是在放学后吧。大家都已经回家了。还是巡夜的保安发现的呢。”

“那么晚啊。”

“是呀,我们的晚自修就要上到九点半了。”

“现在的初中生就已经这么辛苦了啊。”

这样的感慨是毫无意义的。就连老师们也承认:“除了高三的孩子,就是初三的孩子最辛苦了吧。”但同时也安慰说:“以后竞争越来越激烈,以后连幼儿园的孩子也会加入到这样的学习中来的。”

听到这样的话,我对自己早生了几年还是感到很欣慰的啊。

“那九点半晚自修下了以后,他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留下来呢?教室门不锁的吗?”

“……不知道啊。我从来不会留到最后一个的。”

下自修的铃声一响,我就算没有第一个抓起书包冲出去,至少也排在前十名了吧。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在那种时候,我也是顾不上回头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走的。

那些“好学生”们,大约还会再留下来讨论习题的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觉也有些怀疑了:昨天晚上,到底是谁最后一个离开的呢?据说,林是从我们班级所在的5楼教室的一个窗子里纵身跳下的。那么晚上教室门难道是不锁的吗?

我想起白天班上的同学议论的情景:据说林的书包就孤零零地放在靠窗的桌子上,而那扇窗就那么敞开着,林就是从那里跳了下去。

我在想起那扇窗的时候,不知为何,总觉得它像一张大张的口,而林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被它吞噬。

慢慢爬上窗台的林,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呢?

天应该已经全黑了,往下看的话,除了黑暗,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吧。

一脚踩空之后,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跳下去的时候,耳边会有很响的风声吧。也许在空中也曾有短暂停留的瞬间,但是随即,扑面而来的,就是坠落与死亡。

物理上学过,自由落体的方向是向下,所以就失去了远方。

……

我从臆想中清醒过来,才发现因为我的沉默,对方发了一屏幕的消息。

“那你明天去打听一下吧。”

“说不定他不是自杀呢。”

“打听到以后把情况告诉我好不好?”

“人呢?”

“还在吗?”

我看了一眼消息,简单地回复“知道了”,就下了线。

4 谜

“晚自修以后的教室门一般是谁来锁的呢?”我问阿阳。

“你问我,我问谁啊?”

看,我的狐朋狗友是和我一般的人,他们也同样不关心这样的问题。

我抓了抓脑壳,看了看四下,终于又选定了一个目标。

“请问……你知道放学以后教室门会锁起来吗?”

这次询问的对象是和林一般的优等生——许雁,我看过好几次她和林一道讨论习题的场景,但是我并不妒忌她。她虽然生得很美,但那种美是死气沉沉的美,不活泼也不灵动,林不会喜欢那样的人。

对于我难得的礼貌和搭讪,看得出她相当意外。

“呃……教室的门都是林每天最后一个锁,然后第二天第一个来开的啊。”

“啊?”这样的回答真的让我大吃一惊。

“嗯,因为林是班长啊,他主动承担了这个责任。”

我走到林的座位边去。

他坐的,就是那个靠窗的座位,也许就是因为每天坐在那个地方,望着窗外的小半块天空,才惆怅的越发觉得不自由的吧。

比起作业、考试,毫无疑问的,窗外的世界才更具有诱惑力。

然后在黑暗的掩护下诱使他奋不顾身。

不知何时许雁也走到我身边。

“你是在想林为何要那么做吧?”

“嗯。”

“前天晚上,我是倒数第二个离开的……”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这么说。

我吃惊,回头:“那你就是最后一个看见林的人了?”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怎会?”

“晚自修结束以后我又留下做了一会儿功课,再抬起头来时发现人都走光了,可是我看见林的书包还放在他的桌子上,只是人不见了。我想他大概是上厕所去了,想等他和他一起走,他却很久都没有回来,于是我只好一个人离开了。”

做功课能专心到这种地步,连周围的人走光也不觉得,我一辈子也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吧。“那么林到底是去哪儿了呢?”

“也许他就是为了不和我一起回家而故意躲起来的吧。他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许雁表情苦涩地说。

“有没有可能,他那时候已经跳下去了?”我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啊?!”

