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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童话外衣下的残酷

2009-11-09马燕娜

文艺生活·下旬刊 2009年2期

马燕娜

摘要:本文从三组矛盾分别讨论了王尔德《快乐王子》的“不快乐”——在矛盾中突出现实生活的残酷,体现了其童话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人心与铅心的矛盾 去与留的矛盾 生与死的矛盾

王尔德曾说过:“我们在不断变化的时候最真实。”他从不否认自己的矛盾性,即便在追求美和善的童话中。《快乐王子》向我们讲述了快乐王子从不知忧愁为何物,到牺牲自己的生命去减轻别人的忧愁,而小燕子从起初不愿意留下到不顾冻死的威胁毅然陪伴在王子身边,整篇童话从文字单纯到略带悲凉,从笔调轻快到略显沉重,然而童话的外衣终究掩藏不住作家内心世界的矛盾,从矛盾中也越发突显出现实生活的残酷。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09)03-

一、人心与铅心的矛盾

当王子“活着并且有一颗跟别人一样的心时”,“不知眼泪是什么”,而“一颗铅制的心”却让他感受到了同一座城市里所有的丑恶和悲苦。爱心不存在于“ 人” 身上, 没有人心的快乐王子却变得善良与崇高,冰冷坚硬的“铅心”让王子找到了良知,认识了平民百姓的疾苦,散尽自己身上的珠宝去救助穷人。快乐王子这颗神奇的心,一旦被注入仁爱,就只是破裂的结果,仁爱之心不是鲜红的,而是黑的,黑色的仁爱之光怪诞却不失讽刺。通过人心与铅心的矛盾对比,王尔德实质上是用这颗铅心来折射世间的冷酷和不公,王子善心没有善报。但是,这颗铅心裂成两半,却熔化不了,象征着不甘之心,要与冷酷和不公抗争之心。

同样, 在拥有一颗铅心却散发着仁爱之光的王子的衬托下,童话中其他拥有一颗正常跳动着的,有温度的人心的人显得极度自私与冷漠。在一个没有理解, 没有爱心的世界, 人心比冬天更冷。而冰冷的铅心却用自己的生命温暖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二、去与留的矛盾

小燕子因掉队而不得不在这个城市留宿,可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追赶伙伴飞往埃及。王子的眼泪和善良打动了她,第一次选择留下。小燕子同样充满着爱心,送去红宝石后用翅膀为生着病的小男孩减轻痛苦。第二天,燕子再次准备启程,在王子的哀求下,不得不哭着将他的眼睛送给那个年轻人,第二次选择留下。看见河边的水手们的集体劳动,燕子想起了自己的伙伴,于是她叫道“我要到埃及去了”,没人理睬,伙伴已在远方,自己孤零一人。天气的日益寒冷和伙伴的召唤让她再次向王子告别,可王子却让取下自己的仅有的一只眼晴送给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第三次选择留下,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她决定永远陪伴着王子。每一次去与留的抉择,都让小燕子一步一步地逼近死亡。前两次的选择是犹豫的,远方伙伴的呼唤和埃及温暖天气的召唤督促着燕子前行的脚步,可王子的善良和哀求却深深触动了她的心灵,本性同样善良的她抛下了自己的个人利益。第三次面对双目失明的王子,燕子毅然决然地主动选择留下,以生命为代价,在那一刻,燕子从王子的舍身奉献中汲取了力量,做出了去与留的抉择。连燕子都从王子的自我牺牲中受到感召,而人呢?受助者却只关心自己眼前的生活,毫无感恩之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有权阶级肆意侮辱失去外表美的快乐王子,工人们将快乐王子放在炉子里溶化,更将铅块仍在垃圾堆上。这是一个何其冷漠无情的世界,残酷的社会现实就这样将快乐王子和小燕子一步步推向死亡。

三、生与死的矛盾

身前快乐王子不知忧伤为何物时快乐地活着,只注重自己感官的享受,拒绝思考与关怀的权利,从而混淆了享乐与快乐的定义,这不是一个作为社会组成部分的生命体应有的生存状态,更谈不上拥有快乐的生活。人是社会的组成部分,应当对社会有关怀,有贡献,如果纯粹是为自己而存在,为自己而活,何来快乐可言?就像小燕子为贫苦的裁缝送去宝石后,在寒冷的天气“却感到暖和多了”,这种温暖是心灵得到净化后油然而生的,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温暖。

而死去后的王子高高耸立在城市中间,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丑恶和穷苦, 他竭尽自己所能地去帮助别人,希冀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然而当王子用自己的美去拯救这个世界时, 他作为雕像的审美价值已不存在,其生命也就结束了。在那个极可怕的严寒天气里, 燕子冻死在脚下,自己把美转化成了真善, 王子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心裂因悲痛至极,瞬间爆裂成两半。

那究竟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快乐王子真正活着的时候如同行尸走肉,整日游玩,不关心民间疾苦;而死后却用铅心感受到了世间冷暖,悲欢离合。生与死之间的矛盾交织正是作家内心世界冲突的反映。

与德国的格林兄弟和丹麦的安徒生相比,王尔德的童话没有安徒生童话的温情,更没有格林童话的大团圆结局,他的童话中充斥的都是死亡和悲哀的结局,一反童话的常态,从而在深层次上体现了作家思想上的矛盾,唯美主义倡导者的他“试图建立美的象牙塔却无法割舍对尘世的关注, 试图将艺术独立于功利和道德说教却总是功败垂成”于是,在他的童话中便有了美与残酷的交融,善与恶的矛盾,形成了独特的魅力。他将与现实碰壁后产生的悲观和虚无之感便投射到本应美好而温暖的童话结局中,摒弃了常规的“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的套路,用藏在童话外衣下的残酷开创了童话的另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