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中医校长博士论文被指造假
2009-10-30单崇山
单崇山
6月15日,赖文和吴丽丽还在等待着上级部门的处理结果。
两位女教师的举报,已经持续了近两年。她们是广东省广州中医药大学的骨干教师,而她们的举报对象,则是顶头上司——广州中医药大学校长徐志伟。
“这还不算是抄袭吗?”58岁的赖文说。
这位今年刚退休的广州中医药大学医史文献教授、博士生导师,在随身携带的包里,放着两份装订整齐的博士学位论文复印件。
一篇是提交于2004年、署名“敖海清”的《逍遥散抗心理应激损伤学习记忆神经机制的初步研究》(以下简称“敖文”),另一篇是提交于2005年、署名徐志伟的《逍遥散抗心理应激损伤学习记忆的有关神经生物学机制研究》(以下简称“徐文”)。在“敖文”封面上,“指导教师姓名”一栏写着“徐志伟教授”。
在向国务院学位办、教育部学位办质量监督处、广东省纪委、广东省教育纪工委递交的举报信上,赖文写道:徐志伟的博士论文在没有标明引录的情况下,大段大段地甚至一连数页地与2004届中医基础理论博士毕业生敖海清的博士学位论文雷同,涉嫌严重抄袭。徐志伟学位论文全文约51000字,与敖文粘贴式雷同的字数约22300字,全文雷同字数比例近44%。
而身为广州中医药大学中医基础理论教研室副教授的吴丽丽,曾是徐志伟所领导的课题组成员。36岁的她,在2009年4月,对记者说:“徐志伟的论文就是我代写的,而且抄的还是他学生的论文。”
两位举报人,希望学校或上级部门能召开一个公开的听证会,但直到今天,她们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2009年3月,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常委、复旦大学教授葛剑雄面向媒体的一席话,撕开了这场举报的一角。
同时身为教育部社科委学风建设委员会副主任的葛剑雄说:“南方某高校一名校长,抄袭自己指导的博士生。他的博士生先通过这个论文拿到博士学位,后来这个校长又通过这个论文拿到博士学位……如果一所大学的校长自己就在干这样的事,那这个学校的学风能端正吗?”(引自2009年3月5日《广州日报》报道)
这段没有点名的批评,一度引起关注,《新京报》3月8日发表评论,题目就是《葛剑雄所说抄袭学生论文的校长是谁》,但很快,这些被两会期间各种新闻和言论所淹没。
2009年3月25日,葛剑雄通过邮件向《南都周刊》记者证实,他所指的就是广州中医药大学校长徐志伟。今年两会期间,他已将此事告知了教育部领导。
两篇重合度高的论文
翻开两篇博士学位论文,记者看到,相同的部分都被做了标记,有的页面已经被荧光笔涂满。
“划出来的,只是通过文字可以判断的雷同,其中相当多的部分就是复制粘贴式的抄袭,连错别字都一样。”赖文说。
“徐文”中文摘要共约6100字,约2650字与敖文雷同,英文摘要约1380个单词,近半数连贯单词雷同。甚至在“徐文“的英文摘要中,还有5处在前面的中文摘要中找不到与之对应的内容—而这些文字在“敖文”中文摘要中反而可以找到。
引言部分,“徐文”约有70%以上与“敖文”完全相同。
整页的雷同出现在正文第一部分。“徐文”这部分共约22600字,约13300字与敖文雷同。“徐文”第2页大部分,第3、4、5、6页的几乎全部文字,都与“敖文”复制粘贴式地相同。其中一些文字、标点,甚至排版错误,在两篇论文的雷同文字中都同时出现,比如把“对人的心理”写成“对的人心理”,“大椎穴”写成“大推穴”。相应地,参考文献标注也有将近一半内容和顺序上的雷同。
正文第二部分的重要问题出在实验数据上。“徐文”28页表1 各组大鼠造模后体重数值(以克为单位,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与“敖文”26页表1中各组大鼠造模后体重数值和排列顺序完全一样,但各组大鼠造模前的体重数值却并不相同。也就是说,两个试验中分别被分成5组的各50只大鼠,经过造模后体重变成每组一一对应式的完全相同,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正文“第四部分”的“研究展望”中,“徐文”只比“敖文”少了一句。
两份论文的雷同程度令人吃惊,如果它们的真实性得到确认,对文章内容雷同的认定,就如葛剑雄所说,“中学生都看得出”。
在广州中医药大学网站的公开简历中,徐志伟1997年被评为博士生导师,2001年成为正教授,2005年拿到“中医内科学”博士学位。敖海清于2001年至2004年期间,在广州中医药大学攻读“中医基础理论”的博士学位,徐志伟是他的博士生导师。