因为做作业专心到连自己的同学跳了楼也不知道。抱着这样恶毒的想法的我,痛快地看着对方因为惊恐而涨红的脸。

林最后看了一眼晚自修结束后还在忘我做习题的女同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爬上窗台,纵身一跃……

最后在一起的人,仍然让他走得那么寂寞啊。

我的脑海里放映出这样的影像。

“不可能的!我走的时候,教室里所有的窗户可都是关着的呀!”

已经跳下去的林,是不可能再回头关好窗户的。

也没那个必要。

“而且,早上来的时候,门口有好几个同学,因为教室锁了进不去……林没有来开门……”

对于我来说,不迟到已经被认为是了不起的优点了,至于每天谁第一个来给教室开门的问题,想都没有想过。

好奇怪,很多事情,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想过就是完全不存在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如同那些会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人。不会因为自己还没有认识他们,就不存在。

我低下头,觉得很沮丧。一想到有很多我还不认识的人以后会影响我的生活,而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做,我就觉得很沮丧。

林大概也会想到,哪怕做的习题再多,再好,升学考的时候还是会遇到自己不会的,但是必然存在的会改变自己命运的习题吧?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拼命所获取的一切,可能完全是没用的。

换了谁这么想的话,也许都会从那个窗台跳下去。

是许雁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林一定是等大家都走了以后,将教室反锁,然后打开窗跳了下去。第二天早上等到老师来用钥匙打开教室以后,我看见林的钥匙还放在他的桌子上,书包也在,那时我们都已经听说林跳楼了。”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突然充满了怒气。

“我是女孩。”

“嗳?”

“我是个女孩,所以你在作品里,千万不要出现什么我原来是和林同性别的男生,然后因为喜欢他而又得不到将他推下楼然后再装模作样调查的叙述性诡计。”

“啊……全被你看穿了呢……有这么明显吗?”

“你的作品,翻来倒去不就是这些调调吗?”

“这像是一个喜欢我作品的读者说出来的话吗?”

“故意一直隐瞒我的性别,而只说出我喜欢的人是男性,是为了误导读者我是女性吧?但是又是这么一个心理阴暗、贪玩任性的小孩,还有什么叫‘阿阳的狐朋狗友——阿阳这种名字,明显是男孩吧?一个女孩会有男性的狐朋狗友吗?”

“我就有一个,名字有‘阳字的女性朋友……”

“还有啊,案件的线索居然是由一个小女孩嘴巴里说出的,还是在学校,在教室里。难道别的学生都死光了吗?我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和别人谈林的死,还站在他的座位旁边?”

“这只是小说啊……”

“小说也要符合现实的场景啊。”

“明白了。什么‘心里突然充满了怒气,原来是对我啊。”

“哼。”

“喂喂,到底谁才是作者啊?”

“总之,请有点新意吧。一个初中生的死亡,如果还牵扯在那些男女的爱情里面,不是太奇怪了吗?”

“不奇怪啊,现在早恋的学生很多啊……”

“烦死了。”

“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啊,我敢保证,我写出来的结局,会是你喜欢的……”

5 危险的窗口

在等待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光之后,林慢慢从隐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他是想不受任何打扰的,安静地死去。

在锁好教室的门之后,他把钥匙丢在桌上,打开了窗,爬上窗台。

夜里的风很清凉。虽然视线所及,是一片漆黑,但反而因为这样,眼前越发清晰地显露出那个人的脸来。

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环境里,只会有那样一个人,会满不在乎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看漫画杂志也好,上课发呆走神也好,和满不在乎地走到自己跟前来,说:“我喜欢你。”

她的眼睛,永远是亮晶晶的,没有任何阴霾,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她说:“我讨厌书呆,但是,我喜欢你。”

简单又直接的感情表露。林觉得自己,因为那样的表达,几乎要哭出来。

他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我是说,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的嘴角,喜欢你的背影。”对方笑嘻嘻地说,“总之,就是喜欢。”

“如果真喜欢我的话,就请好好学习吧。”

“啊?”

