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仔”许固令印象
2009-11-01钱海源
钱海源
(一)
画家许固令说,他最喜欢人家对他的称呼是“‘附中仔许固令”。
说起来,我和“附中仔”许固令都是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附中的老校友。所不同的只是,我于1961年附中毕业升入本院雕塑系,许固令才于该年秋季考入附中。而到他1964年附中毕业之时,又适逢其时政治上越来越左,迫使广州美术学院关门停课,全院师生统统被赶到农村去参加“四清”运动。年方十九岁的许固令在毕业以后,带着不能继续上大学的遗憾离开校园,但有幸的是能留在广州工作。
20世纪50和60年代的广州美术学院暨附中,大学与附中学生的总人数相加,不会超过四百号人。大家同在一个校园中学习与生活,学院的师哥师姐与附中的小弟妹们和谐相处,彼此都较为熟悉。可是,坦白地说。在学生时代,我与许固令之间虽然都知道对方的名字,但相互并无什么实际的交往。我对附中时代的许固令的了解和认识,主要是来自与他同班的同学。据说,附中时代的许固令,对于未来作为优秀画家所必须具备的诸如文史哲的基本素养,属于专业方面的素描、速写、水彩、水粉、油画和创作构思,乃至书法等基础知识和技法课程的学习,都非常用功。附中时代的许固令,是一位为老师所喜欢、与同学友爱相处、性格坦诚开朗、为人朴实厚道且谦和与低调的品学兼优的少年郎。
在许固令由附中毕业参加工作的1964年底,作为大学生的我们,则被赶到农村“广阔的天地”里去上所谓“社会大学”的课去了。之后又是文化大革命和毕业分配寓校各奔前程,我们被“融入”到社会生活的大环境中去了。在社会生活的大海中游泳、沉浮、拼搏、奋斗与挣扎,在苦斗中求生存、求发展,在社会的人生大舞台上,演绎了属于自己的值得回忆和玩味的丰富且多彩多姿的戏剧。每位从广州美术学院暨附中走出来的校友的艺术与人生的奋斗史,都是一本值得写的书。而作为“附中仔”许固令。则更是一本值得好好写的书。我认为,只读了广州美术学院附中的许固令,能成长为一位优秀的艺术家,是个很值得研究的文化现象。
(二)
在我看来,要较为深刻地认识许固令如何从一个“附中仔”的少年郎成长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就应当弃除这些年来在美术理论界通常所采用的那种将艺术家从他的具体生活经历和社会生活背景中剥离出来、只单纯从画家的作品去孤立进行研究的模式。例如,在早些年研究著名老一辈画家潘天寿的时候,对其在20世纪50到60年代前期所创作的大量构成与奠定其花鸟画艺术大师的花鸟画杰作,竟不谈其创作所处的具体年代的真实历史与时代背景。一次在北京钓鱼台召开的严肃的有关潘天寿艺术研讨会上。竟然有人在发言中,将现当代画家潘老先生划入与吴昌硕齐名的近代大师之列。这种无视历史与现实的有害研究方法之所以会出现,是由于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在思想文化界出现的一股认为新中国成立以后几十年来“不但政治上有问题,经济上不行,文化上也是毫无成就与建树可言”的错误与有害思潮的缘故。
显然,我在行文分析和研究许固令如何从一个附中的少年郎成长为优秀艺术家的时候,不能沿用当今美术理论界流行的研究模式,而应当遵循古今中外通用的把被研究的人物放在他所具体生活的社会和时代背景中去进行研究的方法。
常言道,从对一粒细砂进行科学的分析中,可以看到大千世界;从一颗水珠。可以窥视大海的全貌。我认为,我们从许固令由一个求知欲望强烈的少年郎成长为一个成熟的艺术家的过程中,可以看到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社会的变革、时代的进步以及文化艺术在半个多世纪中的发展轨迹。因为从本质上看问题,文学与艺术作品是反映时代和现实生活的产物,文艺家不可能脱离他所生活的时代、社会和历史背景而存在。