和“教授”、“副教授”不同,“硕导”、“博导”只是职务而非职称,没有博士学位的人做博导,在中国的大学里并不罕见。由于我国博士生培养机制于上世纪80年代初才建立,最初培养博士生时,难以要求所有的博士生导师也都是博士毕业,根据各校情况,是否有博士学位并不一定是成为博士生导师的必要条件。这一现象也延续到了今天,有时甚至会出现博士生和自己的导师同在一间教室听课的景象。
按照教育部的相关规定,每年的博士论文须交北京国家图书馆收藏。国家图书馆向记者提供了徐志伟博士论文的复印件,标题正是《逍遥散抗心理应激损伤学习记忆的有关神经生物学机制研究》,经比对,里面的内容与赖文提供的“徐文”一致。敖海清的论文被申请了保密,不能借阅,只能查到馆藏版本的题目,与两位举报人手中的“敖文”一致。
2009年4月,记者在广州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一间教研室的文件柜中,看到了敖海清论文的纸质印刷版本,并在该教研室公共电脑上署名敖海清的文件夹里,找到了其博士论文的电子版和演示文稿。经过核对,论文的标题、内容均与赖文、吴丽丽手持的敖海清论文相同。
徐志伟与敖海清二人的博士论文确属雷同,并且敖文的发表时间早于徐文。
偶然的发现
“网上有人说我根本看不懂中医论文,我一笑置之。我能成功申报教育部博士点的自然科学类课题,做的就是中医理论的历史研究,标书都是自己写的。”几个月前刚退休的赖文,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说起话来干脆利落。
1973年,她从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被分配到广州中医药大学教中医古文,之后自学中西医理论,1983年通过中医学科考试成为该校医古文专业第一批研究生。毕业后,她留校继续任教。
“2007年硕博导遴选事件以前,我是个不爱管事的人。”这次遴选,成了赖文的人生转折点。
2007年5月,广州中医药大学进行了4年一次的对新一批硕导和博导的遴选工作。“一位科研合作者及另外几名申请人,在论文、课题和成果水平三项可以量化的指标都符合条件且没有政治思想道德过错的情况下没有进入候选人名单。一些明显不符合要求甚至弄虚作假的人却被学院报上去了”,赖文说,“分委会委员名单是院长一个人拟订的,7名评委中,有4名同时是申报者,这显然是从组织上操控分委会的结果”。当时,教师们对此事的议论不少,但只有赖文和另一位博导老教授向学校领导投诉。
经过数次电话沟通,记者终于见到了那位老教授,这位已退休的六旬老人黯然地说:“我承认自己失败了”,“她(赖文)有古代知识分子的风骨,而且很相信组织。”
“这一遴选结果,对于目前已有良好研究基础和可预见前景、正处于科研深入发展和跃升阶段的学科和研究领域及其研究生培养工作的摧残和影响是长远而严重的。”赖文在给学校领导的投诉信上这样写道。从今年3月至今的数次接触中,她时常对记者念起这句话。
广州中医药大学在2007年6月18日特别为此事召开了通报会,赖文和那位老教授在会上公开表达了自己的质疑。会议快结束时,院长陈群与他们争执起来。陈群是徐志伟的妻子,于2001年开始任基础医学院院长,其时徐志伟是副校长;2005年徐志伟成为正校长,陈群在任期满后被再次任命。
赖文对学校在此事上的处理结果并不满意。就在赖文向学校领导反映硕博导遴选工作中的非正常操作时,一位教授私下建议她,把徐志伟的博士论文与他学生敖海清的博士论文对比看看。
“我看后发现竟然有这么多相同的地方,震惊之下,就开始找相关学科的老师了解情况。”吴丽丽便是其中之一。
“捉刀者”
36岁的吴丽丽,正处在科研的黄金期,被认为是基础医学院业务能力很强的青年教师,当时还是徐志伟的科研合作者。“我们学校曾出过红头文件,规定校领导是当然的学科带头人,于是徐志伟在2002年左右成为我们学科的带头人。”吴丽丽说。
尽管多次接到赖文的询问电话,作为徐志伟课题组成员,吴丽丽并没有立刻想要站出来。“这就是潜规则,大家都知道我们能不知道么?”她说。
吴丽丽的丈夫严灿,时任基础医学院副院长,现已辞职成为普通教授。他告诉记者,在赖文发现徐志伟论文涉嫌造假并开始找人了解情况后,作为陈群副手的他,曾找徐志伟面谈,希望校长能做一下陈群的工作。他当时认为赖文揪着论文不放是因为硕博导遴选事件。严灿说,“没想到徐马上就开始怀疑我和赖文是一伙的”。
此时,已经身体不适的赖文,还在坚持找吴丽丽在内的老师了解论文的事。
2007年6月,在广州大学城,吴丽丽偶然看到赖文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等班车,“她已经为硕博导遴选不公的事奔波了一个多月,样子很憔悴,我确实很受触动,觉得真的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就在这个月,吴丽丽终于在电话中对赖文说:“徐志伟的论文就是由我代写的。”赖文接着问了一些论文中的细节问题,吴丽丽的回答让赖文觉得可信,另外吴丽丽还保存着与论文相关的一些原始实验记录。2009年4月,她向记者解释了为什么这两篇论文会有高达40%的雷同度。