“好好学习,我们才能上一样的高中,一样的大学,以后在一起。”

对方的笑容不见了,低下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不要。”之后抬起头来,很坚定地这么说,“我不爱学习。”

“为什么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喜欢你,不喜欢学习,如果只能两样选一样,那我还是不喜欢学习吧。”

林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喜欢自己,可是,那“喜欢”,好浅啊。

连为了自己好好学习,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他还能相信她什么呢?

在之后的路上,应该有比“好好学习”让她更不乐意从事的事情。

他怎么能够相信,她会把那“喜欢”坚持到底呢?

现实,挫折,怀疑,失望……这每一样事物,都能够将世间最美好的感情削弱直至剥脱的。

他和她,如何坚持到最后?

林又叹了一口气。

晚自修的铃声一响,她就站起来抓着书包飞快地跑掉。看也没有看自己一眼。

她并不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相处。也许,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的吧。

林立起身来,向无垠的黑暗投身过去。

“这都是哪对哪啊?”

“不喜欢吗?”

“那个对他告白的人,是说我吗?”

“嗯。”

“他自杀,是因为我不能‘好好学习?”

“不是的。”

“是因为他喜欢我,而我不能喜欢他坚持到底?”

“不是的。”

“那是什么?”

“只是因为无能为力吧。深陷于学业和升学压力的优秀少年,内心早已因为那些负荷而疲惫不堪,你的出现让他以为自己可以得到救赎,被喜欢,被认可和陪伴。可是你啊,连为了他好好学习都做不到,伤了他的心。他意识到,即使得到了最珍贵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他无处收藏也无法留存。生活的意义何在?就是不断在侵蚀生命而已。归根到底,不过是浪费的过程。”

“好无聊。”

“什么?”

“就像扣在我头上的,什么‘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的理由去自杀一样无聊。”

“不是的。在你们这个年纪,不管是因为早恋啦,学校的功课太多啦,还是父母管制的太厉害啦,这些去自杀的理由,其实本质上都是因为一个原因。”

“是什么?”

“因为你们在不该承担那么多的年纪,承担了那么多。也就是说,凶手不是你们自己,应该说是这个社会!”

“哎哟,你什么时候变成社会派的了。想转型啦?”

电脑那段久久的沉默,让我陷入不安的境地。

我并非完全不明白对方写出那样的文字的用意。据我所知,她仍然一直在写字,从数量来看并无停滞之意,但是也曾说过那样的话:“好像已经不晓得是为了什么在写了。”

成为了机械化的文字供杂志发表以后,为了每个月的约稿所写的过于雷同的作品,也许还有人愿意去看。但从作者的角度来说,已经成为枯燥无味的成果了。

凡事必须找出意义,在我看来本身就是缺乏意义的行为。但是对方并不是这么想的吧。

如果是作为谋生的工具,还是不要投入太多比较好。

否则说不定也会走向那个危险的窗口。

“如果实在没有出色的诡计的话就那么写吧。我还是挺喜欢的。”

作为负责的读者我不该说这样的假话,但是作为朋友,我觉得她需要鼓励。

又是久久之后,对方发过来一个笑脸。

6 眼睛里的真实

“林一定是等大家都走了以后,将教室反锁,然后打开窗跳了下去。第二天早上等到老师来用钥匙打开教室以后,我看见林的钥匙也放在他的桌子上,书包也在,那时我们都已经听说林跳楼了。”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突然充满了怒气。

“你为什么不一直陪着他,而单独把他一个人留下来呢?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做的啊……”对方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完全没有征兆的……”

“我喜欢你。”

对方那样愕然的表情,不知为何,让我得意。

“我讨厌书呆,但是,我喜欢你。”

“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我是说,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的嘴角,喜欢你的背影……总之,就是喜欢。”

“如果真喜欢我的话,就请好好学习吧。”

“啊?”

“好好学习,我们才能上一样的高中,一样的大学,以后在一起。”

没听说过这么蹩脚的拒绝呢。

是因为知道我做不到,才那样说的吗?

不喜欢就不喜欢好了,为什么给我这样的要求呢?我好好学习了,就会喜欢我吗?