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许固令的名字不时传入我的耳朵中来。但与此同时,又有老同学告诉我,想要见到许固令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因为许固令自1980年以后,身体力行去实践“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古训,已成身无定居的“闲云野鹤”。如不时有人对我说,他先在香港定居,后又到了台湾和澳洲;还有人说:“许固令一会儿去了日本,一会儿到了新马泰,一会儿又远游欧美诸国,很难找准他的行踪。”直至2000年之后,才确切地听说,人过中年,在世界各国游历跑累了的许固令,决意收心回到少年时代求学的广州并买了房子,安下心来在广州发展。可是,这些年来每次南下广州的我,由于在很多的情况下总是来去匆匆,在广州停留的时间不长,因而也总是难于有与许固令相约谋面的机会。
今年元月,我与夫人在广州过冬住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春节过后,一次在与老同学、原广州美术学院副院长、设计家兼油画家尹定邦聚会的时候,我谈到数年前在一位画友处欣赏到许固令的水墨画集《戏痕》后的艺术感受。尹定邦摇头说:“海源兄,只看画集不行,你应找时间到他画室去看他的原作,才会真正感受到许固令在艺术上所取得的艺术成就。”尹定邦以赞叹的口吻,谈到他于前不久到许固令那里欣赏一批水墨画新作的美好印象。尹定邦说:“我认为许固令最拿手和最精彩的,还是他的戏曲脸谱系列。戏剧脸谱是属于许固令在全国来说独树一帜的艺术精品。许固令的戏剧脸谱系列,体现了他在艺术上既立足于根基深厚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又具有创新意味的现代艺术精神。”接着尹定邦加重语气地说:“在我看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许固令是个属于当代中国顶级艺术家之列的人物。”
与许固令交往较多的老同学、同是“附中仔”的人物画家陈孝能也对我说:“不事张扬、为人低调的许固令。在艺术上可以说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多面手。早年跟广州著名老书法家麦华三学习书法的时候。他的书法也写得很好,在20世纪80年代前后,广东人民出版社和岭南美术出版社出版他写的春联,往往一印就是一两百万份,向全国城乡发行。像广州星海演艺集团、广州交响乐团、文学杂志《十月》和《花城》等的题字,都是出自许固令的手笔。许固令的水墨画不但被国内美术界的权威专家给予很高的评价,在海外也广为重要的艺术机构和收藏家争相追捧和收藏。特别是在80年代,许固令在艺术上真正得到了林风眠先生的指教和勉励,林风眠先生对许固令的人品和艺品都给予很高的评价。”
我认为,尹定邦和陈孝能对许固令艺术上的评价,是客观、准确和到位的。我非常赞成他们的观点。
(三)
正像毛泽东同志曾经说过的,在艺术中有普及与提高的两种不同类型的艺术,有“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有通俗与高雅之不同的两种艺术。许固令的水墨花卉、风景或者戏剧脸谱,当然是属于提高的“阳春白雪”的艺术,是属于文化品位、艺术含量很高的高雅艺术。毛泽东同志在他的重要《讲话》中,强调要处理好普及与提高,正确对待好“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的两种不同艺术的关系。可是,令人深感遗憾的是,我们却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只偏重提倡普及的“下里巴人”的艺术,而冷落甚至封杀属于提高的“阳春白雪”的高雅艺术。历
史证明那样做是无益和有害的。正确的做法应当是普及或者提高“下里巴人”或者“阳春白雪”,通俗或者高雅艺术都应当各有各的生存与发展空间,在艺术上真正实行百花齐放的政策。
我认为,评价许固令的水墨花卉、风景或戏剧脸谱,如果用评论“见什么画什么、或画什么像什么”的“栩栩如生”一类评价属于下里巴人的普及的通俗艺术,或运用对自然主义或写实主义作品进行评论的形容词去进行评价,那是断然不当的。属于“阳春白雪”艺术的许固令的水墨画,其深厚的文化内涵和格调高雅的艺术品位,是那些“见什么画什么、画什么像什么”的普及与通俗的图画在艺术上所不能比的。许固令的水墨画的精品之作,是画家借自然中的花卉、山水风景或戏剧脸谱,尽情地书写与倾注他的思想和情怀,通过每一幅画作,表达自己对自然与生命的挚爱之情。在画幅中体现了画家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体悟和对社会与人生的人文关怀精神。