“徐志伟虽然是学科带头人,但对科研工作并没有具体的指导”,吴丽丽说,由于行政工作繁忙,徐志伟当时带的研究生大都是由吴丽丽直接指导的。
“2004年之后他就经常跟我讲,‘吴老师,我的论文就靠你了”,吴丽丽回忆道,“我很不情愿,但也很清楚拒绝的后果。逼得没办法了,就想胡乱应付一下算了,所以才有那么明显的抄袭,还是抄他学生的,我以为他作为导师至少该有些印象。如果看出来,就很有可能让别人去做,尽管他可能会对我有些看法,但写论文这件事就和我没关系了。”
徐志伟读博的第一位导师,是以前的校长李××,出国不归;之后由该校一名颇受学界尊敬的前辈学者接任导师,但已年近九旬。
吴丽丽拖到临近答辩时才把论文交出,“没想到就这样通过了!我当时的感觉就像吞了个死苍蝇,没人能把领导马屁拍成这样吧。”她自嘲道。
答辩是论文评价的重要环节。徐志伟博士学位论文答辩委员会五名委员,一位是陈群,一位是徐志伟的博导,其他三位分别来自本校、中山大学和广州军区总医院。记者找到了其中两位,他们对徐志伟被举报一事略有耳闻。
“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的细节了,但从答辩过程看不出抄袭,我们主要还是从研究成果上来评价”,一位答辩委员说,“在广州,这个领域的学术圈子并不大,他们每年会在几所大学参与论文答辩,在有限的时间内,靠人力去甄别几十份论文是否抄袭,技术上有一定难度。”
赖文还指出,徐志伟的答辩程序也有问题,他的导师和专业都属于中医内科学,本应在第一临床医学院进行答辩,却异常地安排在基础医学院。
“事情总有搞明白的一天,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不站出来,我会于心不安。我也不希望自己将来到了赖教授那样的年纪还要为学术不公去四处奔波,老实说这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悲哀。”吴丽丽说。
于是,原本的“捉刀者”成了举报人,两位女教师站在了一起。
从组织途径到网上举报
走了一年多的组织途径后,2008年11月,她们将举报材料通过网络公布,有同事感到不理解。
“甚至觉得莫名其妙,我们这行受传统文化影响比较多,有不冒犯长辈的传统,”该校基础医学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青年教授说,“赖文性格很直,但是她没有得罪什么老师,吴丽丽个性会强一点,业务能力也很突出,有人就会看不惯。”但除了性格上的原因,这位教授搞不明白,这两位被认为是“搞学术”的老师,为何要站出来这样高调地实名举报自己的校长。
从2007年10月开始,赖文和吴丽丽向学校党委、广东省教育纪工委、广东省纪委等部门交送了举报信和论文复印件,广东省教育纪工委和广东省纪委也先后介入调查。
但调查人员在论文是否代写的问题上一直难以做出结论,主要原因是论文是通过电脑直接写作编辑,没有手稿。考虑到与代写相比,抄袭更容易认定,于是赖文开始着重举报论文的抄袭。
与此同时,两位举报人开始感受到来自学校的压力。2008年10月,学校教学督导员换届,几年来一直担任教学督导员的赖文没能连任,“在所有老督导员中,我是唯一被刷下来的。”赖文说。
2008年11月9日,吴丽丽在基础医学院举行的职称评审中申请正教授职称,主持着两项国家级课题,各项考核指标成绩优异的她被淘汰。
去年11月18日凌晨,她们将举报材料通过个人博客公布。虽然博客很快被封,但也在广中医校内造成了了不小的震动,但始终没看到徐志伟针对论文作出公开解释。
2008年12月,赖文继续联系国务院学位办、教育部、广东省纪委等部门询问进展,最乐观的答复是领导很重视,请耐心等待回音。
转眼,又一个半年过去了,主管部门对论文是否抄袭还没有做出结论。
2007年至今,赖文做了两次手术,一次切除肿瘤,一次切除肾上腺。现在的她,看上去挺有精神,但一只眼睛几乎失明,一只耳朵失聪。
被举报人
广州中医药大学成立于1956年,是我国首批4所中医药大学之一。根据广州中医药大学网站的资料,徐志伟于1954年6月出生,1977年12月毕业于广州中医学院(1995年更名为广州中医药大学)并留校任教,1985年硕士毕业,2005年4月任校长、校党委副书记。另外他还担任国家教育部第五届科学技术委员会学部委员、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第十届生命科学部专家评审组成员、广东省科学技术奖评审委员会委员等职。
而敖海清生于1973年,本科和硕士研究生就读于江西中医学院,现在是广州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中医基础理论教研室副教授。