如果连现在这样的,真实的我,都不会喜欢,那又怎么会喜欢为了得到你喜欢的,那个虚伪的装腔作势的自己呢?

如果真那么改变了,连我自己都不会再喜欢自己,又凭什么,能得到你的喜欢呢?

“不要。”坚定地拒绝,“我不爱学习。”

“为什么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喜欢你,不喜欢学习,如果只能两样选一样,那我还是不喜欢学习吧。”

含着眼泪跑开。

告白失败了。

但其实是没有意外的。他那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是怎么样都不会有交集的吧?

之所以会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

我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啦。

这样的话,应该也在很多人的心底里回响过吧?

明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会暴露了自己的弱点,被他人耻笑的行为,还是会去做。人们在那么做的时候,心里面都是这样想的吧?

努力过,争取过,沮丧过,绝望过。

然后一切“过”去。

时间就是那么才流逝掉的吧。

正是因为这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情,才让时间的流逝,有了一些质感,让我们回想起来的时候,发出“并没有白白浪费生命”的感慨吧?

可是那些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在做着的时候,为什么竟完全感觉不到其存在的价值呢?

不管是过去,现在,未来,也是一样。

“我说……发出的感慨太多啦。”

“是吗?”

“15岁的初中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出那么多东西的吧,读者看了不会觉得很枯燥吗?”

“你怎么知道15岁的孩子不会想那么多的呢?按我说来,应该只有更多。”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吗?”我自言自语。

“嗯。林是那种很沉默的,没有什么朋友的男生。我们除了讨论功课,从不做别的交谈。但是,觉得他还是在拼命学习着,并没有松懈啊。”

这也不算是什么不会自杀的理由。我还不是一样,因为突然的情绪问题就吞下药片。

也许是出去上了一个厕所,回来以后,站在一个人的空荡荡的教室里,突然崩溃了吧。

林就那么走到窗台边,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嗯。换了我的话,就是这样。

但林并不是我。不是那么漫不经心、胡作非为的我。

否则,他也不会先锁好教室的门了。

但,慢着。临死之前还记得锁好教室的门,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呢?

钥匙并没有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随身跳下,而是留在了桌子上,这样看起来的理由,好像是想让人相信,当时教室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换而言之,除了是自杀,不可能有别人把他推下去。

真是这样的吗?

林跳下去以后,因为天黑,并不是马上被发现。

直到巡夜的保安经过,才发现他血肉模糊的尸体。

而那天晚上,唯有我们教室的窗子是开了一个的。

发现林死了,自然是会通知他的父母、班主任。

应该会来查找一下他有没有留下遗书之类的吧。那么,直到第二天早上,等到学生陆陆续续来到以后,仍然发现教室门是锁着的,不是很不自然的事吗?

我抓了抓头。

作为一个情绪化的作者的文章中的人物,我还不能判断这是作者写时的疏漏呢还是留下的线索。

读者阅读的时候喜欢留意作者的一切破绽。无奈其中有的的确是线索,有的只是作者自己的疏漏。

尽管还没到晚上网络交流的时间,但我实在想大声问一句:

“那个……您啊……这是一条有用的线索吗?”

如果是的话,我不禁要想,难道只有林是拥有教室钥匙的唯一的人吗?

这毕竟不是私人的物品。刚才许雁不还说过:第二天早上等到老师来用钥匙打开教室以后……

林虽然一直是最后离开教室回家的人,但不能保证回回都是如此。比如说,有一天他因为家里的事需要早点回去,难道不会把钥匙托付给别的什么人吗?

如果那个人恰好还对他怀有杀意呢?

我不禁向四周看了看,如果周围的学生里面的确隐藏着这样一个人的话……(刚才还仿佛只有我和许雁两人的教室不知何时起已经坐满了学生。对于不够聪明的作者来说,这些人显然都是其提供的虚假的道具,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但也不能排除凶手就在其中。)咦,我是说出了“凶手”这样的词了吗?那是说我已经认定了这是一场谋杀了?谋杀的对象就是我喜欢的人?