鲁迅先生说:“从矿泉中流出来的是水,从血管中流出来的是血。”许固令的绘画艺术,是许固令思想与灵魂的物化,是许固令的真诚与朴实的人格精神与深厚的文化素养的载体。许固令无论是用流畅的水墨,或丰富绚烂的色彩画脸谱,写花卉风景,都是其在借物抒情,倾诉他感受生活的快乐、对生命的赞礼。许固令的水墨画艺术。既富于浓郁的中华优秀文化精神,又具有新颖、鲜活可人的现代气息。
如果我们将附中时代美术写实基础功夫扎实的许固令在20世纪80年代出国之前的作品,与他周游世界回来后、特别是近十余年来的作品,从艺术形式美的角度去相比较,就可以鲜明而又强烈地感受到许固令在艺术上发生的令人惊叹的变化,他早已从艺术上摆脱了附中时代的那种见什么画什么、画什么像什么的写实之风,更强调在作品中表达胸中逸气,更强调中国优秀传统艺术重精神与意象的体现。中国画讲究笔墨功夫,对书法很有造诣的许固令提笔作画,似在随心所欲地信笔写书法,完全进入了从有法到无法的境界。
在许固令的水墨画艺术中,表达了画家对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现实生活的热爱与对生命的珍惜。许固令巧妙地运用或厚重、或潇洒、或奔放与自由的水墨以及鲜活绚烂的色彩。在宣纸上神奇幻化出巧夺天功般的神来之笔;在随心所欲地泼墨与赋彩的自然交汇与流动中,表达他对生命的赞叹与人生的感悟。据说,热爱中国传统文化、痴迷京剧的许固令,为了看一台国家顶级京剧名角的好戏,他往往会坐飞机去北京观看,看完了又连夜坐飞机赶回广州。正是由于他如此酷爱京剧,所以,他笔下的戏剧脸谱,才会不断产生令收藏家们追捧和争相收藏的精品,戏剧脸谱的题材才会成为他艺术创作灵感的不绝源泉。
(四)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利用今年在广州过春节的充足时间,我终于见到了四十多年未能谋面的许固令。
记得那天,我与许固令事先相约,可由于路上堵车,我晚到了半个多小时。而许固令却冒着寒风与冷雨。在公共汽车站足足等了我半个多小时,让我深感愧疚又感动。我觉得,许固令是一个言而有信、将亲情和友情看得很重的人,绝不是那种因为当了官、有了名或有了钱就“阔”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如鲁迅先生所瞧不起的那种“一阔脸就变”的人。与许固令既是同乡、又是老校友的陈孝能说:“人到老年,能有像许固令这样重亲情和友情的朋友。实乃人生之幸事。”我很认同孝能的此说。
在我登门拜访许固令之后,又相约许固令、陈孝能,还有也是四十多年未见的老友、旅美画家沈奠平,到我在广州的家里小聚。我们向许固令提出:“希望你能就着现成的笔墨颜料和纸张,挥毫写字作画,给我们露两手,让我们见识见识你是怎么作画的。”许固令二话不说,兴致很高地展纸挥毫作画,只见他奋笔疾书,用潇洒豪放的线描造型、自由洒脱的泼墨与赋彩的艺术手法,只花了二十来分钟,一幅艺术格调和品位很高的戏剧脸谱作品就跃然于纸上。之后,他又写了两张六尺的书法。许固令在艺术上所显露的才华,令旁观者深表佩服。许固令笑着对我们说:“我的这点功夫,全靠在附中四年打的基础,我只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附中仔。我爱‘附中仔这个称号,因为它既朴实,又亲切。”
通过几次与许固令的交往,读其作品,观其作画写字,与其推心置腹地谈艺术和侃人生,使我对自称只是一个从广州美术学院附中走出来的“附中仔”的许固令的艺术与人生,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和认识。我觉得如今年过六旬的许固令,还像数十年前的附中仔那样,性格坦诚开朗、为人朴实厚道且谦和与低调。在海外周游世界二十余年的许固令身上,没有半点如某些拿着西方人的神秘津贴、只到欧美国家去混过几年、或转悠了几个国家回来后、就在国内美术家们面前颐指气使、装神弄鬼、装腔作势、令人作呕的“假洋鬼子”的样子。许固令与某些混迹美术界的“假洋鬼子”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差别,我想,恐怕是由于从小受的家教、社会影响、个人的信念和基本素养不同之故。