在收到举报后,徐志伟和广州中医药大学并没有做出任何公开回应,记者2009年6月12日来到了徐志伟在广州大学城的办公室。
“别有用心,欺骗广大群众”,徐志伟这样评价两位举报人,“如果真像她们说的那样,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徐志伟同时也承认,她们手上的两份论文都是真的,“断章取义,同一个课题组里,文献综述肯定是有相同的东西。他们就拿这个来说我是抄袭,那只是文献综述,核心部分是实验和创新思想。”
“有两组大白鼠的实验数也出现了相同,这是怎么回事?”记者问。
“因为这些人是别有用心,他们要把我整下台,你要是我朋友或者纪检部门的,我完全可以把具体的理由讲出来,但对记者不能说。”徐志伟说,他不承认自己的论文中有吴丽丽代写的成分,“我们学校里没人相信,一个老师怎么能这么做?”
“他们的目的是要把事情搞乱搞大,如果我是个一般教授,就会站出来澄清了,但我是个校长。”徐志伟这样解释自己没有公开发表意见的原因,但坚持认为她们是诬告,“我也盼着上级部门赶快作出结论。”
徐志伟还告诉记者,自己已经请好了律师,如果葛剑雄敢在媒体上点名,自己将诉诸法律。
听到记者转述的徐志伟关于论文的解释,赖文说,博士学位论文有签署“学位论文原创性声明”的法律要求。即便是师生关系,徐是博导,敖是学生,学识层次本大有差别,即使两人读同一批古、今文献,其认识和评价不可能完全一致,表述更应该有差别。何况开展和完成时间先后相距一年的两个研究所形成的两篇学位论文,对同一问题研究现状的综述分析、对理论问题的理解认识,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徐文”50只实验大鼠造模后的体重与‘敖文的数据都一致(精确到1%克),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一组造模大鼠?用这些造模大鼠做的实验究竟存不存在?
“这件事要管到底”
几位举报人希望学校或上级部门能召开一个公开的听证会,但直到今天,无论学校还是上级部门,都没有回应。
在向媒体指出这件事之后,葛剑雄先接到了一个自称是广州中医药大学学校宣传部的匿名女子打来的电话。“要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就问她,你是代表组织还是代表个人,她说是代表个人。”葛剑雄说。
4月底,葛剑雄又收到一封邮戳显示4月22日寄自“广州广园中路”的匿名信,信中最后直接指出:“一个正厅级干部不是你们这些人想怎样就怎样的!你应该做你的学问,复旦的事你可以管,我们学校的事不需要劳驾你,我校宣传部负责人已打过电话给你,请你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自尊自重!”
“我说过的话当然是要负责的,这件事要管到底”,葛剑雄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虽然博士培养体制有些弊病,但也没容忍到这个程度,更主要的是我们对干部的纵容包庇,如果不是校长,可能早就处理了,就因为他是正厅级干部。”
现实情况也说明了这点:仅2009年前4个月,国内就有浙江大学李连达和上海大学陈湛匀两名博导因为学术不端被“处理”,其中李连达还是中国工程院院士。
今年3月15日,教育部部长周济在“高校学术风气建设座谈会”上强调,对学术不端行为要像体育界反兴奋剂一样,像对待假冒伪劣产品一样“零容忍”,实行“一票否决”。无论涉及什么人、什么事,都要态度坚决、一查到底,做到不护短、不姑息、不手软。
2009年4月21日,赖文给教育部部长写了一封信,继续陈述自己举报的理由和经过。
“如果上级主管部门还想树立点好学风,或者至少要点体面的话,对这件事就要深入调查,”葛剑雄对记者说。
与葛剑雄的决心相比,现在的赖文倒显得不那么乐观了,她在去年底办理了退休手续,“在博导中,58岁退休几乎是创纪录的,我还有没做完的项目和没毕业的学生。但我不想再连累学生受不公正对待。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和我一点个人利益关系都没有,我站出来说话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看到学术不端的行为不能不说,尤其在大家都不说的时候,大学没有廉耻,社会就更有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距赖文当初决定站出来“管事”,已经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