此刻作为作者小说中的人物而存在的我,突然对作者产生了一种无以伦比的厌恶感。为什么死的会是我喜欢的人呢?而我就得以侦探的身份出现?不管是林还是我,归根到底,难道不和周围这些称之为甲乙丙丁的学生一样是她利用的道具吗?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写下了这些?意义何在?

昨晚还认为她是在认真写字的同情感和朋友的情谊消失了。“我是在写能被你们接受和喜爱的作品”,这样的理由,不同样也是可笑和无聊的吗?难道她会从心里真的认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为了“我们”,对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否则,她为什么要做?

如果连自己的目的都看不清楚,那我们就都是一样愚蠢的人。

这个时候,我是站在教室的中央也好,站在她的笔端也好,我都终于愤怒起来了:我在找什么样的凶手呢?是找真实的存在生活中的,还是虚拟的躺在她笔下的替罪羊?

“我说……没有你这样反过来想控制作者的小说人物啊。”

“不可以吗?”

“呃……不是不可以……是你根本就不存在的啊……”

“那林呢?他也是不存在的吗?”

“嗯。他和你是同类。”

“既然不存在,又怎么会死掉?又要找凶手干吗?”

“呃……这只是小说啊。”

“真荒谬。将本来就不存在的人杀死,让本来就不存在的人去寻找凶手,这种事情有意义吗?”

“呃……是你非要把我拽进来的啊。如果作者不存在的话,你不就是真实的了吗?”

“怎么说?”

“没有作者,也就没有虚幻。作者笔下的是真实的存在于其脑海的世界,如果读者不去发现他们阅读的只是文字的话,他们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

“真实……不是心跳,不是呼吸,不是爱与死,而是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

7 死者、凶手与侦探

作者的思路已经完全混乱了。

现在只有靠我自己了。

不管真的也罢,假的也罢。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人死了,而且可能是被人谋杀的,这就是事实。

我向作者的笔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后面还有不少字,也就是说,一时半会,这事还没完。

我现在该相信谁呢?

也许有一个曾借用过钥匙的人,将林推下楼去。

也许是班主任?她不也是有钥匙的人,也是嫌疑者之一吗?

还有啊,眼前这个告诉我,说是倒数第二个离开教室的家伙,她的话真那么可信吗?

作为存在于小说中的人物,我所得到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凶手不可能是这文章里没有提到的人啊。

嫌疑者的范围,远没有现实里那么广泛的,不是吗?

然后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你这篇还是推理小说吗?”

“是的吧。”

“也就是说,确实是有谋杀和凶手的,对吧?”

“应该吧。”

我对作者那种带个“吧”的语气是很怀疑的,但是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可不能因为太过分的好奇而消减了作为一个侦探的乐趣。

在作者曾经设定过的结局之一里,把“社会”这个广泛的定义作为初中生跳楼死去的罪魁祸首。我倒是想知道,比那个更为惊人的凶手的面目。

之所以想到是老师,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印象之中,曾经有过班主任特别喜欢把林叫去办公室谈话的事,那时候因为他是班长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想来(这不又是作者强加于我脑中的吗?我怎么可能会想出那样的腌臜事来),不是很可疑吗?风华正茂的女老师诱奸受宠的男学生,电视和报纸上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新闻吗?

林在临走前去了什么地方,还去了那么久?如果不是躲起来的话也许是被谁叫去干什么事了吧。

作为一个初中生,还能有比因为要学习晚自修坚持留在最后走更能蒙蔽家长的谎言吗?

林的成绩那么好,也许是班主任泄露给他考试题目也说不定。

作为小说人物存在的悲哀感出现了。明明并没有这样可憎的想法,而作者的意志正通过我的思想流利地宣泄着。

因为男生不想再维持这样的关系,甚至想通过告发而摆脱,所以才迫使女老师下毒手的吧?

不对!

女老师不是凶手!

为什么?

因为如果是女老师干的话是完全没有证据的啊。没有第三者的知情,没有遗留下任何指纹、血迹、脚印……

你怎么知道没有呢?