1943年哇哇坠地的许固令,从幼年时起就受有深厚渊源的家学熏陶。对中国悠久历史和优秀传统文化深有研究和造诣的父亲,将许固令视若掌上明珠,对聪明可爱的许固令细心调教、关爱有加。而许固令之所以酷爱京剧、粤剧、黄梅戏甚至湖南花鼓戏,并将戏剧脸谱创作为他长期创作的艺术题材,都不能说与其兄长、著名戏剧评论家许翼心对他的言传身教与影响毫无关系。因此,完全可以这么说,是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历史、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和艺术塑造了许固令的灵魂;是粤东临海的故乡汕尾那得天独厚、壮阔优美的大自然环境,铸就了许固令看待人生与世界的宽广胸怀。
重亲情和友谊且恋旧的许固令满怀深情地说:“饮水要思源。”因为,许固令成长为一位优秀艺术家所必须具有的书法和绘画才能,是从母校广州美术学院附中获得的。当时在附中担任校长的,是广州美术学院副院长、岭南画派第二代传人、著名国画家关山月。在广美附中集中了像胡钜湛、蔡克振、邝声、陈莠娥、胡国良、钟安和夏哗等一批德艺双馨的优秀老师,他们视学生如自己的子女或弟妹。对学生们重言传身教,不但认真向学生传授知识和技能,而且从严教导学生们要学会做一个有益于国家和人民、对时代和社会有责任感的艺术家。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从广州美术学院附中能走出一批像陈建中、陈衍宁、冉茂芹、蔡楚夫和钟耕略等一批在欧美国家发展得很好的艺术家的原因所在。
(五)
我认为,许固令由一个附中仔的少年郎成长为一位优秀艺术家的艺术人生,在当代美术界是一个具有现实意义、很值得研究的“许固令现象”,依据我的分析与研究,“许固令现象”有如下几点,可以上升到理论上去梳理与研究。
其一,许固令走向世界的经验值得认真总结。改革开放使国门大开,在20世纪80年代初,出国留学、出国考察、到国外去做外贸和定居等一类新生事物,在“走向世界”的响亮口号下,成为一种时尚风气。至今30年过去了,回望这个历史现象,人们看到。在“走向世界”中出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效果:一种是“走向世界”走出了民族自
信心,走出了勇气,走出了认真学习世界各国先进和好的经验,走出了努力振兴中华的精神;另一种则是“走向世界”走得失去了民族自信心,走得认为“一切都是西方世界的好,中国一无是处”的民族虚无主义,鼓吹只有搞“全盘西化”、“只有当美国人的孙子,才是中国唯一正确的选择和出路”。一时间里,文化失败主义在中国思想文化界弥漫。以美术领域为例,令人感到有意思的是,某些极力批判20世纪50年代按“苏派写实主义”改造中国画错误的美术理论家,却在这些年来鼓吹要按照西方“现代”、“后现代”或者“当代艺术”的模式来改造和规范中国艺术的错误观念。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旧的历史的沉渣又在以新的面孔形式,顽强地表演,将美术界弄得思想混乱、乌烟瘴气。我认为这很值得深思。
许固令自1980年经申请定居香港以后,在20多年内地跑遍了亚欧、南北美洲、非洲和澳洲等30多个国家和地区进行写生作画、举办画展;认真考察所到国家的风土人情和文化艺术;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应邀给一些国家的大学和文化艺术机构讲学,向外国介绍中国的文化和艺术,担当中外文化交流的友好使者。这使我想起了春秋战国时代的孔夫子在年轻时候周游列国的历史故事。我想,如果将历史上的孔老夫子“周游列国”,与许固令当今的“周游列国”相作比较。会是很有意思的。其实在今天来看。历史上的孔老夫子“周游列国”,只不过周游了现今的北方几个省而已。可是,这却因此而使孔夫子有了大视野,因而才会在学术上有大建树,并在弟子们的协助下。使孔夫子能给后世留下丰厚的精神遗产《论语》,并建立起后来影响至今的儒家学说。如今的许固令“周游列国”,跑遍了世界五大洲的三十多个国家,这是古代的孔老夫子不可同日而语的。这使许固令在艺术上有了开阔的视野,使自己能够站在当今世界艺术之林的广阔视野上,更加深刻地审视和认识中华五千年文明和优秀的传统文化。在世界上“周游列国”后的许固令,更加坚定地认为,“中华文明和中国艺术,在当今世界艺术之林中,应当占有自己的一席地位,中国艺术家在当代国际艺术的舞台上,应当拥有自己的发言权,应有自己理直气壮的正确看法”,而不能像某些美术界的“全盘西化派”那样,盲目与被动地去追捧西方,甚至失去中国的自主精神和民族自信心;避免出现类似在20世纪50年代照抄苏俄现实主义模式和这些年来又照搬美式“当代艺术”的错误倾向。我想这亦是许固令在水墨画与书法艺术上能取得为学术界交口称赞的艺术成就的重要原因之一。这也是在研究许固令的水墨画和书法艺术的时候,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因素。
