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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大学学报》创刊80周年有感

2009-10-29韩德培

武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9年5期
关键词:创刊武汉大学学报

《武汉大学学报》创刊很快就要满80周年了。其间,既有“百花齐放”的日子,也有“万马齐喑”的局面。当我们准备庆祝她的80岁生日时,我想我们既要为其成就而甚感欣慰,也要对其历史教训反躬自问。我们希望看到的是,在经历了80年风雨之后,《武汉大学学报》能够成为活跃于世界学术前沿的顶尖学术刊物之一。

一个学报能否办好,涉及很多问题,但说到底还是要看有没有一流的文稿。因此,我们在稿源上要有“海纳百川”的气度,广集天下英才之佳作而用之。不过,学报毕竟是学报,它反映的主要还是一个学校的学术水平,所以,要办好《武汉大学学报》,首先是武汉大学所有学人的共同责任。学报需要大家写出高水平的学术论文来,而学术水平的高低,在于质,不在于量。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评论李太白的词时写道:“‘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寥寥八字,独有千古。”在学风日益浮燥的今天,我们能不能不为那些使人联想到过去的政治运动和计划经济的学术指标所困、扎扎实实地写出为数也许不多、但确有真知灼见的东西来呢?我们能不能使我们的作品不说是独有千古,但至少可以独有10年、50年甚至100年呢?如果我们真的能这样做,并且确实做到了的话,那《武汉大学学报》是不愁不成为学冠华夏的一流学报的。

当然,学者的努力还需要那些主管高等院校工作的人士的支持,需要他们转变思想,从高等院校排行榜的死的数字中走出来,深入到大学教育与科学研究的活生生的实践中去。那他们自然就会发现,中国的学者们需要的是少一点指标,多一点支持;少一点行政管理,多一点学术自由;少一点金钱的刺激,多一点道德理想的空间。真正的道德理想不是大话、套话和空话,而是对“真、善、美”以及民主、自由、平等这些人尽皆知的普世价值的执着的信念和不懈的追求。没有这种道德理想,也就不会有真正伟大的学者和真正伟大的文章。

办好学报不仅要依靠学校全体学人的努力和主管教育机构者的睿智,而且要仰赖学报编辑人员的眼光。这不是一般的眼光,而是能摆脱世俗之见束缚的伯乐的眼光。名家的文章不一定篇篇都好,初生牛犊的见地也有可能一鸣惊人。从权威者的著述中剔除那些应景之作,从青年学子的稿件中发现旷世之才,这都是需要编辑人员的慧眼和勇气的。汇集名人佳作对于《武汉大学学报》来说,也许不是什么难事,但选用名不见经传者的投稿而开一派学说风气之先的事情,则不那么容易发生,也不那么简单。我们的编辑如果把这两方面都做好了,那《武汉大学学报》的质量就可想而知了。

和过去的80年相比,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我希望《武汉大学学报》越办越好,我也相信《武汉大学学报》能越办越好。

后记

泰斗耀字,大雅扶轮。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六届和第七届全国委员会委员、九三学社第七届中央委员会顾问、中国当代著名法学家、杰出教育家、社会活动家、中国国际法学一代宗师、中国环境法学开拓者和奠基人、珞珈山上的“镇山之石”、武汉大学人文社会科学资深教授、博士生导师韩德培先生是我最为尊敬的师长,也是我的“忘年”挚友。他1934年毕业于中央大学法律系,获法学学士学位,毕业后留校做过几年教学与学报编辑工作。1939年考取中英庚款出国研究生,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研究国际私法。1942年转入美国哈佛大学法学院,继续研究国际公法、国际私法及法理学。1945年,应著名国际法学家周鲠生校长之聘回国,任武汉大学法学教授64年。2009年5月29日21时,韩德培先生在武汉与世长辞,享年99岁。

噩耗传来,我简直不能接受这冷酷的事实,立即驱车赶到医院,快步来到他的病床前,打开蒙在身上的白布,看到他老人家安详的面容,悲痛的眼泪夺眶而出。韩老师,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急,您的学生还想开车带着您走走东湖、看看武汉繁华的夜景;韩老师,您为什么不多留些岁月,您“无话不谈”的忘年挚友还想向您讨教,共同为建设法治国家出谋划策、为繁荣我国的人文社会科学再做努力呀!