没有就是没有啊,因为是作者这么写着的啊。

……

同理,因为作者没有给出任何可以指证女老师是凶手的细节,也就是说,我是决不可能说出“别装了,凶手就是你!”或者“真相只有一个!”那样漂亮的话之后洋洋洒洒给出推理和证据来的,那么女老师又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真是谬论……

鉴于作者的混乱,我已经不知道是在和谁争辩这些了。但对方的沉默让我知道我说中了事实。

再说了,在推理小说里面,已知的拥有密室的钥匙的人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凶手吧?那情节还怎么发展下去啊。

在这篇小说里面,我完全可以用“排除法”找到凶手啊。

同样道理,那么可疑的许雁不应该也不是凶手吗?

我茫然了。

怎么回事?已经没有别人了啊。

小说也写了一大半了,难道还有新人物出现吗?可是,那样也太明显了啊。

初中生跳楼这样普通的事件,难道还想写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杰作来吗?

凶手到底是谁?!

8 世界尽头,冷酷仙境

福尔摩斯说过:在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之后,还剩下的可能,哪怕再无法令人置信,那也是事实。

我继续低头往前走着。

面无表情地迈着缓慢步履的我,也许和路上的行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只除了,在两个钟头以前,曾经吞下一把“心得安”药片这个事实。

曾经有一部推理小说里面写过,这种可以导致心跳减慢的药物,如果让正常人过量服用,就可以成为毒药。让这样的言论蒙蔽的我,此刻真恨不得要破口大骂了: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我将手按在心脏那个部位,也许一直在行走的关系,那里跳动得并不缓慢——至少我的手掌还能感到明显的起伏。

事实上,除了觉得十分困倦,脚步有些沉重得抬不起来,头皮有点发麻以外,我并没感到什么明显的不适。

最好笑的是,我原本是想这样无边无际地走下去,然后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的。现在眼前的确是到了一个极陌生的地方没错,可是我并没有死。也就是说,我必须忍着困意再走回去。

教室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我推开门。我的书包仍然孤零零地放在我的桌子上。

最后一个走掉的人一定也看见了我的书包。可是谁也不会想一想我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的生活,枯燥,沉闷。

就是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锁好教室的门。

但我还在里面。

喜欢这种感觉。黑暗。幽静。安全。

我相信在15年之前,我也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

我蜷缩着把自己隐藏起来。

那是母亲的子宫。

人为何会活着降临这个世界并且在感知,我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不需要了解。

此刻,我只想对我心灵深处的呼喊发出回应。

我坚信,在未知的某处,所酝酿着的我的血肉之躯与灵魂,都比此刻,此地的这个,要精彩的多。

那就是我向往已久的另一个世界。

我把钥匙留在了桌上。

有一些人会看见,一些不会。

然后看见的人也会忘记。看不见的人会搜索,然后同样也忘记。

一切,一直在遗忘当中。

我也会忘记,我是谁。

9 最后的道具

“不明白呢,小说中的‘我,是以我为原型的吗?”

“是啊。”

“看到一半,觉得那好像已不是我了。是一个已经活过来的有自主意识的生命。”

“嗯,我也被吓一跳了呢。”

“那么,最后凶手就是‘我吗?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没有之后的探寻和思量。‘我就是林对吧?怪不得,‘我说过,‘林是自己给喜欢的人的代号,可是那个叫许雁的女生提起来时,也是叫‘林。其实不是‘林,是‘我的名字‘翎吧。”

“好像是啊。”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有些莫名其妙的。”

“呵呵。”

“还是叙述性诡计吗?‘我就是死者,也是凶手。‘我找寻着自己,一边找寻一边挖苦着作者。”

“是啊。很讨厌的小孩子啊。”

“可是林已经死了啊,又怎会发生那一切?”

“这个……是林还活着的时候的幻想吧。他希望有那么一个喜欢和关心自己的人为他找出真相。”

“可是这个‘我,我并没有觉得她真的喜欢林啊。如果那是林的幻想的话,为什么不把那种感情想得美好深切一些呢?”

“……嗯……也许,是他明白,在现实里面,没有什么舍生忘死的感情吧……”

“我觉得……我俩的交谈放在最后是败笔。”

“不要紧的。没有很多人会看到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啊。”

“说吧。”

“……好像觉得……就连作者,也是另一个作者手下的道具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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