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之源摆龙湖
2009-11-18郭绍龙
郭绍龙
大黄山是宽厚仁慈的母亲,孕育了纯净、清澈的摆龙泉,滔滔不绝的清流,哗啦哗啦吟唱着大地源源不断的爱。泉水这多情的女儿,总想在母亲膝下缠绕。可小小的龙潭。只能供她短暂驻足,她依依不舍地流进清水江,与南盘江会合,交珠江,经广州流入南海。
这清纯的女儿。千万年来都是带着遗憾离开大黄山的。不曾想,时间流淌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一堵长260米,高30米的坝堤,让她实现了万年的梦想。水不管以什么形态存在,它都在奔波。从涌出泉眼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海。一条堤让它停下脚步。它自身就会形成—个海,也有海的神韵,也有海的宽大与深邃,也有烟波浩淼,岛屿成群。
摆龙湖静卧在云贵高原东南斜坡大山的怀抱中,这里也许是世界最安静的一隅。十一月的摆龙湖还是那样温暖,阳光有金纱的质地和亮度,深邃的天穹像一块蓝色的丝绸,边缘低垂在远山之上。静止的白云是绣在丝绸上的各种动物图案。我被摆龙湖的绿所震撼。除了坝堤上不能种树,湖边的盘山公路旁、宾馆的房前屋后,高大的松树、杉树、圣诞树随时遮挡着我的视线,让我感到自己的渺小,人类的渺小。我垫起脚尖,伸长脖子,想探望那清水之源的秘密,却只能从树干、枝叶间看到零碎的片片亮光。深冬时节,翠绿的竹子,葱绿的松树,墨绿的沙松和杉树,还有绿得不同层次的杂木树,站满了山坡和岛屿。这是湖水最丰盈的时候,碧绿的湖水连着苍翠的森林。一个绿色的冬天,绿得那样丰富,绿得活力四射。
清晨,独自漫步在湖边石板铺成的斜坡上,感到无比的奢侈,无比的震颤,在人们还没有醒来之前,我独自拥有那么大的—个湖,那么宽阔的寂静。晨雾浓得像乳白的牛奶,浸泡着、滋润着滇东南这一片独特的山水。坝堤下的山谷,雾浓得深不可测,引水的高架渡槽仿佛没有脚,而是悬空架在大雾之上。湖面上的雾有些稀薄,却恰到好处地朦胧了日光下亮丽的湖面,朦胧了岛上那白天朗朗呈现的树木。雾在弥漫,在蒸腾,使整个湖都有了动感,有了生气。雾使这片水域更加深邃和神秘,更有诗意和遐想的空间。就想象。以前出水口龙潭的小巧和清幽,摆龙河的纤细和弯曲。河畔的田园和牧童。山谷中的村庄和炊烟。这一泓清碧淹没了多少故事和怀念,多少生灵和坟墓。这突然出现的浩淼水面,给山野带来清凉和湿润。树木更加茂盛,空气更加洁净。
雾在悄悄消散,旭日慢慢升起。雾濛濛的湖面,先是出现一点亮光,太阳渐渐升高,亮光逐渐扩大,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揭盖在湖上的轻纱,越揭越高,光线越来越亮,最后整个湖面都亮堂起来,湖水、树木、岛屿都明朗了。清晨的湖水绿得发蓝,走近又觉得清得透彻,能见度有三米多,能清晰地看见小鱼自由嬉戏的身姿。
乘坐游艇进入湖中,游艇犁开一长条弧形的雪浪,那是湖献给岛的一串珍珠项链。在堤坝上我所看到的湖。我就觉得已经很开阔了。才走不远,湖面更开阔。原来,我在堤坝上看到的只是湖小小的一角。船移景变,让人目不暇接。珍珠岛袖珍得直径才有几十米,似乎承载不了上面那丛高大的松树,有些飘摇。羊岛像一条游动的长龙,由几条山脊组成,游艇从—侧经过都要走十多分钟。湖周边,一条条山冲让湖水延伸出去,让树木俯冲下来。岸边芦苇丛丛,芦花如白发在风中飘动。沙松树上爬满了藤萝,使森林绿得更密实。
八座岛屿如八只船,树木为它们升起绿色的帆。
野鸭悠然地戏水,一群白鹭从这座岛飞到那座岛上,落到一棵树上,让那树瞬间开满了白花。我突然羡慕起这些鸟儿、鱼儿,因为它们拥有蓝天、绿树、清水和不为人知的幸福。
就像时光不可挽留一样,清清的湖水,最终都要流走。它将要走过许多村寨和城市,走过险滩和窄路。不管走多远,摆龙湖愿它保持源头的清。大黄山愿它保持源头的纯。
这,也是我们人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