我与韩德培先生是在一个特殊的时期、特定的环境中相识的。1972年10月,那是在我进入武汉大学读书学习的第一年秋天,我刚过18岁,一天下午,我独自一个人坐在一区(现在称“樱园”)学生宿舍下面的斜坡子上,拿着油印的英语精读课本读英语,远远地看到一个壮年男子放着两头牛。出于一种“与工农相结合”的政治热情,我便与这位“似是又非是农民”的“放牛郎”韩德培聊得很投机,开始时用汉语交谈,后来用英语对话,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课堂上很难学到的知识。时年他已61岁,是一位曾在1957年“反右”时被戴上“帽子”、1960年被摘掉“帽子”、“文革”之时又被戴上“帽子”的所谓“右派分子”(注:直到1978年秋天他才得到彻底平反)。许多年过去了,每每提到这次初遇,韩老师总是笑得很开心,他多坎对我说,这次谈话是他蒙冤时期最高兴、最难以忘怀的一件事。

从1995年起,学生们自发地为韩德培先生祝贺生日,争着为他老人家举办生日宴会,就好像争办奥运会似的,我每年都带家人参加韩老的生日宴会,自然也在争办之列,然而我被排在后面——举办韩老的101岁华诞宴会。

2009年1月31日,由武汉大学法学院院长肖永平教授主持,为韩德培先生举办白寿即99华诞宴会,地点安排在武昌湘鄂情酒店。宴会上,我给韩老敬酒时说:我被选定为您的101岁生日祝寿,我衷心地祝福您健康长寿,向120岁进军!”韩老甚是高兴,说:“好!我等着您为我祝寿,向120岁进军,我会努力的!”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向他约稿,说:“到明年1月,《武汉大学学报》就要创刊80周年了,在这之前要造些舆论。您是学报的老编委,请您在方便的时候赐稿给我,为今后办好学报提点希望。”他愉快地接受了。

但此后不久,韩德培先生因感冒住进了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我多次到医院去看望他。3月27日一大早,我开车到医院去看他,他的长子韩铁大哥就在病室里,是专程从美国回来照顾他的。我一走进病室,韩铁大哥就对韩老说:“爸爸,车英老师看你来了。”韩老睁开眼睛,拉着我的手说:“车英同志,我好想你呀!你给我的任务我得完成啊……。我口述,叫韩铁执笔,你再润色吧!”我赶紧说:“不忙,不忙!等您老出了院再写也不迟!”4月23日,我再去看望韩老,此时的韩老已经说话困难,但他老人家拉着我的手,看看我,又看看韩铁……。韩铁凑到韩老的耳边,对他说:“爸爸,我已经根据您的口述写了个初稿,过几天我就可以交给车英老师了!”韩老宽心地点了点头。5月12日,我去看望韩老,韩铁大哥把写好的文稿《<武汉大学学报>创刊80周年有感》交给我。我拿过来,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眼泪:多么执着的老人呵!这是韩德培教授在生命的最后时日给《武汉大学学报》的赐稿,这是他老人家一生中所写的最后一篇文章!著作等身、宏论盖世的韩德培教授以《<武汉大学学报>创刊80周年有感》为自己的学术文论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韩德培先生的《<武汉大学学报>创刊80周年有感》,既是对《武汉大学学报》未来工作的希望与鞭策,又是对忘年小友的深情嘱托。尊敬的韩老,您放心吧!《武汉大学学报》决不辜负您的期望!车英决不辜负您的厚望与重托!(车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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