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有个张丽文
2009-11-18韦治娜
韦治娜
楼林是城市的基本。我有一嗜好,喜欢毫无目地穿梭在楼林巷道中,长此以往也就对文山十多年来的变化比常人看到了更多细微。十六年前我在文山师专求学,那时的文山城,低矮商铺、泥洼路面、摇晃危桥比比皆是,由于以路为市到街天便拥挤不堪。这些年来,我亲眼看着文山的商铺越建越大,有了平坦开阔的步行街,排除了所有危桥。特别是—个又一个开发区、一幢接一幢拔节高楼把文山装点得颇具大城市的几分韵味了。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应该为这些变化感到高兴呀。
说起文山的城市化。我想起一个人来。她的名字不算人人皆知,可她承建了诸如州法院(老址)、烟草公司、供销社(老办公楼)及文山印刷厂、氮肥厂等等文山城的许多新旧办公楼、厂房,特别是永通桥11层高的电信大楼如今还是那么夺目。可以说,这40年来她是推进文山城镇建设大军中的重要一员。
中世纪英国的莎士比亚说过: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弱者。她——张丽文,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她何以颠覆了莎翁的这个概念,闯入几乎由男性独领风骚的建筑业,一再争取到把名字写在那么多城建楼盘的“建筑商”一栏上?她是不是应该这样:刚毅的面容,超凡的谈吐,洞世的眼睛……。
兴趣使我专门拜访了张丽文。她坐在我对面拉家常,不时起身做一些家务,不时哄一下我带在身边的女儿,似疼人的自家长辈。慈祥的细长眼,大气的脸盘子。柔和的语气,内向的性格。宽厚,母性,贤惠,温和。是她身上突出的特性。我甚至想说,她很像我家隔壁那个全力带好小孙子、全力打点好家务让儿女全心在外闯事业的大妈。
8岁,做苦力养活惟一的亲人小妹;16岁,当学徒工始涉入建筑业;58岁,从文山州建司退休。这是张丽文走出的人生主线。
我专门要提的是张丽文始涉入建筑业的那段历程。我们现在从电视上看到采茶女、编框人做着活计时,往往还听到她们唱着欢快的歌。1958年,16岁的张丽文被好心人介绍到省建司三处当钢筋工学徒工。我相信,开始学用细铁丝扎起钢筋编织着以后有“家”这个温暖居所的楼房时,张丽文的心里一定也唱着欢快的歌。她告诉我说,领到第—个月那么多的15元工资时,她哭了。是呀,人生还有什么比无需再颠沛流离、比看到人生有憧憬更让人高兴的事呢?所以,她用心看着,学着,钻研着,拼命着。有一次她参加全省系统比赛,由于刚吃过饭,轮过几个大锤引发阑尾炎被送到医院做了手术。对于没能参加完比赛她耿耿于怀,可住院期间师傅和工友们的关切让自小就与小妹相依为命的她很是感动。后来,她被单位派去参加半年的扫盲班。再后来,她可以做师傅了。1964年她加入文山建筑业时,身份是文山第—个专业女钢筋工。当然的,她很快就成长为文山建筑业内的知名专家。
我在这里人为地隐去了张丽文曾经的许多人生经历,这是我的职业性质和职业道德所要求的。张丽文16岁前特别是8岁前所承受的苦难,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像。尽管见过太多历尽苦难的人,听过太多与命运抗争的故事,可听张丽文对自身戏剧般经历的叙说仍令我唏嘘不已,清泪洒落。张丽文一路走来,亦是在建着一幢人生的楼。她以一双伤痕累累、老茧厚重的手,擎起了她人生的摩天大厦。我不想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可我对张丽文在磨难面前生命之火越燃愈旺的品质表示深深的敬佩。
我为自己此前给她界定的成功女企业家社会通用形象感到羞愧。这不是犯惯性思维错误的问题,是—个人的境界问题。是呀,单凭一个人的外表,我们不可能看到他所丈量的不为人知的人生厚度;单凭道听途说,我们不可能看到超越其它社会形象的高尚品质。
文山的许多楼盘仍在热火朝天地加高着,张丽文仍是众多承建商中的一员。竞争越来越激烈,业内行家专家已不再似当年屈指可数。在张丽文看来这还不够,她不满足于在建筑业打转。这不,2008年,她的饮用水厂开业了,起了一个盎然向上并且意境美好的名——霁晨。当时,她65岁。
有个镜头一直历历在目。那天,采访近两个小时了,看到四岁的女儿已很难安静坐在一旁画画做着等待,我说就到这里吧,再联系。出来才发现老天在飘洒着些许寒意的春雨。由于雨很小再加之离家不远我没允许张丽文去找伞。背着女儿,走在泥泞的路上,我的心头泛起阵阵苦涩。回过头去,远远见到历尽磨难的张丽文还站在她家门口目送着。那目光饱含母爱与希望!让人感动。我知道,是我和我的女儿让她的目光饱含母爱;是回忆让她对一切都充满希望。
相信,一切都如她那运行不久但前景看好的饮用水厂的名一样——霁晨——盎然向上并且意境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