许固令满怀情意地说:“我在20多年中跑了30多个国家和地区,认真考察和领略了那些国家和地区的包括社会政治制度、经济历史、人文环境、风土人情、生活习俗、历史文化和艺术,把他们和生我养我的祖国进行了细心和认真的比较,我觉得中国在当代世界上,是少数几个最充满活力与生机的国家之一。所以,还是觉得我自己的祖国最好,最适合艺术家的生存与发展。晚年还是回到自己的祖国,回到广州来发展为好。”走向世界的许固令更加坚定了民族自信心。这是周游世界的许固令在思想上的最大收获。
其二,许固令说,“我是靠着在广州美术学院附中四年所学习和掌握的艺术功底闯天下的。”在这一点上,许固令与在欧美国家发展得很好的陈建中、陈衍宇、冉茂芹、蔡楚夫和钟耕略等的情况十分相似。这就从一个侧面表面,我们应当理直气壮地向世人肯定,中国艺术在世界艺术之林中,是应当当之无愧地占有一席之地的。自建国以来的半个多世纪、中国的美术教育是有成就的,中国艺术家是能够赢得世界各国人民认可和承认的。否则的话,他们就会在世界各国碰壁与寸步难行。
可是,正像我在此文前面所指出的,在中国思想文化界,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在所谓“思想多元化”的名义下,按照西方人妖魔化中国的观点,贬损我们的民族、贬损我们的国家,贬损我们的优秀传统文化。美术界极少数到西方去短暂混迹了几年的“假洋鬼子”们,喜好按照西方当代艺术的价值观,将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特别是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的艺术成就,否定得一无是处。常言道:“有比较才能鉴别”,两相对照,对于这些年来在中国美术界为何会思想混乱的问题,就一目了然了。
其三,许固令说:“在当今中国社会讲究高学历、讲究官职大小名位的情势下,我很不合时宜,因为我只有附中的学历。”在当今中国社会,出现了类似在十年文革中讲出身和阶级成份,当年只要是出身革干、工人或贫下中农,就可以“走遍天下都不怕”。无论是入党、参军、招工或提干,都要看政治面貌和家庭出身的问题,又时兴起类似十年文革中的那种讲究“出身”和“名门”的情况了。以中国美术界为例,评价一位画家和画家的作品能否卖个好价钱,都得先看看画家的身份一学历和官位。在一段时间里,收藏家收藏画家的作品,不是按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作准则,而是以职位的大小论价。因而这些年来有一个奇特的现象,从中央到地方、从首都北京乃至地处偏远的县乡,都如雨后春笋般地成立了名目繁多的“书画院”或“文化艺术研究院”,以中等省会的城市长沙为例,迄今为止,就成立了十几家画院和艺术研究院。在美术活动中,不少在名片上冠以“画院院长”或“副院长”一类显赫名称的“大画家”,但只要看看他们的画作,就要令人摇头。所以。面对这种风气,许固令调侃地说:“我只有附中的学历,我只是一个‘附中仔。并且以我是一个‘附中仔为荣。”有意思的是,“附中仔”许固令既没有高学历、没有美术界显赫身份,又没有将自己自封为名家,更没有将自己列入诸如当代“中国十大”或“百位名家”,出豪华画册去炒作自己,可他的书法和水墨画。却受到美术界的著名专家和学者实实在在的交口称赞,广东美术馆和国外不少著名的美术馆和画廊都为他举办画展,国内外许多收藏家慕名争相登门求购和收藏他的书法和水墨画精品。这充分说明,画家能否在社会上和文化界站得住,从根本上来说还是靠作品的艺术质量说话。
听说许固令即将在深圳举办脸谱画新作展,我相信身体和心态都很好、正当壮年且在艺术上从不自满、喜好探索与求新求变的许固令,会以这个画展为新起点,在艺术上更上一层楼,给社会与人民奉献出更多更优秀的新作品来。
2009年4月19日于长沙望岳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