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一切的历史巨人
2009-11-02屠岸
屠 岸
屠岸 评语:
灰娃是在延安的革命摇篮里度过她的童年的。但是长大后随着革命的胜利而进入大城市,她逐渐变得与主流意识形态非常不适应。直到文革,她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她以诗歌写作来拯救自己:她以特立独行的天性使她在精神上与屈原、司马迁同行。她的诗歌创作表现出与当时处于统治地位的话语模式实行了决裂。
灰娃吟唱过这样的诗句:“听那汨罗江水低吟,离骚(九歌)缅怀屈子虽死无悔情怀”;而这首《过司马迁墓》则是与上面引过的《端午的信息》处于同一条起跑线上。
诗中的司马迁,胡须凌乱头发暗淡,穿着麻布衣袍,亲切深厚就像一位老农。老农对灰娃说,他“住在这黄土岗上挺好”,语言如此朴实!而他手中擎着一盏灯,迎着风,发出亮光。他的灯照亮了历史!形象随即树立起来了。灰娃没有停止在对司马迁人物本身的描述上。她把笔触投向一群星星,“星子们就在耳旁”,在司马迁耳旁,也在灰娃耳旁。星子们“飘飘摇摇在蓝色气层/一面穿梭一面谈今说古”。蓝色气层托举着一群精灵。这群星子,既是文学家,也是史学家!它们在为司马迁导航?还是在与他做伴?还是在做他的随从?
接着在诗中出现的是鸟雀、古树、闪电和惊雷!这些意象一个又一个护卫着并且雕塑着一座陵墓,陵墓在历史的古原上屹立!
灰娃的笔又回到司马迁本人:头发里“凝聚两道电流/穿透悲欢荣辱/超越赞颂”;司马迁“宽的额厚的胸/黄河和大野的气息/从那里穿过”。一个“穿透”,一个“穿过”。眼如雷电,额如大波,胸如大地。主体穿透客体,客体穿过主体。这位伟大的史学家和文学家胸怀宽广厚实有如黄河的大野,他的精神境界超越了一切褒贬和荣辱,一切尘世的悲哀和欢乐,一尊巨像在天地间,至于永恒。
田汉有一首七律《访太史祠司马迁墓》,诗曰:“剧化龙门竟若何?一天星月少梁过。雄才百代犹堪仰,鸿业千秋总不磨。清水村中炉火秘,芝川桥畔血痕多。传忠倘有如椽笔,柏岭苍茫望大河。”这首旧体诗与灰娃的上述新诗,形成了咏司马迁的诗坛双璧,将会长留在读者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